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零时43分,建国门地铁站,走尽了乘客的站台空空荡荡。
“第三轨停电,第三轨停电”!扩音器里突然传出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已穿好绝缘鞋的我探身向隧洞深处望去,远处的信号灯在黑暗中放着光芒,像是怪物的两只眼睛;钢轨反射着寒光,向无尽的幽深延伸。打量着顶多也就3米宽的隧洞,我忽然感到一丝恐惧。
两分钟后,巡道工郭培跳下了站台,我硬着头皮跟着跳了下去。
郭培是地铁工务段三队一工区巡道工,今年36岁。1985年他从地铁技工学校一毕业,就当上了线路工,一干就是16年。
建国门车站的灯光一步步落在了身后,一个我从未涉足过的神秘世界开始一点点展现。
都说地下冬暖夏凉,可地铁隧洞里满不是那么回事儿。走出没多远,我的衬衫前心后背很快就被汗水溻湿了一大片。此时的隧洞里一丝风也没有。看看郭培,也已是一脸的汗水。地铁制度很严,作业时不能穿背心短裤,多热都得忍着。郭培说,“现在还是好过的时候,到7月中下旬,洞里热得不干活儿都冒汗,难过着呢”!
郭培脚步轻快,在窄得只能容一个人行走的道床上,他的步伐看起来有些滑稽,像一个人平生第一次走“猫”步。郭培的手电不时扫过左侧贴边一条与脚下两条钢轨并行的悬离地面的钢轨。地铁除车轮碾轧的两条轨外,还有一条第三轨,这是地铁的动力线,通着825伏的高压电。郭培告诉我,第三轨轨道的接头和道岔等处是巡道工巡查的重点,如果发现危及行车安全的隐患,必须立即上报。洞里每隔几百米,墙上就有一个装置,巡道工只要把随身携带的电话接上,就能及时和地面取得联系。
凌晨1时15分,我们走完第一个区间,到达地铁东单站。再见明亮的灯光,心里涌上一种亲切感。正常行走,这段不到1公里的路程只需十几分钟。但巡道工行进的速度有着严格的限制。地铁隧洞内设有信息钮,巡道工每到一个站,按一下信息钮,时间就输入了电脑。“巡道工走点很重要,更重要的是要有责任心”。陪同我采访的谢宁一语中的。他告诉我,工务段50多名巡道工责任心都很强。一次,在雍和宫和东直门区间作业的巡道工,就在光线昏暗的隧洞中,发现了钢轨裂缝儿并及时排除事故隐患。西方不少国家都有过因钢轨出问题而导致列车出轨的事故,北京地铁运营三十多年,从未因轨道出问题而发生危及安全的事。这的确是值得工务段全体线路工骄傲的成就。
走出东单站不远,眼前突然热闹起来。道岔区,十多个维修工正在紧张作业,人语声和金属碰击声四壁回荡。两个拿道尺量轨距的工人吸引了我的目光,他们正在测量两轨间的间距。地铁两条铁轨间的距离是1435毫米,两轨之间的误差向外不能超过6毫米,向内不能大于2毫米。他们的工作就是检查轨距是否在安全范围以内,54公里的运营线就是这样分周期,一步步量过来的。
凌晨1时30分,我们走完最短的区间———东单至王府井。在王府井站,我看见有两个人推着一架小巧的仪器正在钢轨上徐徐前行。两位一个叫刘力,一个叫张建国,是工务段修配所探伤工班的,他们正推着的是超声波轨道探伤仪。这架小小的仪器能检测出钢轨细微的裂纹。
巡道工常年上夜班,赶上节假日就不能和家人团聚。郭培说,今年春节就是他的班,上面万家灯火,欢声笑语,在十四五米深的地下,他却和其他的巡道工正常作业。问他当时有什么感受,郭培笑笑,只说了一句:“习惯了。”
在天安门西站告别郭培走出地面,已是凌晨3时多了。长安街上车辆稀少,整座城市还在酣睡。再过一个多小时,地铁将开出第一班车。乘客们或许没有谁会想到,为了确保地铁安全运营,每天有那么多人在深夜、在凌晨、在深深的地下忙碌着。本报记者 梁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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