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发前夜,我们要跟踪采访的茶布朗———东朗这条马班邮路上的邮递员忠塔终于出现在我们眼前:他高挑的个子,身板挺直,脸庞黑里透红,虽有些孩子般稚气的腼腆,却给人十足的康巴汉子印象。
忠塔这趟发往东朗的邮件只有10种报纸共22份,杂志15份,信函30余件,一个邮包就全部装完,远不及我们准备的行囊多。
神往和胆寒之路
5月23日一早,凉山州邮政局办公室的邵建洲、木里县邮政局的毛建鸿、马脚子阿青、乡邮员忠塔及护送我们的另一位乡邮员扎西次丁共7人,一人牵上一匹骡马于9:30开始向东朗出发,踏上了令我们神往和胆寒的马班邮路。从茶布朗出门要爬一座名叫巴松的大山,这是一处原始森林,沿山间小道盘绕攀越而上,我们爬行了不到20分钟便喘息不止,开始骑马前行。忠塔扶我们其中一人上骡子时,那骡子突然扭头往回走,将进退不得的忠塔挤倒在地,吓得所有人大叫起来:下面是陡峭的悬崖,人马一旦坠落下去,将尸骨无存!跌倒在地的忠塔足足有一分钟才将其制服。那令人心惊肉跳的一幕,让在场人无不紧张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把父亲捆在马背上
就在忠塔被骡子挤倒那一刻,我们发现他额头上一道疤痕特别醒目:“忠塔,你头上的疤痕是咋留下的?”我们的关切之情,勾起忠塔对往事的痛苦回忆:“马班邮路有多险走一回才明白。我头上的伤疤就是在送邮途中摔伤的……”
1994年,忠塔50岁的父亲、茶布朗邮政支局的老乡邮员布久实在走不动高山邮路了。那年,才15岁的忠塔顶替父亲的工作,走进了马班邮路。忠塔抚摸着头上的疤痕说,他清楚地记得,参加工作后的第一次送邮旅程是7月的一天,不放心第一次走马班邮路的布久带着儿子上路了。第二天,翻越海拔6200多米的马帮垭口时,布久晕山了,他口吐白沫,眼前山旋地转,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还是少年的忠塔被眼前的意外惊呆了,他赓即从马背上跳下去帮助父亲时,由于呼吸困难站立不稳,也一头撞在岩石上,当即被撞得头破血流。“那天,我是把阿爸捆在马背上下山的……”说到这里,忠塔已经泪湿衣襟。
林中险情丛生
时过中午,眼看我们要翻越的巴松山垭口咫尺之遥,可骡马爬了3个多小时都还不到顶。此时,早已人困马乏。忠塔说,如果在这里迷路很难走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正说着,只听头顶一声短而急促的乌鸦叫声立即引来群鸦狂叫,狂叫声惊了我们的骡马,它们纷纷原地站立不愿前走。情急之下,忠塔和马脚子也无计可施,只得招呼我们下马牵行,而马脚子阿青骑行的那匹灰色马无论怎样牵拉也不动弹。无奈,阿青只好让我们继续前行,他自己则徒步行走,说等遇到马帮路过时,向马帮借马追赶我们。
时近下午3点,要过巴松山的蚂蟥区了,大家又下马步行。下马前,忠塔告诉大家把裤管掖在袜子里,把领口系好,以免被蚂蟥钻进人体吸血。我们一步也不敢停地往前挪动着自己疲惫的双腿,生怕遭遇蚂蟥袭击。所过之处,我们发现蚂蟥附着在石头或草地上,摇曳着扁长的身躯,那伺机吸人鲜血的样子令人胆寒。不久,从山上下来一队马帮,领头的马帮汉子说他们其中一人的脚被蚂蟥叮了。顺势看去,那人脚脖子上吸附的蚂蟥让人心惊肉跳!忠塔告诉我们,被蚂蟥叮上后不能强行将其往外扯,在其袭击人体皮肤周围涂抹上盐巴,蚂蟥会慢慢退出。用盐巴刺激蚂蟥的时候,同时也折磨着人的伤口,人只能强忍钻心的伤痛。
在狼嚎声中过夜
下午6时,我们走到海拔5000多米的巴桑山一个树木茂盛、有水有草的地方。这时,只听忠塔对着大山高喊一声:“阿依,忠塔来哩!”过了很久,山上也没传来回音,忠塔的脸上露出
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略懂一点藏语的毛建鸿告诉我们,阿依是藏语姐姐的意思,他那一声高喊,如果山上有人,便是向他们打个招呼,夜里以便相互有个照应。忠塔安排当晚就在此宿营。
刚刚停下来,我们便迫不及待躺在草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上升到海拔4000米左右的高度时,点火只能使用原始方法。忠塔一连划了数根火柴才点燃松明,近两个小时后,我们才吃上当天期盼已久的午饭兼晚饭。暮色降临时,阿青才疲惫不堪地赶到宿营地。他没有借到马,他将那匹再也走不动的灰马丢在森林里了,是死是活,阿青说全凭它的造化。听到此,我们心头突涌出一阵说不出的酸楚……
半夜,山上传来狼的叫声,那嚎声划破夜空直窜我们的耳膜!那一双双泛绿发亮的眼睛定在远远的夜空,忠塔、阿青他们倒还无所谓,但无论怎么样安慰,我们仍紧张地一人握一根木棒,尽管上下眼皮已经发生强烈摩擦,但谁也不敢很惬意地将眼睛闭上…… 本报特派记者 宋永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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