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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福建漳州挪用公款案追踪

http://www.sina.com.cn 2000年11月14日09:24 法制日报

  庄严的审判

  2000年10月23日,福建省漳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公开审理,对原中国银行漳州市分行龙文分理处主任赖景林等挪用公款、受贿一案作出一审判决:主犯被告人赖景林犯受贿、挪用公款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被告人蔡继伟、林俊雄、汤达德、郑颖伟被分别判处无期徒刑和有期徒刑。法院还判处对赖景林、蔡继伟、汤达德、林俊雄等涉案人员非法所得予以没收,并将赖景林、蔡继伟及相关人员款物价值折合人民币总计821万余元追缴归还中国银行漳州市分行。

  诈骗案带出受贿案

  时间回到1999年2月8日,漳州市龙文区人民检察院在龙文区公安分局移送提请审查、批准逮捕的杜有康、张火金等3名诈骗嫌疑人案卷中,发现张火金供认向中国银行漳州市分行龙文分理处主任赖景林行贿5万元,使其为杜、张诈骗70万元提供方便。对此,张火金供认行贿,杜有康却矢口否认。此前,有关单位对赖景林进行过调查,毫无收获。听说检察院要查赖景林,一些“热心”人也向检察院打招呼,要求不要查,检察机关排除种种困难和阻力,由副检察长王亮生亲自出马立案侦查。

  心虚的赖景林终于说出了张火金向其行贿6万元。2月26日,赖景林被正式逮捕。据赖景林供认,1998年3月间,赖景林的好友杜有康、张火金以洽谈香烟生意为名,诱使上海人潘某在龙文分理处存入70万元,预备做为潘某购买香烟款。为防被骗,潘某要求须本人及本人身份证才能支取该款。电脑资料中仅存有潘的身份证号码。杜、张在骗得潘的存折后,于3月23日,持该存折和伪造的身份证,在某行另一分理处支取69.999万元,当该分理处经办人慎重起见向赖景林询问时,赖景林隐瞒了与客户的重要约定,致使潘的存款被盗领。杜、张二人付给赖“好处费”6万元。潘某发现被骗当即报案。

  一张奇怪的欠条

  按理,一件受贿案就此水落石出。然而,检察官发现赖景林太“坦诚”了。别人说给5万,他说给6万,违反常理。大家分析认为,不是赖景林记性差,就是拿得多了,分不清楚。更值得注意的是赖景林主动提到的,某外籍华人李某曾在龙文分理处存款200万元,到期未还,由他先写一张欠条。200万元不是小数目,存款未还,为什么要由赖景林打欠条?存款人不着急吗?

  为了寻找罪证,由赖景林提供的外籍华人这一线索入手,办案人员查遍了漳州大大小小的宾馆、旅行社,毫无头绪。在市公安局、省公安厅的大力协助下,办案人员飞赴上海终于找到了李某的弟弟,并由他与李某取得联系。办案人员告诉李某,其存于龙文分理处的200万元被挪用了。“没有啊,钱已经还给我了。”李某泰然自若,再也不肯多说。一时间,检察官如堕入云雾中。200万元!一个说未还,一个说还了。这中间有什么奥妙呢?为了取得李某支持,办案人员再次飞赴上海,找到李某,经过耐心细致的工作,打消了李某顾虑,向李某详细了解了案情,并从李某手中拿到了赖景林亲笔写下的欠条。铁证如山,再审赖景林,三个多月的奔波终于有了结果。

  1997年1月27日,经漳州人郑颖伟介绍,李某以其妻名义在某行市尾分理处存入200万元,定期半年。1月31日,时任市尾分理处主任的赖景林以“存单不得携带出境,由银行代其保管”为由,以‘代保管函’换回存单,未经存款人同意,利用职务之便将存单抵押贷款160万元,分别借给郑颖伟、林某52万元和108万元。该笔贷款到期后,郑、林无法归还借款,赖景林等人再三动员并以高息诱使李某续存一年。

  1998年7月27日,赖景林无法按时归还李某的200万元存款,就以龙文分理处的名义(赖已调任某行龙文分理处主任),向李出具在10月内归还存款本息,逾期按日2%计付违约金的保证书(即欠条)。1998年8月13日,赖景林从客户吴某所存1000万元中支取200万元存入李某存折,但因存款利息未付,未取回保证书与代保管函。

  200万元只是零头。随着侦查的一步步深入,查明赖景林涉嫌挪用存款数千万元。1999年9月,龙文区检察院将侦查终结的该案移送市检察院起诉。

  违规放贷种下祸根

  一个衣着朴素,长年骑着号称行里最破摩托车上班,被认为是行里很可靠的分理处主任又是怎样沦为一个金融蛀虫的呢?

  在与客户的交往中,赖景林结识了龙海伟达食品有限公司经理蔡继伟。35岁的蔡继伟是龙海有名的纳税大户,为人豪爽,出手大方。两人一拍即合。赖景林要拉存款,蔡继伟要贷款,但事实上要找对方帮忙都存在困难。而在利益的诱惑下,赖景林与蔡继伟却做成了第一笔交易。

  1995年12月21日,赖景林趁分理处无人时,在电脑中输入“方结新”存款300元定期半年等要素,用白纸代替存单,套打0091076号贷方凭证,将300元入账,套取空白0091076号存单。次日,经蔡继伟事先联系,以高额利差为诱饵,厦门某经济有限公司以银行汇票将300万元汇入市尾分理处,存入“金图发”存折。赖景林将早已准备好的空白0091076号存单用手工填写该公司(存款)300万元定期半年等要素,给该公司。这样移花接木。赖景林得以由“金图发”存折支取300万借给蔡继伟,黄某通过赖向蔡继伟借款120万元。蔡支付31.5万元高额利差给该公司。赖景林从蔡处收取“好处费”2.16万元。1996年6月25日,存款到期,蔡继伟筹集314万元入“金图发”存折归还存款本息。赖景林收回0091076号存单,将其销毁。就在挪用的第一笔存款尚未到期返还的1996年4月间,赖景林又将厦门某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存款1000万元用同样手法挪用,借给蔡继伟,存款到期后,蔡继伟、赖景林如法炮制。

  上下合谋泥足深陷

  为了作案方便,赖景林以利相诱,以威相逼,拉手下入伙。1997年4月29日,经杜有康等人介绍,客户蔡某在市尾分理处存入300万元。在赖景林指使下,分理处会计黄某、出纳吴某(均另案处理)在电脑中输入蔡某存款300万元定期一年等要素,打印0160047号存单和贷方凭证,并利用电脑的补打功能,打印相同内容的0160049号存单交给蔡。随后,正常打印的0160047号存单当日结清。同时,以“曾朝全”户名存入200万定期一年,以白纸代替存单,套打0160049号贷方凭证,将200元入账,再一次移花接木。赖景林将该款项挪用,付给蔡某高额贴息42.39万元。

  1998年初,赖景林调任龙文分理处当主任。他故伎重演,对手下工作上善意批评教导,生活上嘘寒问暖,很快使两个涉世未深的手下———23岁的会计汤达德、25岁的出纳林俊雄乖乖服从。

  1998年4月,客户蔡某的存款到期,找上门来。赖景林火烧眉毛。经朋友厦门人张某牵线,漳州某信用社在龙文分理处存入400万元,为期一年。4月30日,在赖景林授意下,汤林德、林俊雄以白纸代替存单,利用电脑补打功能,套取该款项,从中挪出3225174.7元归还蔡某存款本息,挪出48.72万元付介绍人张某高额贴息,余款挪作个人使用。案发时尚有160万元未还。

  1998年8月间,赖景林指使林俊雄,汤达德以白纸代替存单和电脑补打功能,套取客户吴某在龙文分理处的一年期存款1000万元,从中挪出500万元借给陈某,挪出200万元归还外籍华人李某存款,挪出187万元用于炒股,给汤达德、林俊雄各5万元。

  孤注一掷窃取存款

  到了1998年底,赖景林已留下几千万元的窟窿。为了掩盖罪行,赖景林苦苦挣扎。

  此时,蔡继伟又找到赖景林,密谋盗取客户存款。已无计可施的赖景林一口答应,并作了准备。12月18日,经蔡继伟介绍,厦门某进出口公司在龙文分理处存入1200万元。12月20日,赖景林按事先策划,向蔡继伟提供该公司预留的印鉴卡。蔡继伟分三次以转账支票形式将1200万元存款中的1198万元转入蔡继伟任法人代表的漳州市奥达食品有限公司。事后,按事先约定蔡继伟以现金支票方式付给赖景林110万元。赖景林分给汤、林“好处费”各3万元,余款自得。

  这样,三年时间赖景林利用职务便利,先后单独或伙同他人8次挪用存款计人民币4418万元,赖景林还三次受贿111.16万元,至案发时未归还数额达2378万元。

  此外,蔡继伟为主参与挪用存款1198万元,至案发时未归还。林俊雄、汤达德先后两次被纠集参与挪用存款2198万元,至案发时未归还,并共同受贿一次各3万元。郑颖伟被纠集参与挪用公款200万元,至案发时已归还。

  并非始作俑者

  赖景林并非实施金融犯罪始作俑者。有关资料表明,仅1995年以来,漳州市金融系统就发生职务犯罪案件37件,涉案总金额1.06亿多元,给国家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虽然金融蛀虫终究逃不脱法律的严惩,然而,给国家造成的巨额财产损失令人痛心。赖景林一案暴露了金融系统存在的一些问题。人们应该由此有所警醒。毕竟亡羊补牢,犹未晚也。(邹高辉、 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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