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力在逐渐丧失

　　2000年1月7日清晨，北京协和医院门口，在寒风中已经站了两个多小时排队等专家号的孙渤思潮起伏。他说，虽然大多亲历海湾战争并正在承受着病痛的中国人都保持低调，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贫铀弹综合症”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痛苦。

　　北京协和医院的专家们在孙先生的医疗手册上写着：“在海湾战争期间曾被伊拉克(军人)拘禁，停战后，工作非常紧张，以后恶心、头晕、呕吐。当地医生认为是空气污染。以后经常胸闷、心慌，回国后仍憋气、喘、发胖、头晕、记忆力差、急躁。”

　　在和记者谈话时，孙先生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本来较暗的面色开始发红。看得出来，他不时停顿一下，想抑制自己的情绪，但不一会儿又会激动起来，有时又突然忘记了自己所说的前半句。

　　孙渤告诉记者，他的症状主要有4个：一、不分时间地点地呕吐，10年来一直未断，每逢有事需预先吃药。现在他讲课只能坐在椅子上，并且曾经当着学生的面呕吐起来。二、呼吸困难。三、情绪不稳定。四、记忆力严重衰退。每次与人见面，先记录谈话要点，然后再谈时不停地翻看。孙先生说，对他这样经常需要做文字翻译工作的人来说，逐渐丧失记忆力无异于逐渐消耗自身的生存能力。

　　孙先生说：“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给这种病一个说法，没有人承认，也没有人否认，没有人来承担责任。”中国军方的一位医生只能告诉他，你这种病没有先例，样本太少。

　　-不可能有小孩了

　　对孙先生的家庭来说，最大的问题是生育能力。2000年1月13日，北京“国家药物及代谢产物分析研究中心”出具了对孙先生的“精子碱性核蛋白检测报告”。分析结果表明，孙先生“睾丸精子发生过程中精核蛋白取代组蛋白过程：受阻；精核蛋白：HP2，HP3减少；精子细胞分化：明显影响。”

　　孙渤先生的妻子也是山东人，她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每看到弟弟妹妹的小孩，就不由地背地里伤心。孙先生于1994年结婚，爱人曾妊娠一次，在3个月时流产。北京德高望重的老专家、曾给周恩来总理等国家领导人看过病的王绵之教授一再叮嘱他：“万万不可生孩子，否则，不但自身难保，还要雪上加霜！”现在，孙先生家里养了两只猫，分别叫宝宝和贝贝，是孙先生妻子的宝贝。孙先生辛酸地说：“为了国家，个人的损失算不了什么。但我感觉太对不起妻子了。”

　　专家介绍，贫铀弹对人体至少有5大伤害：一是引起造血障碍，表现为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和血红蛋白减少，造血细胞受损而导致造血障碍；二是引起眼睛生白内障，表现为眼晶体混浊及视觉障碍，这也是最早发生和最多见的病症；三是白血病及其他恶性肿瘤；四是生育能力下降，甚至会导致精子和卵子中的染色体畸变和基因突变，进而导致下一代出现异常；五是生长发育出现障碍，严重时会引起寿命缩短、未老先衰或提前死亡。

　　-希望有人说：“是我做的！”

　　应该说，孙先生的情况只是冰山一角，暂不说伊拉克、科威特等国的老百姓和北约各国的士兵，中国还有许多经历了海湾战争的人也许都不同程度地经受着生理和心理的痛苦。

　　原中国驻科威特大使馆厨师李国林原是国家特一级厨师，也是孙先生的同事，出国前身体一切正常，从科威特紧急撤回后一直感到疲劳、腰痛。自己一直以为是感冒，一个月后再经检查时已是“肝癌晚期”，一年后病逝。目前驻也门使馆的杨建荣也是孙先生在科威特的“战友”，本来身体很好，按孙先生的说法，是曾经通过了飞行员身体检查的体质，而现在已经装了心脏起搏器。还有原驻科威特政务参赞秦鸿国，回国后，经常抑制不住地咳嗽，结果经医院检查，发现肺部有问题。

　　所有这些症状都是在海湾战争以前他们所没有的。

　　孙先生说：“我注意了解世界上其他国家遭到贫铀弹辐射后人所表现出来的症状，我们几乎都是相同的。”孙先生表示，这些正经历着贫铀弹辐射所造成病痛的人们最痛苦的是，没有人给个说法，那些制造了战争灾难的国家不敢站出来说：“是我做的！”文／本报记者童庆安\实习记者刘志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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