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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让他如此美丽--追记累死在岗位上的公安民警王勤利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5月29日16:59 齐鲁晚报

  2001年3月18日晚7时40分,淄博市公安局博山分局巡警大队副教导员王勤利突发心肌梗塞,倒在了堵截公安部通缉要犯靳如超的哨卡上。

  这一天是星期天。这一刻,他本应在家里围着烛光给儿子过生日。然而,他却永远地走了,只有48岁。

  他没有轰轰烈烈的历史,没有惊天动地的事迹,没有声名显赫的地位。48岁的他,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副科级干部。然而,他的离去却牵动了千千万万人的心,上到中央政治局委员、山东省委书记吴官正,公安部部长贾春旺,下到普通民警、普通农民。在他火化那天,当地百余名民警和上万名群众,自发汇聚在道路两侧,挥泪夹道相送。

  几十年来,他就像一头老黄牛,为了群众的安全和幸福,默默无闻地耕耘着;几十年来,他就像一颗朴实无华的无花果,默默奉献,从不张扬。也就是这些,使他平凡的人生显得如此美丽,如此伟岸。

  时隔两个多月,记者到博山采访时,他的领导和同事一提起他的离去,依然悲痛不已。

  今年春节后,声势浩大的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始了,被人们誉为“拼命三郎”的王勤利始终冲在工作的最前头。到3月16日,他已经近50天没有与家人团聚了。

  后天就是他儿子19岁的生日。这天下午,妻子打来电话,想让他回家给儿子过生日。“队上工作正紧,还是算了吧。”他一口回绝了。当晚7时40分,王勤利带着一身疲倦回到家。第二天晚上,夫妻俩一边为儿子过生日作准备,一边看电视。当他看到新闻联播播放了公安部关于缉拿要犯靳如超的通缉令后,王勤利坐不住了。

  夜里,王勤利失眠了。3月18日天刚放亮,他起床给儿子下了一碗“长寿面”后,穿上还没有完全晾干的警服返回大队。

  一到大队,他便了解堵截方案,询问哨卡情况。下午5时40分,他简单扒了几口饭,带领11名民警赶到了205国道白塔阻截点。面对川流不息的车辆,王勤利和民警们一辆辆仔细查验。

  “查了有50多辆车,我突然发现王教导员老是用手捶胸口,脸色煞白。”谈起那最令人心痛的一刻,巡警大队中队长田学宁眼圈开始发红。

  “王导,你怎么了!”众民警围上来关切地问。

  “没事,有点胸闷、背痛,给我捶捶就好了。”王勤利摆摆手说。

  捶了几下后,王勤利感觉好受了一点,又开始查车。

  “小田,还是不行,你给我叉叉背(两人背对背交叉双臂背起来,民警们为减轻疲劳经常采取的一种办法)吧。”几分钟后,王勤利叫田学宁。田学宁看到,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滴,双唇在痛苦地发抖。

  “不行,王导,你回队休息吧。”田学宁着急了。

  “没事儿,没事儿,背背就好了,快点!”王勤利故作轻松。

  晚7时40分,王勤利正要登上一辆大客车检查,突然,一头栽倒在车门口。

  “王导,王导,你怎么了?”民警们齐刷刷地围拢过来。

  “王导,你醒醒啊!”民警们摇着他。

  然而,无论怎么哭喊,他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就这样,他走了,没有留下任何遗言,更没有留下任何豪言壮语;就这样,他走了,没有给组织添任何麻烦,就像他平凡的一生。

  “王导啊!……”民警们的哭声划破夜空,传出很远,很远……

  1953年,王勤利出生于鲁山脚下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博山南博山镇下瓦泉村。1972年参加工作。1984年初,已是乐疃公社党委委员、办公室主任兼公安特派员的王勤利穿上了渴求已久的警服,成为一名警察。

  佩戴警标时,他眼含热泪,充满深情地说:“今天,我成了正式警察,一切就交给公安了。”

  当年,他被分配到博山区最偏远的鲁山林场派出所当了一名副所长。当时,辖区西陈疃村有个“顾家四兄弟”, 仗着兄弟多,拳头硬,在当地无恶不作。王勤利发誓要除掉这些乡村恶霸。当他带领民警到村民中调查取证时,顾家四兄弟四处扬言:“姓王的吃了豹子胆敢跟老子斗,瞅机会非捅了他不可。”但王勤利没有半点退却,后来在掌握充足证据的基础上,先后将这伙恶霸绳之以法。

  1996年4月,王勤利调任博山公安分局巡警大队副教导员。他已患高血压和胃病多年,但他从不当回事,还开玩笑说:“病这东西就像弹簧,你硬它就软,你软它就硬。”

  他的同事们说,王勤利是累死的。

  “我们拿着人民的俸禄,就该给群众办事,为社会造福。”这是王勤利常说的一句话。

  一说起王勤利,池上镇小丰村村民徐传杰便激动得泣不成声。徐传杰曾因盗窃罪被判刑一年。刑满释放后,他看到村民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并在背后指指点点,几乎失去了生活的勇气。王勤利得知后,骑着自行车往返50多里地跑到他家,鼓励他,开导他,还帮他建了个小苗圃。两年后,王勤利又帮徐传杰买了一辆拖拉机,并不断地为他联系货源。现在,这名谁见谁躲的“坏人”,不仅已经发家致富,还光荣入党,并被村民推选为村委会主任。

  在葬礼上,面对恩人的遗容,徐传杰双膝跪地,禁不住泪流满面放声大哭:“王所长,小徐来看你了!”

  王勤利死后,他的儿子王磊写了这样一首诗挂在父亲的遗像前:“鞠躬尽瘁一生,默默无闻效忠,先父英勇牺牲,我辈再继他承。”

  这,也许是对王勤利短暂一生的最真实的写照。

  他牺牲后,政工科的同志翻遍他的档案和荣誉册只找到一份“区先进工作者”的卡片。上级机关曾先后十余次为他报功评奖,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在不少人的心目中,王勤利长期担任派出所所长职务,一定很“实惠”。而事实却出乎人们的意料:在他家里,记者没看到一件像样的家具。一台17英寸的电视机,还是1985年买的。他为供儿子上大学,欠下了近五万元的债务。人们清理王勤利的遗物时,发现他办公室的抽屉里除了书籍资料外,惟一留下的积蓄是三块一毛钱。

  他的妻子曹玉玲泣不成声地讲述了一个“皮衣的故事”。

  这两年,女同志穿皮衣很流行,曹玉玲的女同事几乎人人都有。去年初,曹玉玲无意间提起了皮衣的事。王勤利愧疚得满脸发红,耷拉着脑袋说:“跟了我这个穷光蛋真亏了你了,到十一月初一(农历)你生日的时候,我一定给你买一件。”可是,到了这一天,他不仅没有买来皮衣,反而因处理突发案件连家也没回。

  三天后,王勤利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吞吞吐吐地对妻子说:“玉玲,最近实在没钱,皮衣又没给你买上。”

  “都老夫老妻了,你有这心儿,我就心满意足了。”看着丈夫那副窘相,曹玉玲有点心疼。

  “老王一辈子最恨利用手中的权力捞外快,从不与不三不四的人乱搀和,平时从不沾人家的光。”曹玉玲说。

  17年来,对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他始终坚持“请客不到,送礼不要,给好处一律回绝”。

  1986年7月,池上镇某村丁某因奸淫幼女被抓。当天晚上,丁某的“连襟”便带上烟酒和200元现金找到王勤利,要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王勤利一听拍案吼道:“你把我们公安都当成什么了,收回你的臭钱,钱能买公道、买正义、买法律吗?”

  他一直在“实权”的位子上,但“公”与“私”他分得一清二楚。他常给家人讲:“派出所的东西是公家的,一分一毫也沾不得。”他到巡警大队后,一直分管车辆派遣和后勤财务,可每次回几十公里外的家,他从不让大队的车辆接送,不是挤公共汽车,就是坐火车。

  这就是王勤利,一位普普通通的人民警察。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心爱的公安事业。他是清贫的,但他又是如此富有,他拥有金钱难以买到的东西。

  公安部部长贾春旺获悉王勤利的事迹后批示:“……事迹感人……广大民警要学习他为了社会治安的好转,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居乐业鞠躬尽瘁的精神。”省委书记吴官正向淄博市委、市政府批示:“……请向王勤利同志家属转告我的亲切慰问,转达我对王勤利同志的哀思……。”

  老王,你该好好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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