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全国“两会”期间,一位政协委员提出:“鼓励已婚女职工退出工作岗位,返回家中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太太回家”论一出,支持者还不少,媒体也热烈讨论。
据说,提出“太太回家”最早是出于经济原因的考虑:现在下岗职工这么多,劳动力市场明显供大于求。如果女人都回家了,就业压力不就大大减轻了,很多人也就不用下岗分流了。有一种所谓“家庭经济学”的分析方法说,请一个保姆每月要支出500元,而女人在外 工作每月只挣300元,所以从经济学的角度看,太太应该回家。
但“太太回家”是否就真的很“经济”?以人力资本理论获199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美国经济学家贝克尔就认为,如果把人的一生视为一种稀缺的资源,食物、衣服、读书、培训、工作都是一种投资或产出,在人力资本形成的过程中,最基本的成本收益分析同样适用。
同理,一个女人在成为太太之前,家庭对她的抚育和培养、她上学乃至工作前的培训等,无疑都是一种投入。但如果最后的结果仅只是成为“全职太太”,那么现在这么多女孩子去上大学、读硕士、读博士、参加岗前培训岂不都是一种浪费?
其次,主张“太太回家”者认为:“家政劳务具有价值,而且可以量化”。所提供的参考价格是劳务市场上小保姆的时价。但洗一个月的臭袜子值多少钱?谁能给个实价?家是精神家园和物质居所的统一;家庭也无疑会影响人们的经济行为方式。但对于人而言,真正具有价值的是时间,是他这一生所拥有的全部时间。只有时间才意味着支出、意味着收益、意味着机会成本。男人可以通过向市场出卖自己的劳动时间换取收益,然后从社会买回消费资料;但女人的家政劳务又如何以经济形式实现她价值的“社会属性”?
最为关键的是,女人在自己家里从事的家政劳务无法拿到任何一个市场上去出卖,这意味着她的劳动时间不能换取到收益,也没法从社会上换取维持家庭所必须的消费资料。至少,男人不会给家中的“全职太太”付工资,因为这样没有意义。那么,“全职太太”的家政劳务“价值”如何体现她的“社会属性”?又如何量化?
由此可见,“全职太太”只是家庭内、按性别进行的专业化分工。“全职太太”实际上是剥夺了女性从社会获取收益的途径。从表象上看,男人在经济上就成了家庭的“顶梁柱”。而经济学有一个最基本的假设:人生来就是利己的,这样由于生理原因,本已弱小的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将会更弱小。
所以,我反对任何类似“太太回家”论这样的倡议或暗示。不论什么“借口”,一个基本的概念显而易见:公平自由的社会或市场最起码应保证,交易各方有交易或不交易的自由;任何人都应该有劳动的权力和选择的自由,包括女人。
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被外力所奴役,而成为任人摆布、不能决定自己命运的筹码。(晏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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