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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遭刑讯逼供的无罪律师要求赔偿一千万(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2月06日13:04 生活时报

李奎生在庭审中慷慨自辩

　　因“帮助制造伪证”被捕入狱后饱受刑讯

　　原郑州荥阳市财政局长薛五辰1998年4月9日被捕，在其办公室搜出存折5张和1本笔记本，笔记本上记有存款380万元。

　　薛的妻子史小改身携巨款外逃并为薛提供伪证。1998年11月23日，史小改被捕。原定1999年3月19日开庭审理薛五辰案，没想到3月13日薛五辰突然死于看守所，“死因不明”。薛死后数小时，史小改被“取保候审”。

　　1998年4月，史小改请郑州擎天律师事务所为其夫薛五辰提供法律服务。按照有关规定，律师所与史小改签订了代理协议。史小改暂存事务所25万元作为办案风险保证金。

　　案件受理后，作为擎天律师事务所主任的李奎生先后6次前往荥阳市检察院，依法要求会见薛五辰，都被荥阳反贪局以“回头研究后答复”为由拒绝。有一次，反贪局长拿出一份打印好的表格对李奎生说：“已经查封了薛五辰300多万元，你给史小改做做工作，让她把存折交出来，保证不对她采取措施。”李奎生把情况告诉史小改，但史说：“哪有这么多？”李奎生说：你的钱都要有真实的来源，这些证据还要到法庭上去质证。

　　1998年10月3日，有两个证人(其实是由史小改用钱买通的，但当时李奎生并不知情)来到律师所要求提供证据材料。李奎生安排新来的大学生张建伟作记录，但未向任何人提供。

　　1998年12月2日，李奎生接到荥阳市反贪局长的电话，让他到荥阳检察院办理案件，李奎生随即驱车前往，没想到，一到那里，李奎生即以“索贿罪”被刑拘了。1998年12月5日，荥阳检察院以“帮助制造伪证”罪将李奎生正式批捕。

　　李奎生诉称，“几名干警强迫我脱光衣服，戴上手铐、脚镣，一名干警在前面拉，两人在后面推，在风雪中奔跑，以‘帮助’我清醒。让我一只手从后腰部往上提，另一只手在脖颈的后面向下压，两只手的拇指在脊梁的中部合并被绑紧，谓之‘背铐’，经历此种刑讯的人，谁都会有生不如死的感觉。他们还强迫我站起来，用枪托往我身上狠狠击打。为不留下外伤，还改用脚踹，打耳光，一边打一边辱骂、取笑……1999年1月11日———24日，行刑者包租了荥阳市招待所(现改名为荥阳市宾馆)两个房间，由公安局的10余人对我进一步刑讯逼供，连续14天轮流审问，不让我睡觉。之后，他们掩耳盗铃，强迫我在‘无刑讯逼供’的笔录上签字。”

　　曾和李奎生关在一间狱房的胡顺卿也写道：“1999年元月11日李奎生被提审，一连十几天没有回所，一直到元月24日李奎生才被送回号内，当时，我和同号内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李律师提审前还好好的，怎么十多天的时间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面目憔悴，神志不清。晚上睡觉时，我们看到李的背部、腰部、腿部青一块、紫一块，手腕、脚脖伤痕累累。夜间常常睡不着觉，两腿打颤，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26个月，写下了十几公斤的申诉材料

　　在李奎生被关押的26个月里，他向有关方面写下了十几公斤重的控诉材料，用坏了几百支圆珠笔。李奎生的遭遇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1999年9月28日，国内38位著名大律师联名紧急呼吁，要求有关单位依法办案，严惩打人凶手，以维护中国律师的正当执业权利和人身权利。

　　1999年6月李奎生向最高人民检察院申诉，检察院指定郑州市检察院调卷审查。1999年7月郑州市检察院调卷审查后，认为李奎生不构成犯罪。1999年8月河南省检察院调卷审查，仍认为李不构成犯罪。

　　李奎生案终于定在2000年5月9日上午开庭，笔者5月7日上午赶到郑州，当天下午去擎天律师所采访，正巧在那里遇上了去送传票的主持本案审理的张春平庭长。张庭长说李奎生转到中牟县后，他曾几次向上打报告要求给李“取保候审”，上面不准；他几次要求早日开庭审理，上面也不准。

　　李奎生为加强辩护力量，专门从上海请来了著名大律师朱妙春。在对控方提供的一名鉴定人进行质证时，他没有资格证书，且许多问题答不上来。朱律师问鉴定人是否读过刑法？那人竟说他从没学过刑法，他根本不需要学刑法。朱律师让他抬头看看法庭上挂的横幅写着什么？那是“中牟县法院刑事审判庭”！此时全场旁听者长时间热烈鼓掌。

　　此案后给李奎生加了条“单位偷税罪”。河南财经专科学院副教授李振东认为：涉税案件应由税务机关查处，我国征管法实施细则对此有明确规定。本案由荥阳检察院查处，属主体错位、超越职权。

　　李奎生是否构成“伪证罪”

　　高铭喧(中国法学刑法学研究会总干事、国家重点研究基地刑事法律科学研究中心顾问)、单长宗(中国法学会刑法研究会副总干事、最高人民法院法官协会原秘书长现常务理事)、赵望原(法学博士后、中国犯罪学研究会犯罪社会学专业委员会常委)联名致函全国最高人民法院：

　　薛五辰的妻子史小改依法有权为其丈夫聘请律师，薛五辰原来的两位律师就是史小改代为聘请的，后因前两位中的一位律师不合适，另请李奎生提供法律帮助符合国家法律规定。在侦查阶段提供法律服务的人数未作限制，检察机关不能限制律师的权利。

　　史小改等人主动到李奎生的办公室要求作证，李奎生给来人讲清法律规定，要求其如实作证，并告知其作伪证应承担的法律责任。李奎生从接受委托到荥阳市检察院刑事拘留期间，从未见过被告人薛五辰。李在提供法律帮助期间，无论从程序上还是实体上都是合法的。

　　史小改等人在1998年4月已开始作所谓的“伪证”，委托李奎生律师是在1998年5月份。两者之间不存在因果关系，史小改等人是否作所谓的“伪证”与李奎生没有任何关系。据悉，薛五辰已于2000年3月13日死于监中。根据刑法学上刑罚消灭的理论，国家将不再对薛五辰行使刑事追诉权。如果薛五辰不能被证明和被认定有罪，则所谓李奎生帮助其(当事人)伪造证据罪的指控亦不能成立。此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综上，被告人李奎生构不成伪造证据罪。

　　李奎生被判无罪，他要向公安机关索赔1000万元

　　此案不仅惊动了河南省高院，也引起了最高人民法院的重视，《人民日报》派记者对此案展开详细调查。

　　2001年1月4日，李奎生被关26个月后无罪获释，史小改被定为“伪证罪”判刑一年六个月。法庭认为，从本案现有证据来看，一是不能证明李奎生主观上有帮助伪造证据的故意，亦不能推断李奎生是在暗示或示意史小改作伪证；二是虽然李奎生应史小改的要求，询问史小改提供的证人并制作笔录，但并未向司法机关提供，不能认定李奎生具有实施帮助伪造证据的行为；三是仅凭史小改一人的供述认定李奎生指使证人外逃，并由此推断李奎生知道证人作伪证，证据不足。故公诉机关起诉指控被告人李奎生犯帮助伪造证据罪罪名不能成立。

　　刚刚获释正在治疗养病中的李奎生说，他目前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要把那几个行刑打人的凶手告上法院，向公安局、检察院索赔1000万元。他说：“滥用司法职权践踏了神圣的法律，蹂躏了崇高的人权，这损害远远是金钱所不能赔偿的。我写的《国家公务人员违法犯罪研究》制成胶盘后却未能复印；擎天律师大厦被搁置4年，擎天律师所的业务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我主持的国家重要课题———世界酷刑研究被迫中断……”(胡喜盈、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