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群，转眼间走马上任成了安徽蒙城的副县长。舆论还在一片哗然，他却真刀实枪地干了起来。

　　元旦刚过，他带着蒙城的有关工作人员来上海招商引资。1月3日，牛群又飞往海口谈项目。1月2日，记者等了足足5个小时，才采访到满脸疲倦的牛群。

　　坦言真诚初衷：“自带草料去挤奶”

　　说起事情的起因，牛群坦言，一开始有策划的成分，但策划不一定不好。自己是真诚地想当好这个县长的，想为蒙城老百姓作点贡献的。

　　牛群结牛缘的经过颇有点意思。原来，蒙城有一家生产牛肉干的企业，叫做“五洲牛肉”，尽管味道很好，但一直没有打开市场。一个偶然的机会，厂长遇到了策划人韩颐和，韩颐和就给他们出了个主意，何不利用牛群的形象，给牛肉干来一个全新包装。牛群则出于帮朋友的忙，同意他们用自己的形象。没想到效果出奇地好，企业一下子焕发了活力。厂长回到县里，把这件事告诉了该县的书记孙克杰，这倒给孙书记提了个醒儿，“能不能让牛群为咱们这个全国第一养牛大县做更大的贡献呢？”

　　11月17日，蒙城县的数位领导在县委孙书记的带领下，亲自到京城牵“牛”。最终，现代出版社及其上级单位经过研究，同意了牛群挂职锻炼的请求。据一位专门从事组织人事制度研究的专家介绍，像这种挂职到基层的锻炼，一方面要挂职人所在单位的党委同意，另一方面还需要挂职所在县上级市、地区相关单位的同意。从牛群挂职的过程来看，完全符合这个程序。

　　牛群去蒙城是正式的挂职锻炼，不用当地支付一分钱，工资由现代出版社发。牛群说，自己是“自带草料去挤奶”。

　　对此，传媒的有些说法不无道理。牛群每年的演出以及摄影会有许多收入，两年的挂职肯定会影响个人收入。如果是从“当官”的角度考虑，牛群现任的现代出版社副社长兼副总编是正处级，而蒙城的副县长职务不过是副处级，这样的降格挂职，对他并没好处。如果说是为了出名，那凭牛群现在的知名度也完全犯不着用这种方式来增添辉煌。

　　问到眼下传媒五花八门的评论报道，牛群回答得很幽默：“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人家不是说牛群自我炒作吗？这叫‘注意力经济’。这不，蒙城一下就名扬全国，连海外也有了反应，蒙城的无形资产提高了多少，没法估算吧！”

　　为蒙城想好了招商广告词：“今天给我一捆草，明天还您一头牛”

　　12月29日，蒙城为牛群举行了称得上规模盛大的就职典礼，也是蒙城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万人空巷，争睹“牛”县长风采。

　　蒙城县，地处安徽省亳州地区，是全国养牛存栏数最多的县，去年全县共存栏黄牛59万头，出栏肉牛31万头，肉类的总产量达到了121万吨，是名副其实的“牛”县。

　　问到牛县长的上任三把火，牛群的想法是内外联动，以“注意力经济”激活蒙城经济，首先要打好文化旅游牌。

　　牛群上任伊始，就对蒙城的文化历史作了比较深入的了解。据牛群介绍，蒙城不仅现在是养牛大县，甚至，其训养牛的历史一直可以追溯到5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考古已经证实，半个蒙城县下面埋着5座战国时期的城镇，有1万平方米的遗址。蒙城还是庄子故里，庄子的影响可是遍及海内外的。

　　牛群表示，希望在自己两年的任期内，能为蒙城建成一个国家级旅游城市打好基础。这次到上海谈的项目就是与此有关，先搞试点，希望争取到世界银行的贷款。同时，他也希望利用自己的个人关系，请一部分人去投资，有个示范效应。牛群说，炒作是“注意力经济”不可少的，但是，也不能光给人家吃空心团子啊！蒙城要让投资的商家企业赚钱，而且要赚大钱，只有互利双赢，蒙城才有发展的希望。蒙城跟别的县争什么？就是要比比谁的投资环境好。蒙城要利用逐步树立起来的影响力，拿出优惠措施，吸引投资者，实现早投资早受益的社会和经济效应。

　　“今天您给我一捆草，明天我将还您一头牛。”牛群甚至已经想好了招商引资广告词。

　　牛群上任前，就已在谋划这些事了。他请来了各行各业的专家出谋划策，其中有创新思维研究专家、参与了海南建省和提议设立教师节的许国泰，旅美学者、城市发展专家钟晓弟等人。牛群向诸位专家请教了许多问题，大到蒙城的县域整体规划以及怎么和世界接轨，小到发不出工资的小企业怎么复活、老百姓腰包怎么尽快鼓起来。总之，务虚的、务实的、整体的、局部的、今天的、长远的、战略的、局部的，什么样的点子都要。

　　面对怀疑：“只要心里装着老百姓，我觉着准行”

　　牛群当县长引发了社会各方争议，主要就是大家伙儿不放心，一个相声演员能当好县长吗？有人善意地劝告，“牛哥，这事您甭接。”更有人为牛群揪着心，做《名人》杂志半途而废，大家可是看在眼里的，搞经济，牛群你行不行啊？记者把人们的议论和自己的担心、怀疑告诉了牛群。

　　牛群回答说，对这些议论也没想太多。“因为，这心里要是装着老百姓，真想为老百姓做点实事，我觉得准行。”

　　要说“笑”的使者，牛群觉得甭管是相声、摄影，还是出版，都是为大家送去欢乐。他说，觉得这次同样是肩负为大家送欢乐的使命。“去了以后，大家伙儿看着我从外往里乐。如果过一段时间，大伙的腰包能鼓起来的话，他们会从里头往外乐。我别把自个儿弄得太什么了，真是跟当官似的啦。如果老百姓的兜儿鼓起来了，我当然高兴啦，这不是咱的初衷吗？如果做得不好，恐怕大伙儿也能以我为例总结总结：是这条路不通还是我牛群不行。不管怎么说，我觉着只要心里想着老百姓，这就没问题。”

　　记者追问：“那你要是没成功，大伙一定会对你挺失望的。”牛群说，自己根本不是去从政当官，而是去干事的，只求问心无愧。再说，后面有一大帮“智囊”、许多“资源”，蒙城县委、县政府，亳州市委、市政府都是大力支持的。只要上下齐心，一定能干出个子丑寅卯来。

　　牛群上任蒙城一事的主要策划者韩颐和说，其实，牛群到蒙城上任不是一个人去，而是去了“一群牛”，大家献计献策献财物，牛群懂不懂“牛经济”已经不重要。牛群已经成为一种现象，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势能，他带去的是新的思想、新的观念、务实的作风以及一批高新科技的专家。

　　策划人肖玉杰也说，现在牛群当了副县长，全县群情振奋，老百姓对“名”的号召自然趋之若鹜，广大民众奔走相告，这是“注意力经济”的根本所在。但是也有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规避泡沫，实行可持续发展。一定要沉下去寻找核心资源，外来的和尚必须和当地实际结合，才能借“外脑”激活当地资源，而不是仅限于炒作。

　　听牛群说，韩颐和以及“牛县长”的智囊团们谁也没闲着，各展其才，紧着攒点子、憋主意：中国首届牛文化艺术节、新世纪斗牛节、蒙城牛叫板西班牙公牛、牛哥在蒙城牛棚给全国人民拜年祈福，还有建牛庄、牛市、牛街，让当地电视台尽快上星，再办个“牛报”全国发行，再谱首“牛歌”……

　　可是这些点子真能让蒙城老百姓富起来吗？记者还是存有一丝担心：这些个牛文化节、牛歌、牛报、牛网……可都是要老百姓掏钱的啊！万一这些措施没效果，钱打水漂了，你牛群拍拍屁股走人，最后，还不是老百姓遭殃。你牛群就算招商引资出了成果，投资商真来了，投资环境跟不上，最终还会坑了投资商。就说这国家级旅游风景区，要真建起来，得化多少钱？再说，建成了，也不一定能产生效益，投入与产出的科学风险评估程序做过没有？

　　牛群，这“牛”县长不好当啊！拜托了，每一步都请务必慎重走好，因为，您的一举一动，关联着蒙城老百姓的切身长远利益啊！

　　《人民日报.华东新闻》(2001年01月05日第一版)本报记者 韩国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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