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话固然不是坏事，但说真话难免要承担风险。前些时候，湖北省监利县棋盘乡党委书记李昌平给国务院领导写信，反映“三农”问题，最终在监利掀起了一场改革。然而，近日，李昌平却突然辞职了。之所以辞职，是因为他“损害”了棋盘、乃至监利县许多人的“利益”。也许，他的选择是明智的，再干下去，难免麻烦多多。其实，明眼人一看就清楚，李昌平因一句“现在农民真苦、农民真穷、农业真危险！”才走到了目前这一地步。他究竟损害了哪些人的利益，是十几万农民的利益？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如果真是这样，棋盘乡的农民早就不会沉默了。看来，他“损害”的只能是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假如按李昌平的思路走下去，切切实实给农民“减负”，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可能要下岗，他们不仅没了往日的“威风”，连饭碗都很难保得住，你说他们能不反对改革吗？至少，有幸被减免了公粮款的农民们大约不会跟李昌平急眼吧？

　　李昌平为民请愿的代价是失去了工作。尽管他已经从一位乡党委书记变成了一个打工仔，但他依然像杜甫那样“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呼吁要给农民“国民待遇”。不过，依笔者之见，我们的社会，最紧迫的是应优先给说真话者以“国民待遇”。如果仅仅因为说句真话，就必须付出高昂的成本，久而久之，谁还敢说真话？不难想像，如果没有人说真话，这个世界将会是什么样子？

　　不久前，江西《农民发展论丛》杂志出了份增刊，书名叫《减轻农民负担工作手册》，针对目前农民关注的许多热点问题进行了解答。由于说的都是真话，书一出版，颇受欢迎，不到半个月已卖出12000册。然而，该书却突然被勒令收回，并要求“不惜一切代价”。为此，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挨家挨户，甚至动用公安机关威胁农民：“谁藏书，谁负一切后果。”他们的口号是：“书卖到哪里，(不良)影响消除到哪里”。尤为可笑的是，一位乡干部竟对农民说，该书是“××功”编的，不可信。这位乡干部的话固然是骗人的假话，但他却用不着担心会因此付出什么代价。既然说假话不需要付出多少成本，那么说起来也就用不着遮遮掩掩的，甚至肆无忌惮也无所谓了。

　　一位乡干部曾私下向我吐露心声：你说公粮难征，上级说你干不了可以靠边站，干得了的人多着呢。公粮难征，是因为不合理收费太多，农民的抵触情绪才很大。但你要如实说，代价是让你下岗。说真话的“代价”之高，许多人不欲言又止才怪呢。(刘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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