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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管队蹲点、跟踪、卧底、奇袭小广告窝点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2月04日08:43 北京青年报

　　春节刚过，崇文区城市管理监察大队体育馆路分队队员给记者打来电话：节前他们大力整顿街头小广告，确保了春节期间城市市容。谁知春节过后刚上班，他们就在崇外大街、天坛东路的电线杆、车站牌上又发现好些“招聘”小广告。分队领导决定，立即采取行动查抄小广告窝点。2月1日记者赶到体育馆分队，随队目睹了查抄小广告全过程。

　　-巧妙安排工作人员去卧底

　　据分队队长荣宝良介绍，1月27日，崇文区城市管理监察大队体育馆路分队的队员在崇外大街、天坛东路巡视时，发现在电线杆上、车站牌上贴有用黄纸写的“招聘保安”广告，一看就知是刚贴上不久。后来几天，他们又在附近发现了一些白色的“快件公司招聘司机、邮递员”广告和“酒楼招聘服务生、男女公关”的小广告。其联系电话都是67637756，而且都写着“免中介”。于是他们派人在一些主要路段蹲守，在初六晚上发现了几个人沿马路张贴小广告，为了顺藤摸瓜找到窝点，他们一路跟踪，但由于路上行人多没能找到窝点。

　　2月1日下午2点，按照原计划，体育馆分队队员邓中在崇文门外一公用电话亭拨通了“招聘”小广告上的电话，自称是河北人，急着要找一份工作，双方约定在成寿寺路北口39(支)路车站碰头。

　　经过周密布置，他们安排了一个河北籍的工作人员扮成来京找工作的，他一身土气的打扮，满脸失意焦虑的神情，让人看了，忍俊不禁又充满同情；邓中、李建军两名队员也是乔装打扮，分别拎着贵州茅台酒的一个包装袋、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跟在他前后策应。

　　-几经周折接头地点变幻莫测

　　2月1日下午2点40分，他们出发了。两辆城管执法车驶出崇文区城市管理监察大队体育馆路分队，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2点45分，为稳妥起见，驻队民警、其他队员和执法车在方庄桥北待命。2点50分，应聘者到了约定地点，另两名便装队员在远处溜达，然而许久也没有人来接应。39(支)路车过去了，还是不见人来。3点15分，应聘者在车站附近的公用电话亭又给67637756挂了个电话。对方说，“你继续往南走，在南口39(支)路车站见面。”应聘者经过提袋子的便装队员时，轻轻撂下一句：“南口，39(支)路车站。”

　　这时，队员李建军正好骑着自行车从车旁经过，可他好像根本不认识记者似的擦肩而过。3点10分，执法车里的荣队长通知：接头地点换到南口39(支)路车站。到了南口39(支)路车站，我们得知接头地点又变成了城外诚建筑装饰商城北边400米处的“小红门欢迎您”的大红牌子下面。

　　3点25分，采访车停靠在“小红门欢迎您”的大红牌子旁的一家汽车修理站前。

　　-顺藤摸瓜城管队奇袭成功

　　“小红门欢迎您”的大红牌子下面，假扮应聘者的卧底人员来到约定地点。不远处，邓中拎着包装袋静静地抽着烟。对面，李建军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着。5分钟过去了，10分钟过去了……3点45分，一位穿着单薄的小青年终于露面了，他的眼睛和神情表示，他就是接头人。果然，他开始与应聘者搭腔。似乎怕被人看到，不一会儿，小青年就带着应聘者往北拐进一个小胡同走进143号大门里。3点55分，体育馆路城管分队的荣宝良、颜承林两位队长带着十余人和两辆执法车来到143号门口。

　　143号的一间10平米左右的小屋里，几个接电话的乱成了一团。队员们在屋内搜出两万余张手写的、打印的小广告，一沓收据和几百张前来应聘人员的登记表，其中还有“高薪诚聘男女公关若干名，月薪万元以上……条件优越者，可往港澳等地发展……”的小广告上千张，上面的联系方式是呼机，而不是电话号码。墙上贴着一张北京市某消防器材信息咨询有限公司营业执照的复印件。“营业执照是不能复印的，你知道吗？”队员李建军问。“不知道。我们是打工的，老板不在这儿。”一个留着偏分头的年轻人说。其他的打工者都不愿交代老板是谁，说不出老板的联系方式，无奈之下，城管分队队员决定将他们带回分队办公室。

　　回去途中，城管队员还对他们用了一种独特的教育方式，让他们去擦他们自己贴的小广告。他们提着小桶，拿着铁刷子、抹布，在红桥附近清理车站站牌上的小广告。这些小广告贴得特牢固，他们的手在冷水中冻得发红，汗流浃背，费了好大的劲儿，车站站牌总算被清理干净了。过往行人在他们后面指指点点，“活该！自作自受！”“这么到处乱贴，难看死了，就得教育教育他们。”“对，让他们也尝尝滋味。”在众人的指责声中，他们流露出惭愧的神情。

　　-剥茧抽丝盘问小伙计揭骗局

　　4点30分，崇文区城市管理监察大队体育馆路分队办公室。记者从这些年轻人口中了解到，他们都是来京打工者，分别来自吉林、黑龙江、甘肃、河北等地。

　　队员问：“节前，我们将这一片好不容易清理干净，现在又被你们贴得乱七八糟的。你们(节后)什么时候开始贴的？”

　　“初五。”

　　“每天大概贴多少张？”

　　“一百来张。”

　　“你们知道到处贴小广告会影响市容、污染环境吗？”

　　“知道。”

　　“那你们为什么还贴呢？”

　　“老板叫贴的。”

　　“你跟老板联系一下，让他过来一下。”

　　河北的小伙子一开始说不知道老板在哪儿，后来经过队员轮番教育，他终于答应与老板联系。他按照一张黄纸广告上的号码打电话，问：“老板在吗？”后来又挑出“高薪诚聘男女公关若干名，月薪万元以上……条件优越者，可往港澳等地发展……”的小广告，拨了上面的传呼。“你们这儿又是招保安，又是招公关，究竟想干什么？”“帮人找工作呗。”“你们能帮人找到工作吗？”其他人都不说话了，河北的小伙子支支吾吾地说：“能。”“你们不是中介机构，没有营业执照，怎么替人找工作？”荣队长火了。据交待，他们分两处“经营”一天能有七八百元进账，但却很少能为人找到工作，其实都是在骗人。

　　-如梦初醒受骗者道出苦衷

　　记者了解到，来他们这儿找工作的，除了交50元的报名费，还得交100至300元不等的手续费或押金，真够黑的。

　　卧底的工作人员向记者介绍了他们的接头情景：“他们问我‘想找什么样的工作？’我说‘什么有钱就找什么样的’，他们告诉我‘当保安比较不错，月工资800元，还包吃包住。’我听了后很高兴，就说好。后来，他们让我交报名费、手续费什么的。”

　　听了卧底的工作人员的一席话，旁边一位小伙子恍然大悟，他叫郑良，是黑龙江集贤县腰屯乡明星村的，来北京没几天，就被骗了两次。执法人员查抄时，他正在那里找工作，因此也一同被带回了办公室。他很沮丧地说：“第一次是在青年路一带，也有一家这样的，说帮我和表弟找工作。我们交了报名费和押金，却没有找到工作。这一次，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又被骗了。”他告诉大家，是那些写在小黄纸上的广告吸引他和表弟找到这里，想当个保安弄碗饭吃，交了报名费、手续费、押金等后，只剩下四角钱了。“他们说先帮表弟联系一个工作，所以表弟刚刚跟着他们中的一个人走了。”

　　得知他今天被骗后只能睡大街，又见他衣着单薄、身无分文，荣队长掏出100元钱给他说：“这些乱贴的小广告都是骗人的，千万别信。你拿上这些钱，买张车票回家吧。”

　　郑良迟疑了一下后，伸出一双长满冻疮的手颤抖地收下了100元钱，眼里含着泪水。

　　-众目企盼小广告何时绝迹

　　经河北的小伙子多次联系，老板终于答应过来交罚款。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老板还是没有来。最后，一个打工者的朋友赶来交了罚款。

　　分队队长荣宝良告诉记者：“因为城管分队只是抓乱贴小广告等影响市容的问题，所以只能令其纠正违法行为，采取教育、批评、罚款和警告的措施。但这些罚款比起他们骗人的收入，无疑隔靴搔痒。就比如这一家，从他们今天的收款收据上，我们知道他们一上午至少赚了四百余元，这样算来，一天至少收入七八百元。罚他们一千多元，他们几天就赚回来了，然后换个地方，拉根电话线接着再干。光凭我们这样，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春节过后，正值大量民工来京找工作时期，希望工商、劳动、公安等有关部门联合起来，加大处罚力度，使这些小广告得到根本的治理。”　-文／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