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北京6月14日电(记者董峻)急捕蝗,令如火。今夏飞蝗再度大发生,面积与去年相当,暴发程度猛于去年。各蝗区已紧张动员起来,进入大面积防治关键时期。本社记者日前驱车2000余公里,到津、冀、鲁蝗区了解情况后相信,中央及蝗区各级政府完全有能力把蝗害控制在最低程度,确保蝗虫不起飞成灾,扩散成害。
11日上午,晴,天津张贵庄滨海国际机场
一架国产“运五”灭蝗飞机静静停在跑道待命。治蝗人员正在紧张调配灭蝗药剂。
机仓里闷热难耐,只能容纳正副驾驶两人。这架老飞机已使用多年,仍为灭蝗努力工作着。天津是历史上有名的滨海老蝗区,今年的53万亩治蝗面积中,这种“运五”飞机将起主力军作用,一架次可以喷洒农药5000亩。
1951年,我国首次利用飞机灭蝗,此后逐步扩大使用范围。现在,大面积的重点蝗区一般都采用了飞机灭蝗和人工施药相结合的方式,灭蝗效果能够达到95%左右。
天津市防蝗指挥部负责人告诉记者,市县两级已落实防蝗经费200多万元,投入灭蝗战役的有302名查蝗员和应急防治队员。一位领导半开玩笑地说,治蝗自古就有“蝗虫起飞,人头落地”之说,现今虽不会“人头落地”,“乌纱帽”肯定是保不住的。
蝗虫一旦起飞,就是大规模的群体行动,“飞蝗蔽天,赤地千里,禾草皆光”,不仅是严重的农业灾害,而且事关一国的国际形象——治理蝗灾的程度如何,表明一个国家政府治理灾害的能力。所以,治蝗历来是“事关官黜陟”的大事。
11日中午,晴,天津独流减河
昔日碧波荡漾的河道已干涸见底,原本苇花飘香的河岸,芦苇也长得低矮稀疏。这是记者在泄洪道看到的一幕。
近三年华北为何年年蝗虫大发生?持续干旱是重要原因。入春以来,天津没有一次有效降雨,这对喜欢在旱地生活的蝗虫来说是件好事。截至6月10日,全市夏蝗发生面积60万亩,12个区县都有分布。
记者面前这片蝗区,最高密度每平方米有3000多头蝗虫。不远处一片片红高粱似的植物,其实是蝗虫趴满了芦苇,沉甸甸的压弯了腰。
植保人员说,由于蝗虫多长在人烟稀少的荒滩荒地、沿海滩涂、水库和泄洪区,老百姓无力自行防治,因此各国都是政府行为。蝗虫发生后如不及时防治,等到蝗虫都已羽化为成虫,吃光芦苇后将迁移至农作物稠密的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说话间,灭蝗飞机由远而近,从头顶拉过一道白雾,浓烈的农药味扑鼻而来。治蝗专家说,化学农药灭蝗由于对生态环境有影响,而且危及了蝗虫的动物天敌,越来越多的地区开始用生物农药“卡死克”、“微孢子虫”等,但化学农药药效好、见效快,在高山密度蝗区还普遍使用。
12日上午,多云,河北黄骅市,黄灶大洼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芦叶随风摇摆中,偶有鸟鸣,愈显空寂。
仔细看,却令人吃惊:成百上千的蝗虫就在脚下窜来窜去,“唰唰唰”的声音,不全是风吹芦苇的动静,而是成群结队的蝗虫啃食芦苇的声音!
受近期高温干燥气候影响,蝗蝻发育进度加快,龄期缩短。昨夜下了一阵雨,空气略显湿润,植保人员对此却忧心忡忡——这时下雨可能会增加蝗蝻出土数量,延长防治期。
从地图上可以知道,黄骅市东临渤海,洼大村稀。这里土地瘠薄,春旱夏涝,杂草丛生,适宜蝗虫繁殖生长,是我国东亚飞蝗主要发生地之一。目前全市宜蝗面积50万亩,约占土地面积的五分之一。1943年,这个地方的蝗虫吃完了芦苇和庄稼,又像洪水一样冲进村庄,连窗纸都被吃光,甚至婴儿的耳朵也被咬破。今年黄骅市是蝗虫特大发生年,个别苇荒地芦苇和马绊草都被吃成了光杆。
洼里有一队戴着墨镜和口罩的治蝗队员,背着机动喷药设备一字排开进行拉网式灭蝗。他们大都是政府招募村民经过培训后统一组织行动的,是人工治蝗的骨干力量。今年夏收早,村里找人还算好找,要是抢收麦子时,花钱雇人就不大容易了。不少植保人员和治蝗专家为此表示,建立一支专业的防治队伍势在必行。
蝗情紧急,治蝗成了蝗区的头等大事。从领导到群众,治蝗的弦儿一直要绷到6月末。市植保站站长刘俊祥昨天在查蝗路上翻了车,送医院经抢救醒来后,还要坚持到蝗区查蝗。令人敬佩。
12日下午,多云,山东沾化县围场蝗区
沾化县位于黄河三角洲,全县300多万亩土地中,滩涂、荒地和耕地各占三分之一。今年的飞蝗发生面积有47万亩。车行沾化境内,路边零星散布着刚刚收割过的麦地,不时有片片泛着白色的地貌掠过,那是海水倒灌形成的盐碱化较重的沙质土,这些田地就是俗称的“插花地”,一亩地只能产两三百斤。
在围场蝗区,记者随手抓起一把土,细细的土粉就从指缝中簌簌落下。一望无际的芦苇中,是大小不一、参差不齐的飞蝗。今年蝗蝻出土极不整齐,出现了多个出土高峰期,从一龄期到五龄期都有,被称作“五世同堂”。
47岁的老查蝗员王俊友正带着一队人马喷药。干了28年查蝗员的老王对记者说,这三年蝗情一年比一年重,今年的蝗虫密度是他这些年见到的最大的一年。严重的地方,一脚下去能踩死100多只,主要原因就是太旱。地里浇不上水,一直作为造纸原料的芦苇长势也不好。山东省植保站站长卢增全插话说,如果这里的芦苇密度超过70%,就能抑制蝗虫生长。
问及治蝗如何辛苦,老王嗫嚅半天后说,本职工作嘛,应该的。
当地领导介绍,为了及时把握蝗情,查蝗队员每天要在蚊虫肆虐的芦苇荡里背着水和干粮步行二、三十公里。由于装备简陋,飞机洒药得靠地面人员插旗指示方向,这些地面人员飞机上能看到,但因为地势和植被阻挡了视线,有时相互之间却看不到,加上没有通讯工具,曾经发生过飞机洒完药飞走后其他信号员撤退了,而有一名信号员却迷失方向,失踪60个小时后才找到。
12日傍晚,多云,山东沾化县明堂洼
防治蝗害,重点蝗区主要靠治,广大蝗虫适生地更要靠防。改善蝗虫的适生环境,改良生态环境,被治蝗专家认为是一个方向。
明堂洼是沾化县一个重点蝗区,山东横店草业畜牧有限公司通过承包这片荒地,对盐碱地进行深耕细作,种植了5万多亩苜蓿等牧草。由于蝗虫不喜食这种植物,失去了原有的生存条件,又由于苜蓿属豆科植物,能够起到固氮作用,可以改善土壤条件。广种牧草,除了能将苜蓿直接出售,还可以养牛,以及进行下游产品加工。
上午记者所到的黄骅市,也已在荒洼蝗区种植苜蓿1万余亩,农田蝗区种植5.5万亩,对蝗区形成分割包围趋势。这里建成了一家规模较大的苜蓿加工龙头企业,采用公司加农户的产业化经营模式,和25000户农民签订长期合同。
13日下午,多云,河北安新县白洋淀
短短几十年,白洋淀从“十年九涝”就成了“十年九旱”。
龟裂的土地上歪歪斜斜地躺着几条小木船。浇地回来的西向阳村村民谷会增回忆说,过去这里不少村子家家户户出门靠渔船,孩子们个个会游泳。现今,许多淀区种上了麦子、玉米,孩子们已经无水可戏。
来到同口镇唐河大桥下,田螺壳随处可见,散落在芦苇丛和蝗虫群间。下游不远就是白洋淀,这里却是一马平川。当地农业部门的同志说,白洋淀上游的一些水库已无水可放。
湖面大幅度缩小、水位下降,形成了大面积脱水新蝗区。治蝗专家说,在全国2000多万亩宜蝗面积中,蝗虫的孳生环境每年减少50万亩,但新增面积也不可忽视。除了因天旱使水库、河流、湖泊等的水区和径流减少,生态环境的变化和一些工程带来的不利影响,也导致蝗虫孳生地得以扩张。黄河入海口由于泥沙淤积,每年就新增4万亩。小浪底工程的建设,也增加了40万亩蝗虫孳生地。
藻苲淀蝗区,记者看到一片绵延数百米的“蝗军”,正浩浩荡荡斜穿马路,不禁头皮发麻。其后,留下的是残缺破败的芦苇丛。
考察蝗情至此的农业部副部长刘坚问县农林局局长郝跃卿:“我就想要你一句话——今年能不能确保蝗虫不起飞、不扩散?”郝说:“没问题!”这几天,记者所到蝗区,当地领导无一不是如此确信。的确,从蝗虫防治的技术和组织建设、物资供应各方面看,我国完全有能力控制蝗灾发生,但治蝗应急设施老化短缺,通讯和交通设备不足的问题也使得实现“确保蝗虫不起飞、不扩散”的目标并不轻松。
从各级治蝗责任人到治蝗专家,还有最辛苦的查蝗治蝗员,现在正奋战在治蝗第一线。蝗虫大多发生在人烟黎稀少的地方,他们的付出因此并不为人知。有这样一支对国家和人民负责的治蝗队伍,我们有理由相信,几千年来危害农业生产,甚至导致百姓“饥殍满地,流离失所”的蝗灾,决不会再重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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