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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一小时:真情的赞歌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2月07日11:01 午间一小时

  原杰:听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您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午间一小时》节目。

  如果我要问听众朋友,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宝贵,或者说最值得珍惜的东西是什么?我想,听众朋友可能会告诉我是“生命”。那么,人的生命因为某种原因要受到威胁的时候,最渴望的是什么呢?我想很多人都会告诉我,最需要的是“关爱”。今天我们谈论的话题叫“真情的赞歌”,这是一个与生命相关的真情故事。我现在是在河北沧州电台的录音间里,我身边坐着4位嘉宾,让我们先来认识一下这几位嘉宾:

  第一位叫张峻岭,是河北黄骅市旧城镇池庄村的农民。

  张:听众朋友,我叫张峻岭。

  原:第二位叫肖正满,是浙江温州市永嘉县下寮乡银场村农民,他现在在河北黄骅市开了一家服装加工店。

  肖: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肖正满。

  原:除了这两位嘉宾以外,我们的现场还有两位嘉宾,你们是不是自己来做个介绍啊?

  王国瑞:听众朋友好,我是沧州人民广播电台记者,我叫王国瑞。

  王荣:我是沧州人民广播电台记者王荣。

  原:这两位记者我们今天把他们请到录音间来,是因为在今天这个故事里边,他们也是非常重要的角色。王国瑞,你是到浙江采访,专门到肖正满的家乡,到他家里去看了看?

  王国瑞:对,我是去年四月份去的。

  原:那么王荣呢?

  王荣:我曾经到咱们的主人公张峻岭的家里,去采访过他的家人以及他村里周围的人。

  原:另外好几期节目也是你自己亲自编辑的?

  王荣:对,我曾经制作或编辑过他的节目。

  原:听众朋友可能已经听出来了,我们要讲的这个故事是围绕着张峻岭和肖正满展开的。说来话长,这个故事发生在去年的3月份,当时祖国的许多地方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可是青海的格尔木还是非常寒冷的,当时有一个青年在那儿病倒了,这个人就是肖正满。

  (音乐压混)

  片花:肖正满,27岁,浙江省温州市永嘉县下寮乡银场村农民。去年2月9号,肖正满独自离开家乡到西藏拉萨做服装生意。可是,刚刚走到青海格尔木,零下30多度的气温把他的双脚冻得失去了知觉,一位好心的牧民留他在家中休养。谁想到20天过后,他的双脚已经溃烂、流脓、出血,使他根本没办法站立行走,肖正满被迫决定就是爬也要爬回温州老家。可是,当他几经周折,艰难地爬到青海格尔木火车站的时候,列车员见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而且身无分文,根本不让他上火车。

  原:张峻岭,你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张:当时是3月3号的下午了,5点来钟,从格尔木到兰州,再倒车到新疆乌鲁木齐,到那边跑业务去。我在候车室里,仅有几个人了,那班车走了之后,里边只有七、八个藏民了,像我这样的汉民身份的只有两个,其他的几个就是工作人员。

  (音乐压混)

  片花:张峻岭,34岁,河北黄骅市旧城镇池庄村农民。1987年他曾经作为一名军人参加过老山前线战斗。去年3月3号下午,在青海联系完玻璃钢业务的张峻岭来到格尔木火车站,准备乘车前往新疆乌鲁木齐。在候车室里,他透过玻璃窗看到了正趴在地上,满脸污垢,双脚用破衣烂绳缠裹着的肖正满。

  张:我看到的时候,他正蜷曲着身子在那趴着一动不动。我看到他就一个人在那里,冰天雪地的,当时气温有零下20度左右吧,到了夜间有零下30多度,它那里昼夜温差相当大。我看这个人在那里快要冻死了,因为没人管他,一看就没人管。我就顺着检票口进去了。走近了以后我一看,他身上特别脏,头发特别蓬乱。我就用脚碰一碰他,我说:“你怎么回事,怎么躺在这个地方?”他就抬头看了看我,我看他的眼神,可以说那是一种期盼的眼神,乞求的眼神,有那种欲望,他没有说出来,但是我能领悟到,这个人需要帮忙。这种眼神我以前看到过。在什么时候呢?就是在老山前线,我那些牺牲的战友,那种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那种眼神让我印象很深的。在车站上,我要帮他是很随便的事,也不需要费什么力气。我就问他怎么回事,他大体说了是怎么回事,我说:“你怎么没坐车走呢?”他说“不让上车”。我说怎么会不让上车呢?你的钱呢?他说钱已经花光了。我说你伤成这个样子,不是马上治疗就是赶紧回家。他说回家已经回不了了。

  我说这么着吧,一会儿我坐最后一班车,我帮你。这会儿你赶紧进屋去,我背你进去。他连忙说“不要不要”。我问他:“你还能爬吗?”其实那个时候他已经不能爬了。我感觉我的话又给了他一种动力,可以这么说。这个时候我就进到车站里头主动找了民警,找了车站值班员。

  原:这个时候你坐的那趟车呢?

  张:我坐的车还有两个小时才开。我就领着客运员,还有一个派出所的,我把我了解的情况跟他们如实地说了之后呢,他们就把那个破布??因为当时他(肖)那两只脚啊,都用破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他们也不相信是不是真冻伤了??他们就让我把那层破布揭开。虽然天气很冷,但那股恶臭味还是很浓的,已经腐烂了20多天了嘛。快要打开的时候,那个警察说“你不要打了,不要打开了。”他就相信了。他问我到哪儿去,我说我到兰州,我说这个人没钱,能不能让他和我一块儿上车?他说那不行。

  这时候我就出去打了一碗面,让他(肖)吃着,我就跟那个客运员聊天。我说我曾经当过兵,上过老山前线,我说你看他一个外地人,出门打工也很不容易,确实没钱了。客运员就主动拿出钱来,大概凑了20来块钱吧,她让我把他(肖)背进去,这就上了车。

  (音乐渐起)

  片花:河北黄骅市的普通农民张峻岭,在青海格尔木火车站毅然背起一位素不相识、双脚溃烂、面临绝境的温州青年肖正满,踏上了万里送他回家乡的旅途。肖正满为什么要离开温州到遥远的大西北寻找生计?两个人在6天5夜的火车上又演绎了怎样的真情故事?请您继续收听大型谈话节目《午间一小时》――《真情的赞歌》。

  原:当初你为什么想到从温州到拉萨去打工?

  肖:因为那边的生意比南方还好做一点,以前去过,我了解那边。别的不说,就说做加工的,拉萨还没有人做。就这一点,那边的生意就好做多了。

  原:你的家境怎么样?

  肖:家境说实在的,很差。从94年着了17号台风以后就很差,一直就很差。

  原:在这之前还可以。

  肖:对,以前还可以的。

  原:成家了吗?

  肖:还没有。以前倒是找了女朋友了,但是她嫌我家里穷,就走了。

  原:王记者去过他们家,他们家是个什么样子呢?您能不能给我们的听众描述一下。

  王国瑞:怎么说呢,对我们北方人来讲,温州应该是一个非常富裕的地方。但是我去了之后,首先给我一个印象就是,他那个地方非常难走。第一个就是交通特别不方便,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头一次根本就进不去,车开不过去。第二次我们先到了乡政府,从乡政府绕了一个圈之后,走山路走了整整两个小时。到他们村之后,因为是在山里,他那个村啊,年轻人基本上都不在村里了,给我的感觉就是很苍老的一个感觉:老人,老房子,老的景象,就是这样一个感觉。

  原:他们家呢?

  王国瑞:他们家基本上说是在村子的最高处吧。用石头码起来的。听他家里人说,那还是他父亲健在的时候盖的。94年台风之后,他父亲走了之后,家境就每况愈下。的确,一切都是灰色调的。

  原:所以你满希望想出来挣点钱,来养活自己,或者养活家里。结果不想遇到了意外。我想问问张峻岭,你当时是不是就打定主意要把他送回家了?你就一点别的想法也没有吗?

  张:当时没有别的想法。当时并没有想说要把他送回温州老家,这个想法是没有的。只是想能在我到兰州下车之前,找到一个到拉萨的,或者是能替代我的人。但是一直到西宁都没有遇到,我想,我还得送他到兰州。到了第二天,我又把他背上车。西宁到兰州大概是6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个期间也没遇上。我就要下车了,要是把他一个人放在车上,他的生命肯定也是很危险的,因为他已经病了不知多少天了。

  肖:24天了。

  张:是啊。我在战场上呆过。失血过多的人啊,你如果不跟他说话,没有人气,没人看护他,说休克,或者死了,是很容易的。现在回顾起来,当时他的两只脚已经烂掉了,到了温州医院的时候,他的左脚光剩下骨头和筋了。当时在西宁的时候,他脚上的肉组织就已经全都烂了,全都没有了。

  原:尽管外面还包着,但里面的情况已经非常恶化了。

  张:对。我在西宁给他买了两包止痛药,就想让他在列车上用止痛片能坚持一下。一步步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大概走了6天5宿吧。

  原:现在你说起6天5夜好像很平淡,但是要拖着这么一个人,走那么久,而且还要倒几次车。

  肖:倒了6趟车。

  原:倒了6次车,走了6天5夜。这个过程当中,你(肖)的感受是什么?有些什么很难忘的事情?

  肖:一个是上厕所,我腿脚不方便不能走了,火车上的厕所距离小,加上脚的味道,别说大哥,连我自己都受不了。

  原:(对张)你当时也会有感觉吧?

  张:我当时想,到了车上,缓和了一下,会不会好一点呢?他试了试,根本就不能走。我说你赶紧别动了,我就跪在火车的地板上,让他趴在我身上,我把他背进厕所去。因为他不能站立了,站都不能站了,我就伸出一条腿来,让他骑在我腿上,让他能小便。

  原:那你的钱一直都够花吗?

  张:到金华的时候就花完了。那时候他饿得受不了了,我跟他开玩笑地说:我给你要(乞讨)一点吧。他也没说出什么来。没想到我走了两节车厢也没要到什么,只好又回来了。

  原:你怎么跟别人开口要(饭)呢?

  张:当时我第一次出去要的时候,我走到车厢里,看到谁的桌子上放着东西,我就问:大姐,你这些东西还要吗?不要了就给我吧。因为我穿的衣服已经很脏了,6天5夜了,都不成样子了。她看了看我,也没说话,也不搭理这个茬。我就又接着往前走,这样走了两节车厢,我们当时是在一趟短途火车上,人家也不带那么多食品,我只好回来说:要不到,你忍一忍吧。他(肖)又跟我说:你再要一趟去吧。我本来就不好意思去,可是我有一个想法,反正毕竟不是我自己要饭吃。第二次去的时候我就跟人家解释,结果他们更不理我了。我一看这些都是温州人,就是南方人的长相。我就跟他们说:我要东西不是给我吃,是你们一个温州老乡,从格尔木那边把他送回来的,他饿得受不了了。这时候,有一位妇女给了我三块小蛋糕,很精致的食品,就要了那么三块蛋糕,走了两节车厢就要了那么一点儿。当我把这些东西拿回来的时候,因为我要了两次了,大家知道了,有不少好心人也到车厢门口看见他了,给了他一个桔子、一个苹果,还有一个茶叶蛋。这个时候,我们两个仅有的这么一点食品,还他让给我、我让给他,谁都舍不得吃。最后我说:还是你吃吧,他不好意思都吃完,又给我留了一个蛋糕。其实那时候我也有两天时间没吃饭了。

  原(对肖):经过6天5宿这样的颠簸,你这时候对张峻岭有多深的认识?

  肖:开始吧,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对我,自己也说不出那种感觉。

  原:说不出的感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肖:就算是我的亲人的话,也会骂我。在车上说我、骂我是免不了的。但我大哥不但没有骂过我,还一路上照顾我,他对我比亲兄弟还亲。

  原:这是你经过这6天5宿之后自己感觉到的。那时候,你真是感觉到快到家了吗?

  肖:到了金华的时候,才有了真正的到家的感觉。前面还一直想,大哥可能会中间就走了,等到了金华,才知道大哥要一直把我送回家。

  原: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把他(张)叫大哥的?

  肖:到温州的时候,我开始叫他“大哥”了。

  (音乐渐起)

  片花:经过6天5夜的长途颠簸,张峻岭背着陌路兄弟肖正满先后倒了6趟火车,终于到达浙江省温州市,他要想尽一切办法赶快把肖正满送进医院治疗冻坏的双脚。可是,结果怎么样了呢?请您继续收听大型谈话节目《午间一小时》――《真情的赞歌》。

  原:我想,你们那个时候又没有钱,下了火车就直接奔医院了吗?

  张:没有。我问他,你在温州有没有同学和朋友?他说有的。我们俩就一起出站了。我的意思就是找到他同学,借点钱,好送他上医院。当时我们下车的时候是夜里一两点钟了。我就想让他向他的朋友借点钱,我本来想借个几千块钱,当时没有。到了天亮的时候,他就跟他的同学说:你借我一百块钱。这个时候我在楼上,虽然说让我休息,但我已经睡不着觉了。到了温州以后的那种心情啊,也不知是替他着想呢,还是累得过头了,反正也没有睡意了。我就听他在底下说:你借我一百块钱。他同学说“一百块钱我都没有”。这时候,我很气愤地就从楼上“噔噔噔”地就下来了。我就问他(肖):你还有没有认识的人?他说他的弟弟也在温州打工。到了他弟弟那儿一看,他弟弟生活也很拮据,做了一点小生意,也不是很景气。我跟他弟弟解释完了以后,我说你哥的病很严重,你赶紧想办法借钱,住院。他弟弟大概借了三天的钱,也没借来一分钱。

  我看着他那种痛苦的表情就说:你们这地方的人怎么这么无能呢?你没有钱,借钱还借不来吗?他说:真的,在我们这个地方借钱也借不到。我不信,回来又说了一句:你这么着,你有没有有钱的亲戚?咱先住了院再说。这时候他就想起他表哥来了,就给他表哥打了电话。

  肖:我表哥这就过来了。

  张:他表哥当时就拿出了三千块钱来,住了医院。他还是让他的姐姐、弟弟到外头借钱,因为三千块钱一下子就花完了。这时候他姐姐和表哥就说:你既然已经耽误了,就在这里多耽误几天吧,让他们出去借钱去。没想到几天下来还是没有借回钱来。这时候就到了第6天要做手术了。医生老是看不到他们家的人,老是看到我在那儿呆着,就问我是他什么人。我说我跟他本来不认识。他问:他们家里人呢?我说我不知道他们到哪儿去了,我光知道他们借钱去了。医生说:明天10点要做手术,你能不能找到他们家里人?因为他表哥给过我一个电话号码,我就说:能,我还能通知到他们。我就给他姐姐家打了电话,让她凑齐一万块钱做手术。到了第二天上午,他姐姐他们到了医院一商量,说拿出那么多钱来替他治好了病,也是一个废人。事实上呢,也确实有这个迹像。

  原(对肖)这个情况当时你知道吗?

  肖:我知道。因为她说医出来也是一个废人,就不用医了。我对我姐姐说:你们把我医出来,以后我赚钱来回报你们。她说:你是一个废人,已经没用了,医出来也没用了。

  原:我想问一下张峻岭,当时要按常人看来,你已经把他送回家,你已经做得很多了。当你把他送回家,和他弟弟联系上的时候,你本来就可以放下他走人了,你可以回去干你的事情。你并不是没有事情要做吧?

  张:事情还是很多。而且他也不是我家的,到底我是干嘛的呢?在路上的时候我跟他说,我也是出来打工的,其实我不是打工出去的。这时候我跟肖正满说:我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一个三步曲,首先是珍惜一个生命,后来又看到社会上的那么多现象,特别是他的亲人、同学,都不管他,抛弃他了,我又加上了一份要帮他的信心和决心。我说他们不管,我要管,我有这个能力。虽然我没钱,但是我要想办法。

  这个时候主治医生正好经过我身边,我就问他:你们医院有没有能减免手术费和药费的可能?他说:每年这种事儿很多的,但是需要领导批准,视情况而定。我说:请你反映一下,我本来跟这个人不认不识,我说了我是哪个地方的人,做了些什么事。他说:这个是个新闻呀,我要给报社说一下。我说这个没有必要,只要你们能减免医疗费,让我能放心地回家,这就行了。那位主治医生就说:你能不能再呆一天?我说可以。

  张:那位主治医生就给温州晚报社打了一个电话。他说我们这里有一个新闻呀,一个外地青年把我们一个老乡给送回来了,而且在医院里侍候了好几天,而他的家里人一直没有露面。他说:你们能不能来谈一下?这样,温州晚报的记者郑奎奎就来见了我。

  刚开始他也是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跟我说话。

  原:很多人开始都不相信你。

  张:是的。除了那位主治医生相信我以外,很多人开始都不相信,包括这位报社记者。她问我是什么地方人?我只说我是河北人。我跟郑记者也没有说我的名字叫什么。她要采访我,我说没有必要采访我,这是我自己愿意做的事,我说当时我看他挺可怜的,需要有人把他送回来。

  原:这样一来,由于你的事情被新闻媒体报道出来以后,他(肖)的治疗情况是不是就有了好转了?

  张:是的。他们也觉得这种事儿很少,医院领导也主动提出一个很合理的方案,尽量给他保住一只脚,能保多少保多少。大家知道他家里很贫困,拿不起医疗费,好多单位就主动捐款,给他治病。医院领导也明确表态,手术费、药费都可以减免一部分。温州有个假肢厂,也在报上看到这个消息,也主动到医院里,到肖正满的病房里,安慰他要安心养病,以后出院之后,假肢由我们负责给你安装。

  原:当这个事情被报道出来以后,大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很多人是非常乐意来帮助肖正满的。

  张:对。社会上好人还是很多的。在肖正满的这个事情上,我跟我爱人都讲:我只是起到了一个纽带的作用。

  原:(对王国瑞)咱们沧州人民广播电台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事情的?

  王国瑞:去年3月下旬。

  原:咱们是怎么知道张峻岭这件事情的?他自己没有说过吧?

  王国瑞:没有,他从来没有说过。

  王荣:当时第一个采访张峻岭的,是温州晚报的记者郑奎奎。郑奎奎来调查张峻岭的情况的时候,被当地的宣传部知道了这个事情。从那儿以后,咱们沧州的新闻界知道了这件事,就主动地采访了他。

  原:那你们对温州报道他的情况应该是非常了解的。

  王荣:当时郑记者是第一个采访张峻岭的人吧。我记得她说过一句话:她一开始是不相信这种事情的,后来慢慢地自己调查了以后,到最后自己写这篇稿子的时候,是掉着眼泪写完的。

  原:王国瑞记者,你是去过温州的,黄骅能够出来这么一个好青年,我觉得这真是值得自豪、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王国瑞:而且到了温州采访的每一处,一说起张峻岭来,不论是报社,还是团市委的领导,还是在街上采访行人,虽然已经过了几个月时间了,但许多人依然记得这件事情。而且说起张峻岭,说起河北人、沧州人,都是竖起大姆指。许多当时去过医院慰问的人说:我们去医院,主要就是想看望、慰问一下张峻岭。

  王荣:亲眼看一下这位英雄。

  王国瑞:因为像肖正满这样不幸的人,可能社会上每时每刻都会有。但是像张峻岭这样的人,太少了。

  原:的确,人出门在外,常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特别需要他人的关爱。应该说,肖正满本是一个不幸的青年,父亲过早去世,未婚妻因为家庭贫困也离他而去,为了生计他独自去了大西北,却落得双脚冻伤、面临绝境的地步。但是,肖正满又是幸运的,他遇上了善良的好心人张峻岭的热心相助,把他背回了家。张峻岭背起的不仅仅是一个渴望救助的落难青年,他同时背起的还有一座闪耀着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道德丰碑。

  (音乐压混)

  片花:在浙江温州市烧伤救治中心,张峻岭像亲哥哥一样精心照料肖正满,直到医院为肖正满做完截肢手术后他才返回自己的家乡――河北黄骅市。肖正满在社会各界的援助下安上了假肢,又能够自己走路了。那么,他今后的生活怎么办?他和张大哥之间兄弟般的情谊还能够延续下去吗?请您继续关注大型谈话节目《午间一小时》――《真情的赞歌》。

  原杰:刚才我们说到,这个事情到了那个程度好像应该算完了,但事情并不是这样。(对张)后来从医院离开以后你就回到河北老家了。

  张:对。

  原:后来我听说你又去了,是为什么呢?

  张:回来的时候我给肖正满留了一个电话,我说以后如果你还有需要我的地方,就给我打一个电话,你把出院以后的情况给我说一下。

  原:(对肖)把你送回家、送进医院以后,你们俩的关系是不是就非同一般了?

  肖:出院的时候,我们就大概有两个月没有见面了。那个时候我还不会走,只有在床上躺着,直到以后才见面了。

  原:怎么见面的呢?

  肖:是在石家庄,在石家庄见的第一次面。开始都没有通过话。

  张:河北电视台做了一个《真情旋律》的节目,把他给接过来,把我约过去。

  原:这时离这件事情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肖:对。

  原:这时你的假肢已经安上了?

  肖:那时还没安上。从石家庄回来的时候就安上假肢了。

  张:他给我打电话说出院了,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问他:你是不是想继续做服装生意?还是去哪儿打工去?他说:我暂时还不能出去,就在附近找一个服装店,或者加工厂,临时做一做加工吧。我听了之后说:可以啊,你找个地方做一下加工,也恢复一下身体。没想到过了几天他又来了一个电话,说在当地找工作很难找。我说:你们温州那么多工厂、服装企业,怎么还难找呢?他说:没有人愿意要残疾人啊。我说:你做服装是不是就需要缝纫机啊?需要多少钱啊?这时候我就想,是不是再帮他一把。因为他出来打工也没有人要,听了他的这个事以后,我总感觉:唉呀,怎么当地人那么样呢?人已经残疾了,找工作也不是要谋求多少的利润,就是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就完了。在这种想法下,我就想再过去看一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就又到了温州,大体上了解了情况之后,我就问他:到底需要多少钱?他就给我算:最次的设备,也需要五千多块钱。

  我说:这样,我还是能再帮你一把的。

  原:(对张)我想问一下,你的经济状况怎么样?

  张:可以说在我们村上,我的经济基础也是很次的。他们几个记者都上我们家里去看了。只能说我自己也干着个小个体户吧,自己有一部分周转,人家也欠我的,我也欠人家的。我又拿出几千块钱来,让肖正满在温州能有一个着落。我就带着钱过去了,可是他并不知道我带着钱去的。

  原:五千块钱对你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在你的收入当中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张:五千块钱,在我们村上可以说就是一个劳动工人的全年工资。

  原:对你自己来讲。

  张:对我来讲,因为我做了几年业务,96年、97年的时候,我每年大约能挣到3万来块钱的收入吧。到了97年之后,市场也不景气,再就是人为的因素,几乎就不挣钱了。光花以前挣的那点钱了。去年拿出那些钱,都是在外面欠的账,或者是临时做的一点小货,也不是挣的钱。就是以前留的那点小积蓄。

  原:那你当时结婚了吗?

  张:结婚了。

  原:家里有孩子?

  张:两个孩子。大的女儿12岁,小的儿子10岁了。

  原:你爱人是干什么的?

  张:也在我们村上,跟我一块儿干。

  原:这种事情跟她商量吗?

  张:没有跟她商量。但是我做了,她也很理解,她从没有埋怨过我。

  原:那你为什么不跟家里商量一下呢?钱都是你自己挣的?那是夫妻的共同财产啊。

  张:总的来讲,我们俩共同生活了十多年了,我对她的脾气也比较了解,她对我的性格也比较了解。因为这些事我觉得跟她商量没有必要。如果她不同意,我也要执意地去做;如果她同意,那就更用不着去商量了。

  (音乐压混)

  片花:热心、善良的张峻岭一直挂念着远在他乡的温州兄弟肖正满,在自己经济并不富裕的情况下,去年7月,他再次专程到温州,拿出5千块钱为肖正满购买了缝纫设备,租了房子,让他办起了服装加工店。而肖正满也用一颗爱心来回报社会,专门招收了3名像他一样的残疾人。可是,两个多月后,由于当地很少有人买布料做衣服,肖正满的小店生意很难再做下去。于是张峻岭又三去温州,把肖正满接到了河北黄骅市,在自己家附近帮他办起“嘉骅服装加工店”。由于肖正满手艺好,为人厚道,小店的生意做得很红火。但是,也有个别人从他的店里偷拿布料,做了衣服不给钱,甚至还理直气壮地指着肖正满说:“是黄骅人救了你,你就应该报答我们黄骅人”。肖正满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打击,下一步他该怎么办呢?

  原:(对肖)开的这个服装小店站住脚了吗?

  肖:可以说从一开业到现在都挺忙的。

  原:开了多长时间?

  肖:将近3个来月吧。

  原:将近3个月,一直都很忙,很红火。

  肖:赚钱是能够赚到钱的。

  原:我听你说,做生意亏点本,你并不在乎,可你现在并不开心,这是为什么?

  肖:有的黄骅人认为是我大哥救了我,我应该好好报答黄骅人,所以在做衣服的时候就故意来占点小便宜的。

  张:像那样的人都是些爱占小便宜的小人物。

  原:(对张)那你对这种事情怎么看?

  张:我就是黄骅人。我认为黄骅出了这种事,我确实从心理上接受不了。我感到很栽面儿。

  原:(对肖)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呢?遇到了这种事情。实际上你的小店开起来以后,在这将近3个月的时间里,还是能够赚到一些钱。同时也碰到了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那么你遇到这些情况以后,有些什么想法呢?

  肖:现在的想法就是有点不想在黄骅干下去了,因为他们对我的看法已经很严重了似的,我没有信心再在黄骅干下去了。

  原:感到没有信心了。是因为在这里赚不到很多钱吗?

  肖:不是。是他们的做法引起的。他们拿走了布料不给钱,做好了衣服也不给钱,就好像我是应该给他们做这些一样。所以说我有点儿失去信心了。

  (音乐压混)

  原:听了张峻岭与肖正满的故事,不知听众朋友会有怎样的感受。在整个故事当中,除了有张峻岭乐于助人这件事贯彻始终以外,总还是时不时地听到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一是有些人不给钱他就不帮助你,有些人明明有能力帮助这么一个不幸的人,却出于某种考虑、某种猜疑,就是不帮助你。到后来,张峻岭把你接回黄骅,开了一家小店,生意刚刚开始,有了一些好的苗头的时候,有些人又来指责你。应该说,我听完了这个故事以后,被张峻岭的所作所为深深感动,同时,我也为社会上出现的另一种人替他们脸红。张峻岭只是一位普通农民、普通退伍兵、普通共产党员,他和很多人一样,要为生活、为家庭到处奔波。但是,当他见到像肖正满这样需要救助的人,他能够义无返顾地伸出双手,把他背回家,帮助他致富,用他那颗真诚、火热的心,温暖了与自己素不相识异乡兄弟。我觉得,他们的故事告诉我们,随着岁月的流逝,人们的经济生活、思想观念都会发生很大变化,但是,人们追求真、善、美的愿望永远都不会变,而且也不该会变。在此,我们共同祝福张峻岭和肖正满之间的这种感情能够更深、更浓。我也希望肖正满不要受社会上这些不和谐声音的影响,能够真正的、勇敢地把自己的生意做下去,正视自己的人生道路,像你的张大哥一样。你们俩携起手来,把你们的生意搞得红红火火,把你们的生活搞得红红火火!

  好,在此我代表今天节目的责任编辑王玲感谢沧州电台的大力协助,同时也感谢在场的各位嘉宾,感谢收音机前的听众朋友,我们下次节目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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