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D市后，出租车司机很快把记者送到被告知的那家旅店。或许是由于过年的原因，旅店里有些冷清。工作人员已经放假回家享受天伦之乐去了。一位留守的服务员把记者带到一个房间内，“大过年的，你们两个做个伴吧。”

　　房间里有两张床，电话、电视、卫生间一应俱全，只是质量差了许多，潮呼呼的味道扑面而来。一名30岁左右的男子坐在床上，五官和身材有明显的南方人特征。那台破旧的电视机不知第几遍播放着赵本山“拐、拐”的小品。

　　记者与他打招呼，他很礼貌地点了点头。他自称是福建人，是来这里旅游的。而在一个多小时的闲聊中，记者与他很快熟悉起来，发现他说起话来躲躲闪闪。该不是偷渡的吧，因为在这里遇到“同路人”也在预料之中。记者本能地开始警惕起来，胡乱编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和来此的目的。

　　天已经完全黑了，记者的肚子开始叫了起来，提出请“小福建”一起吃饭。在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家小饭店内，记者同“小福建”对饮起来，“小福建”不胜酒力，说“已经来这里几天了，一直在等人”。记者有意把话题引到偷渡上。“小福建”有些自豪地说，他们那几乎家家都有人或亲戚偷渡出国打工，村里只剩下老人、妇女和小孩。村庄里全是豪华别墅，不少豪宅还有电梯、花园、游泳池，其奢华程度连香港有千万家财的富翁也难以相比。从“小福建”口中得知，涉及偷渡的多是殷实人家子弟，有些偷渡客偷渡前在当地生活还相当不错。

　　“在我们那里，青壮男丁如果不出外赚钱会被人家看不起的！虽然偷渡要花很多钱，弄不好会把命赔上，但总比留在乡下耕田风光。再说出外搏一搏，苦几年回来就能盖一幢大房子，在乡亲父老面前脸上也有光。”

　　回到旅馆，记者接到通知，内容是第二天上午10点整到一个公共汽车站等待接应。记者有意识让“小福建”看到了这条信息。小福建把记者实实在在地看成了“同志”，说去年两次偷渡都半途而废，白白“死”了两回。

　　“你知道几十个人严严实实地挤在渔舱中几天几夜是什么滋味吗？开船不久就遇上了大风浪，我开始呕吐，从那时起3天之内我的手就没离开过塑料袋。船一直在摇，我想随时都会沉下去。我们的脚都无法伸直，整日整夜地坐着，后来下身就没知觉了。由于不可以随便出舱，吃喝拉撒全在里面，那股令人窒息的臭味简直透不过气来。当我开始有食欲时，船员便开始趁火打劫，馒头100元一个，苹果50元一个，机舱里的铺位也是每人100元。第二次更惨，好不容易到了公海，又没有和接应的船接上头，在返回后被抓到了……”

　　“小福建”说：“根据以往的经验推断，很可能是明天半夜上船，上船地点很可能是在另外一个城市。”记者问是不是多准备些面包和矿泉水，他半开玩笑地说：“你还是多准备点塑料袋吧。”

　　这一夜，记者无法入睡，听着远处传来的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待续)特派记者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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