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召中国科学院院士。1987年至1997年任中国科学院院长,现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兼中国科协主席。
周光召是国内外著名的物理学家,因他在我国第一颗原子弹、氢弹的研制中作出了重要贡献,获得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和党中央、中央军委、国务院颁发的“两弹元勋功勋奖章”。他还在多年的时间里兼任太平洋科学协会主席与理事会主席,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顾问等 多项重要职务。
1993年,意大利政府授予他“意大利共和国爵士勋章”;1994年香港求是科技基金会授予他“中国杰出科学家奖”;1996年,经国际小行星命名委员会审议通过,将国际编号为3462号的小行星命名为“周光召星”。他还被美国纽约市立大学、加拿大麦吉尔大学、香港大学等6所世界知名大学授予科学博士称号。他是美国科学院、俄罗斯科学院、欧洲科学院等11个国家和地区的科学院院士。
一生最重大的转折
我1929年出生,22岁那年入了党。
我这一生经历的事情很多。30多岁后,我的工作发生了根本转变,从做纯粹的基础科学研究转到搞国防科学实验研究,这当中党对我产生了最重大的影响。
50年代初,我在北大物理系当讲师,曾三次被推荐去苏联留学,但因有海外关系都没批准。我并没有因此闹情绪,该怎么工作还怎么工作。
1957年,我被选派去苏联的联合原子核研究所,它坐落在莫斯科郊外一个森林环抱的幽雅小镇——杜布纳。一到那里我就和苏联、波兰、捷克、匈牙利等许多国家的科学家一起从事高能物理的研究。当时我还任中国专家组的负责人之一。在杜布纳的4年里,我在国外学术刊物上发表了33篇论文。回国后,在国内刊物上发表了17篇论文。那4年我的工作和研究能力得到很大锻炼。
1960年,正当我潜心于原子核物理的研究时,时任二机部副部长的钱三强同志带队去苏联。他在那里与我进行了一次长谈。他告诉我,苏联撤走了所有在中国的专家,给我国经济建设和国防工业造成重大困难。他向我传达了毛主席和党中央的指示: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把国防科技发展起来。我立刻有一个反应,我们报国的时候到了。直到今天这次谈话给我留下的印象依然很深,当时对我的震动真是难以言说。
我所从事的高能物理的基础研究与国防科技属于不同专业。怎样在国家最困难的时候为国分忧?我马上召开了支部会,大家认为我们都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为国服务。尽管这要放弃我们的专业,但我们是义无反顾的。我们以党支部的名义,给党组织写信,表明决心,也得到大使馆的支持。1960年底,我们提前半年结束了在苏联的研究计划,坐上了东归的火车,回到祖国时已是第二年元月了。
回国后头两个月,我继续在北大教书、带研究生。二机部给北大发商调函,调我去研究所。
北大培养一个年轻教师很不容易,希望留下我。我也有很多工作要做,有论文要写。为了我的调动,彭真同志专门找了北大,商定每周我在北大和二机部各上三天班,人事关系留在北大。彭真同志还亲自找我谈话,他讲了二机部工作的重要性,要我努力把国防工作做好。
一件印象极深的事
当时毛主席讲,原子弹、氢弹我们一定要有。我参与研制工作后,深深感到它的重要。国家要站起来,比自己搞科研重要得多。
有一件事,我至今难忘。
1962年正是三年困难时期,在研制原子弹的紧张过程中,我的哮喘病发作,被送进疗养院一个月左右。记得那是快到冬天了,一天,忽然有两个解放军参谋来看我,还带来一篮水果,说是聂帅送给我的。以前,我跟聂帅没有直接接触过,没想到我生病他这么关心。我很感动,再也躺不住了,第二天就回到大漠中的基地。
后来聂帅每次见到我,都会询问我的病情。他具体负责我国的国防工业和国防科研,参与研制工作的各方人马有10万之众,他竟能记住一个科研人员的病。知识分子本来就有士为知己者死的传统,当时我就想,我只有更努力地工作,才能回报党的关怀。
一个我佩服的党员
当年,我们的研制基地在青海海拔3000多米的高原上,大家都住帐篷,一切从头建起。那时没有高压锅,饭也煮不熟。
第一座楼房盖成后,让谁住进去呢?当时的负责人李觉将军决定,领导住帐篷,科研人员住新楼。在冰天雪地的青藏高原,把帐篷留给自己住,这是真正的共产党员的精神。李觉同志的这个决定,深深感动了广大科研人员。我对他十分佩服。平时,李觉的作风就很民主,他爱护、尊重科技人员,十分注意充分发挥专家的作用。
想当年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能聚集那么多知名科学家,与有一批像李觉这样的共产党员、领导干部分不开。“两弹一星”能成功,除了靠技术,还靠精神力量,靠来自每一级领导的求实精神。正是这种精神的力量,才使得中国用最少的钱、最少的时间,在远比其他国家困难的条件下,完成了原子弹、氢弹的试制。
这一件件、一桩桩难忘的事,都铭刻在我心中,我从内心深深地热爱党。(本报记者倪迅采访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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