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20年代建党前后的上海，五方杂陈，风云际会，这座中国最大的都市，成为当时全国传播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新思潮的中心。中国共产党在这里诞生，中国革命星火从这里燎原。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毛泽东，从1919年至1924年数次来到上海。毛泽东曾经说过：这个时期，“在我一生可能是关键”。解放后，寻觅和确认毛泽东当年在上海三处寓居旧址，经历曲折，前后27年，其中的故事鲜为人知……

　　民厚南里大海捞针

　　“毛泽东1919年第一次到上海的住址，已经无从考证了”。从事中共一大史料研究40多年的陈沛存说。而1920年中国共产党成立的前夕，毛泽东第二次来沪居住寓所地址的确认，最初线索是从一封信中发现的。

　　1958年，当时的上海市委领导将毛泽东1920年6月7日写给北京黎邵西的一封信，交给一大纪念馆周良佐主任，说：“这里有毛主席早期来上海从事革命活动的一个住宿地，很有纪念意义，你们把它调查出来。”信中写道：“京别以来，二十五天才到上海，寓哈同路民厚南里二十九号。”馆里立即成立了调查小组，时年31岁的陈沛存，也参加了当时的调查活动。

　　哈同路就是现在的铜仁路，却没有“民厚南里”，只有“慈厚南里”。难道是笔误？调查组走访慈厚南里老居民得知：此处原是哈同房产，1914年建成后就叫民厚南里，而慈厚南里是后改的。革命纪念旧址确认，容不得半点含糊。调查组大海捞针，终于找到哈同干儿子罗友兰，证实：军阀徐世昌、曹锟封哈同妻子为“慈惠夫人”、“慈淑夫人”后，哈同所有的房产都改成了慈字当头，民厚南里自然也改名为慈厚南里。

　　慈厚南里200多幢房子，到底哪一幢是民厚南里29号，根据门牌号对号入座？一查不是这么回事。居民说，现在的门牌号是1934年以后重新编过的，这之前不是这么排列。此弄居民王少平，还保存着1932年电费单、1933年至1934年工部局房捐缴款书，证实当时的门牌号码确实变化了。那么，究竟哪幢是1920年的“29号”？功夫不负有心人，调查组走访了市政工程局、房管局、公安局等单位，终于从档案资料中找到的一张1934年《工部局公报》和房屋门牌编号档案，查实：民厚南里29号，这幢沿街的两层楼房1934年被工部局重编改成了安南路（现安义路）63号。

　　“1958年12月我去安义路的时候，63号已成了庵堂，好在此房的外貌无多大变动。听说民厚南里不少住户门上尚存过去哈同的门牌，为进一步证实，我们将63号门牌撬开，果然发现，里面有一块字样隐约可见的门牌———29号！”

　　博文女校床放哪里

　　1921年7月，毛泽东再次来上海，出席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陈沛存说，为找寻“一大”会址和毛泽东等会议代表居住处，1950年9月，中共上海市委成立了专门委员会进行勘察。

　　“关于会议代表住处，有一重要线索，那就是一大代表陈潭秋在回忆时提及过。”1936年，陈潭秋在回忆一大时写到：1921年7月的下半月，在上海法租界蒲柏路的博文女校，突然来了九个客人，他们都下榻于这学校的楼上。后来找到陈公博、周佛海的有关回忆文章，也肯定是住博文女校。

　　博文女校在蒲柏路几号？这路现在叫什么名？陈沛存说，对当时负责具体查找工作的沈之瑜、杨重光等人来说，真是费尽周折啊！他们终于在几十年前的《申报》上查找到一则当时博文女校招生启事，可学校地址却是法租界的白尔路。怎么回事？走访市政工程局等多家单位，从1920年法租界工董局绘制的租界地图等资料上看，蒲柏路最早是叫白尔路。1946年又易名为现名太仓路。又经过多次的实地勘查，查明太仓路127号（原白尔路、后蒲柏路389号）的一幢两层楼房即是原博文女校旧址。

　　修缮布置。“刚开始，只在楼上东厢房放了床铺，这一来就成了毛主席一人睡床上，其他代表睡地铺。虽然博文女校校长黄绍兰之女黄允中看后曾提出过异议，但直到1956年董必武来，才真正调整恢复到位：毛泽东、何叔衡住西厢房前半间，董必武、陈潭秋住东厢房前半间，其他代表则分住西面沿街的三小间。”

　　陈沛存说，1955年，博文女校旧址停止开放。当他1958年调至一大纪念馆时，127号已借给京剧院做宿舍。1966年群众讲这是革命圣地，怎么可以允许在此生火做饭做了人家宿舍？人统统搬走。1977年，博文女校旧址修缮后重新公布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甲秀里扑朔迷离

　　1924年2月，毛泽东来到上海，他除担任中共中央局秘书和负责组织工作外，还就任国民党中央上海执行部的执行委员等职。这年，夫人杨开慧偕母亲和孩子岸英、岸青也来到上海。

　　陈沛存介绍，1958年，当时的市委领导指示：毛主席1924年来上海从事革命，曾住在慕尔鸣路某条弄堂内。具体的线索：那是一幢二开间（二上二下）的石库门房屋。市委要求尽快找到并作为革命史迹加以保护。

　　调查小组很快就查清原慕尔鸣路即是现在的茂名北路，而符合“二开间石库门房屋”这一条件的共有三条弄堂：即原慕尔鸣路上的彬兴里、泰兴里和甲秀里。

　　三条弄堂，哪一条是？从房地产局等处找到的资料证实：泰兴里1923年才开建，时间对不上，否定了。从杨之华（瞿秋白夫人）处得知：当年她就住在彬兴里，她去过主席寓所，肯定不在彬兴里。主席的房子较旧较矮小，按房屋损耗程度来推算，建于1915年的甲秀里当是不二之选。

　　但新问题又来了。甲秀里（1934年改为威海路583弄）共5幢石库门房屋，是哪幢呢？扑朔迷离。踏破铁鞋无觅处，1960年调查小组意外从原虹口区副区长张琼处得知，583弄的7号（原慕尔鸣路318号）最为可能。同年7月，毛主席到上海，张琼同志就此事当面请示主席，主席回答说，“是在慕尔鸣路，在瞿秋白同志住处附近。”但确切住几号仍不明了。此后，在对当时曾到过该地的老同志的采访中，又出现了1号、9号的说法。但1号为三上三下故予以否定。为保护旧址不再被损坏，1964年将5号、7号、9号初步修缮，直到1977年，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将连在一起的5号、7号、9号三幢石库门确立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从1950年寻找“一大”毛泽东等代表居住处，到1977年甲秀里旧址最终确定，历时27年。

　　伟人功绩彪炳史册，革命旧址万世景仰！（记者盛晓虹 实习生甄炜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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