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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特写:武汉劫金大案侦破内幕

http://www.sina.com.cn 2000年12月19日08:55 武汉晚报

  震惊全国的重庆、长沙、武汉、常德持枪杀人抢劫案,近日破案。

  这起长达6年之久,杀死22人,伤20人,抢劫现金、黄金首饰600余万元的特大案件是如何侦破的?成为全国关注的焦点。水落石出之日,我们终于可以向世人公开这个秘密,正是通过本报记者刘国勤20个月前在劫匪枪口下拍摄的一张照片,四川、湖南、湖北三地警方开始联手大追捕。

  本报记者最早到场

  1999年1月,曾在重庆、长沙等地连续制造杀人抢劫大案的张君持抢劫团伙,又把罪恶的目光盯上了华中重镇——武汉。

  1月4日晚6时57分,四名蒙面持枪劫匪窜至武汉市武汉广场一楼营业厅金银首饰柜,抢劫一批价值300余万元的黄金制品,打死1人,伤6人。作案后抢劫一辆富康牌出租车后,准备由汉口滑坡路向京汉大道逃窜。

  6时58分,武汉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接警。

  7时零3分,武汉市公安局巡逻车奉命赶至案发现场与劫匪发生枪战;武汉警方的神速反应,使劫匪惊惶失措驾车逃离案发现场。

  7时10分左右,武汉市公安局防暴大队封锁了通往案发现场的路口。7时12分左右,武汉市公安局江汉公安分局副局长顾汉生率先进入案发地武广一楼营业大厅,组织刑警人员封锁作案现场,堵住了商场的出口。

  武汉警方的神速,是张君团伙作案以来首次遭到来自警方的最有力的威慑。

  公安机关撒下大网

  案发后,武汉市公安局迅速调集了警力设关布卡,形成了一层包围圈。

  劫匪在武广作案现场突遇巡警的阻击,仓皇驾车由滑坡路上正在修建中的京汉大道,右拐上立交桥向航空路方向狂奔。在滑波路车撞上路边的一个做早点的大铁炉,将右前轮撞破,劫匪连一把苏式手枪被撞掉在地上也来不及捡。当车行至长江酒店附近时,跟随其后的一辆出租车的司机发现了被劫出租车的右前轮胎破了,不停地向他们发出信号,但这辆车不但不停,反而一个急拐,向万松横路逃窜。这位好心的出租车司机驱车紧跟在后。当劫匪停车后,这位出租车司机从驾驶室中伸出脑袋告诉他们前胎破了时,其中一个劫匪持抢下车冲着他吼:“再管闲事,老子毙了你!”好心司机一头雾水地迅速将车驶离。

  此后,劫匪又抢劫了一辆编号为鄂AT8191的出租车向江汉北路逃窜。在汉口新华小路78号旁,他们又开枪击伤出租车司机张昆后,狡猾的劫匪在江汉北路弃车跳上了一辆专线车,到武汉剧院附近下车后,旋即消失在人群中。

  当武汉警方接到市民举报赶至新华小路、江汉北路找到这两辆出租车时,车上只搜查到劫匪作案时使用过的两根钢钎,三个蓝布手袋,一顶康威运动帽和一块作案时用来蒙面的“围脖”。

  案发当晚,武汉市委副书记程康彦,副市长涂勇及省市公安机关领导迅速赶到现场指挥,警方刑侦人员谨慎地勘测了现场,寻找到了几颗子弹壳和弹头……。

  搜寻嫌犯大海捞针

  四劫匪制造武广劫金案是蓄谋已久、精心策划的。整个作案时间只有5分钟左右,在作案现场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在仓皇逃窜时只有丢弃的两辆出租车内留下了钢钎、蓝布手袋、“围脖”和康威运动帽。

  仅凭这几样遗弃的作案工具,要想侦破此案是何等的艰难。

  危难之时显身手,劫匪张君万万没有想到,在武广大厅作案时,武汉晚报一名记者冒死抢拍下了他们在行劫时的现场照片。

  1999年1月4日晚7时许,记者正在武广准备购物,突然听到一声枪响,凭着职业敏感,他意识到有重大新闻发生,火速打开相机,不顾劫匪射击的枪弹危及自己生命,勇敢地将四名劫匪抢劫的场景摄入镜头,也正是这个时候持枪劫匪朝他举起枪。子弹呼哨而来,这位记者听到耳边“扑”地一响……经警方测定劫匪向他射击的这颗子弹离他的头部只差20多厘米。击在门框下沿!也就是记者拍下的这些照片为警方侦但查武广劫案提供了线索,劫匪丢弃的作案工具全部在所摄的照片中得到了印证。江汉区公安分局刑侦人员王文彬等人通过计算机技术测量,1号劫匪(张君)身高约1.73米;浓眉;嘴唇较厚;耳朵较小等特征,为渝湘鄂系列持枪劫案的并案侦查提供了重要依据。

  武汉广场劫金案的发生震惊全国。省市公安机关极为重视,给劫案定名“1.4”案件并成立了专案组。

  “1.4”专案组的刑侦人员对劫匪的作案工具进行精密分析和鉴定。

  1月29日“1.4专案组向各旅店、宾馆、饭店、招待所、驻汉办事处下发了《通报》将劫匪的基本特征,以及部分作案工具的情况进行通报,希望市民积极举报。

  丢弃的钢钎、蓝布手袋、康威帽和“围脖”,如果摆在我们面前,我们无法判断它来自何方,产自何地,但武汉警方却从中找到了劫匪的蛛丝马迹。

  钢钎:系罗纹钢打制,直径2.5厘米,长37厘米,一端用砂轮打磨成双刃口,刃宽2厘米。其中一把用羊毛裤布和透明胶包捆。

  蓝布袋:蓝色、敝口、无拉链,底面长54厘米,宽45厘米,袋深56厘米,布质为全棉左斜纹印染布。其中1号钢钎重量1090克,2号钢钎重量1110克。

  围脖:从九分裤的中腿部剪下,黑色。面对劫匪丢弃的作案工具,刑侦人员不气馁,全面摸排。专案组的刑侦人员调查了我市的8个城区,305个铁匠铺,访问了356个从事铁匠工作的人。对武汉市场目前使用的钢钎的长短,样式进行了调查和比对,从中找出差异。数日的走访获悉武汉市铁匠锻打的钢钎一般长度为25—28厘米,刃口形状倒八字型。从钢钎的长度和形状初步分析,钢钎不是武汉市区生产的。

  精明的刑侦人员又请某钢铁研究所的科技人员对钢钎的材质进行了化验,发现1号钢钎的材质是20锰硅钢,2号钢钎的材质是16锰硅钢。这二根钢钎均含砷元素。钢研究所的专家告诉警方湖北地区的7大钢厂生产的钢材普遍含铜,只有湖南、广西的的铁矿含砷元素,湖北地区的炼钢厂均不冶炼南方的铁矿。

  劫匪遗留在出租车上的蓝布袋,我们普通人看来没有特别。谁也不会想到精明的刑侦人从它的布料纤维,布料的产地、流行的款式、加工的方法做了一系列的侦查。

  武广劫案发生地负责刑侦的江汉区公安分局顾汉生副局长亲自走访了武汉市的几大商场和汉正街的布料市场,窗帘市场,询问了数百名专营布料的营业员。警方人员请纺织研究所的专家、经销布料的老板一起研究布料的纤维和加工方法,终于在汉正街一个个体经营户处查找到一点线索。这个老板回忆说1998年他曾经销过这种劣质的蓝布料。刑侦人员又马不停蹄地直奔河北省邯郸市终于查清楚邯郸的一个体老板在山西太原定制生产了20万米这种布,武汉销售了6万米,湖南销售了14万米,刑侦人员赶到长沙调查,发现湖南的14万米蓝布主要销往常德和长沙,而武汉的6万米批发给了云南和常德的贫困地区,钢钎和蓝布包的初步侦查信息,给武汉警方“1.4”案件专班人员增添了破案的信心,他们将破案的目标初步锁定在湖南,广西、云南、四川等地。

  劫匪遗留的康威帽和九分裤的侦查工作更细致,刑侦人员南下广东找到增城康威集团了解生产加工销售情况。在“1.4”当天武汉警方就查找康威帽在武汉的销售情况,了解到武汉有几个经营康威帽的经营点。派出的刑侦人员在湖南常德查找到“1.4”劫案之前常德地区的经销商共进货10顶,库存3顶,销售了7顶。在湖南警方的配合下查找到了5顶康威帽的下落,其中2顶康威帽的买主无法找到。劫匪作案后遗留的几块“围脖”经刑侦人员拼凑、鉴定是从一种非常低劣的九分裤上撕下来的。经艰苦的侦查,此种低劣的九分裤是浙江义乌生产的,主要销往湖南的贫困乡村。刑侦人员在常德市场发现有这种九分裤销售。

  劫匪仓皇逃窜时遗留在汉口滑坡路的一支手抢,市民用塑料袋提着交给了警方,这是一支很旧的前苏联制造的苏式手枪,枪管有很明显的砂轮打磨过的痕迹。枪杷还用漆包线包捆着。刑侦人员通过周密细致地勘测,结论是这支手枪的枪管是用规格直径为20厘米,颗粒为30目的砂轮打磨的,而这么大的砂轮,一般的工厂是很少用的。钢钎、布袋、围脖的制造材料以及包捆枪把的漆包线,包捆钢钎的透明胶带均在常德地区有售。

  条条线索锁定湖南

  “1.4”专案侦破专班为进一步查证现有的线索根据初步侦查到的情况,派出数十名刑侦人员前往云南、贵州、四川、湖南深入查访了解案情有关线索。

  富有刑侦经验的重案大队队长率队在湖南长沙住下来查找钢钎等有关线索。他们在湖南警方的配合下,风餐露宿走访了湖南所有的乡镇。

  功夫不负有心人,侦查人员在常德市的鼎城区武陵镇一个70岁的老铁匠丁德宝的小铁铺里,终于发现一截罗纹钢和劫匪遗留的钢钎材料一样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湖南常德调查时,发现这里的铁匠铺中普遍都安有砂轮机。聪明的刑侦人员小陈当即要丁德宝老铁匠,用这根罗纹钢加工一支钢钎,长短规格样式没有提任何要求,钢钎加工好后竟和“1.4”案件中的1号钢钎一模一样!侦查员把这根钢钎带回武汉,经某钢铁研究所鉴定此截罗纹钢也是20锰硅钢。侦查员立即赶回常德经过耐心细致询问,老铁匠说这截罗纹钢是一个建筑工地姓黄的老板在他这里加工钢钎多下来的一截。而在常德地区建筑工地普遍使用的钢钎规格,长短形状都和“1.4案件的二根钢钎一致。经数日侦查此种罗纹钢系湖南娄底地区涟源钢铁厂生产的。更为神奇的是这二根钢钎和老铁匠处发现的一截钢钎竟出自一炉。而这一炉钢材主要销往常德地区。

  并案侦查真相大白

  重庆、长沙、武汉的持枪杀人抢劫案震惊了全国,扰乱了正常的社会秩序。1999年8月公安部在重庆召开了渝、湘、鄂三省警方的联席会议。武汉警方结合1998年12月20日凌晨3时许湖北省公安县发生的歹徒冲卡杀人焚车的有关资料,向联席会议汇报数月来侦查到的“1、4”案件线索。并向湖南、重庆警方提供了记者拍摄到的“1.4”案件现场照片,有关劫匪作案时的弹道痕迹资料。根据这些资料对劫匪的人数,首犯的身高体型以及基本特征进行了分析和准确的鉴定“1.4”专案中的1号劫匪和重庆等商场录相所摄下的犯罪嫌疑人同为一人(劫匪张君)。

  公安部根据武汉警方提供的重要资料,对重庆,长沙劫案中劫匪的作案手段、作案人数、衣着穿戴、身体特征、作案时间作案规律、逃跑方式、弹道痕迹等情况进行了分析。决定将1994年以来,重庆、长沙、武汉发生的数起持枪杀人抢劫案并案为渝湘鄂系列持枪抢劫案。

  武汉警方通过11个月的艰苦侦查,跑了遍全国17个省市(直辖市)56个地市县的乡镇,走访了数万人,汇集了1米多高的侦查案卷,这对并案侦查起了关键作用。

  “9、1”常德劫案发生后,武汉警方派出刑侦专家和刑侦小组,携带精良的刑侦设备到湖南与湖南警方协同作战,一举摧毁了张君团伙。在铁的事实面前,劫匪不得不承认武广劫金案系其团伙所为。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2000年9月19日晚,阴谋组织策划渝湘鄂系列持枪杀人抢劫案的首犯张君也在重庆落网。有一媒体报道:警方透露张君在实施“武广大劫案”之前,曾出资令情妇秦直碧在武汉广场一侧开了家火锅店,以便其踩点、藏匿。1999年1月4日,张君伙同陈世清、赵正洪等4人对武广共金柜实施抢劫。作案后,众匪四散逃跑,张君却就地潜伏在火锅店内,并派同在火锅店的情妇杨明燕假装购物前往武广察看警方动静,数日后伺机潜逃。此后不久,火锅店随即关门。

  等待这伙劫匪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其他细节详见本网相关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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