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北京6月21日消息:《工人日报》近日连续发表了该报记者顾威采写的长篇系列文章《关于慕绥新、马向东
严重违纪违法案件的反思》。文章全文如下:
曾经红极一时的沈阳市原市长慕绥新、原常务副市长马向东,如今即将接受法律的庄严审判。从高级干部的岗位一步
步地走向堕落,最终陷入犯罪的深渊,这一案件留给人们很多思考。
今年3月,慕绥新被中纪委立案审查。消息传出,沈阳市的很多政府官员并不意外,一些沈阳市民也没有感到太多突
然,因为慕绥新的腐败问题早已频频露出“马脚”。
大约3年以前,当时大红大紫的慕绥新曾经邀请一批香港记者到沈阳采访,目的当然是让记者报道沈阳改革开放的成
就,报道沈阳对外开放的大好环境。然而,一位香港记者偏偏盯上了慕市长的一身“行头”,从衬衫、领带、西服、皮带到皮
鞋全是世界名牌,粗略估算也值几万港元。回港之后,这位记者不解地在报道中提出,内地市长的月收入不过1000多元,
慕绥新如何穿得起这么贵重的“行头”?
当然,香港记者报道的只是一种表象,对慕市长的不廉洁也只是一种猜测。但是,慕绥新利用职权巧取豪夺在沈阳却
不是新闻———
慕绥新的女儿、女婿包揽工程以及一些企业的广告业务,从中获取巨额收入,早在沈阳广告业和建筑业传得沸沸扬扬
;
因为慕绥新的前妻在一家沈阳企业担任重要职务,这家企业的股票狂升不跌,甚至被沈阳股民嬉称为“慕绥新股票”
;
沈阳客运集团总经理夏任凡有一处近千平方米的住宅和一座占地1000余亩的庄园,豪华程度令人叹为观止,人们
对其经济来源满腹狐疑,慕绥新却多次提名他当交通局局长;
在一些大的城市基建项目和招投标项目上,往往由慕绥新、马向东等少数领导干部说了算,几乎完全处于失去监督的
状态……
如今,夏任凡已经被立案审查,慕绥新与其之间的权钱交易大白天下。在查抄慕绥新家和其前妻家时,竟然发现他们
的共有资产就有1000多万元。面对这些,人们不禁要问,慕绥新在“贪”上频频“露马脚”,为什么那么多人看见了却假
装看不见,使得这些马脚没有“频频被管”呢?
有关人士认为,这些问题的出现表明我们必须进一步加强对党的高级干部的监督。对于慕绥新这样级别的领导干部,
同级的纪委和监察部门往往难以充分起到监督作用。正如已经被枪决的胡长清在“自供状”中说的那样,“我当上副省长后,
就好像小猫关进牛圈里,天马行空,来去自由”,对中高级领导干部的监督管理缺乏应有力度,这或许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与此同时,对于形形色色的腐败分子来说,舆论监督具有很重要的威慑力量。但是,我们的舆论监督目前还不够健全
,缺少足够的经验和勇气。显然,如何充分发挥舆论监督的作用,也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课题。
官员只要搞腐败,肯定就会“露马脚”,很少有人能够成百上千万元地贪污受贿而不留痕迹。因此,我们现在最需要
做的,就是真正充分运用党纪监督、行政监督和新闻监督的力量,一旦腐败官员“露马脚”,新闻媒体就会“曝光”,纪委、
监察就去“过问”。倘若如此,级别再高的干部也肯定会有所顾忌,贪官一定会比现在少得多,危害程度也会小得多。
一些领导干部下班后找不着,这是一位沈阳市领导在会议上总结的一个怪现象。据说,为了联系方便,沈阳政府有关
部门专门印制了内部电话号码本,但是,有些干部不仅家里的电话找不到,手机也联系不上。这位领导追问说,打了一个晚上
的电话,一半人找不到,既不在家里,又不开手机,他们究竟在什么地方?他们究竟在忙些什么?
随着慕绥新、马向东严重违纪违法案件公之于众,这些疑问似乎有了答案。近半年来,沈阳市以慕绥新为代表的腐
败官员频频落网,仅被立案审查或已经移交司法机关的就有20多人。有关调查表明,这些腐败分子不仅贪污受贿,而且生活
腐朽糜烂。
早在十几年前,慕绥新与前妻尚未离婚,就与现在的妻子平晓芳关系暧昧,平当时也是有夫之妇;马向东则赌博成性
,多次带人到澳门豪赌,一掷千金;一位副市级官员长期保持关系的“情妇”就有六七个,此外还去歌厅找“小姐”;一位副
局级领导“包二奶”,孩子现在已经快5岁了……
除此之外,一些领导干部丧失了革命信仰。一位局级领导不仅生活腐化堕落,还在家里供奉起“佛龛”,完全背叛了
共产党员的党性原则。至于贪赃受贿,更是成了他们的“家常小菜”。一位局长的家几乎成了受贿纳脏的仓库,名烟、名酒、
高级服装、珠宝、古玩、人民币装满了几间屋子。
有关人士还透露,慕绥新、马向东还与“黑道”上的头面人物“交友”往来,和地方黑恶势力勾结在一起。
林林总总的这些问题,想必大多发生在领导干部的“八小时之外”。尽管对那些八小时之外找不到的官员,我们不能
妄下断言地揣测他们都在“腐化堕落”,但是,已经发生的这些问题无疑是一个郑重的提醒———官员的“生活圈”不可忽视
,管好领导干部的“八小时之外”才能真正遏制腐败。
当然,官员“生活圈”的问题已经引起社会的关注。在很多地方,“贤内助”承担起监督官员“生活圈”的重要职能
。但是,“贤内助”究竟能对那些腐败官员起到多大的作用,恐怕还要打上一个问号。何况,有的”内助“在枕边吹的可不是
廉政风,这有慕绥新、马向东之流的“夫唱妇随”为证。
辽宁省委书记闻世震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他有一次晚上打电话到一位厅长家里找人,厅长妻子回答说丈夫向闻书记汇
报工作去了。闻世震说,厅长根本没到我这里来,这说明一些官员应付妻子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显然,即使官员家
里确有一位贤妻,没准儿也会被“蒙在鼓里”。
有关人士认为,要改变官员“生活圈”失控的现象,首先要有严格的纪律要求,明确规定“通讯联络畅通”,不畅通
就要有个说法。领导干部到外地、出国要有报告,回来要有汇报,这些管理绝对不能失控。类似马向东多次到澳门赌博这样的
事情,再也不能出现了。与此同时,有关部门必须充分重视公众监督和舆论监督的作用,让官员的“生活圈”多见“阳光”。
只有这样,才能为彻底解决官员“八小时之外”的腐败问题打下基矗
有关部门在反思当地接连出现腐败官员时坦承,现在有两种现象说明我们的干部制度还存在漏洞,一是干部“带病上
岗”,二是“边腐败边升官”。有的官员明明已经存在很严重的问题,却被继续被安排在领导岗位,甚至被进一步提拔重用。
透视慕绥新和马向东的堕落历程,“带病上岗”和“边腐败边升官”的现象更加耐人寻味。
曾在鞍山工作过的慕绥新调到沈阳后,鞍山市烟草专卖局局长周伟趁机给慕绥新的妻子送厚礼。后来,慕绥新安排周
伟担任了沈阳市烟草专卖局副局长,很快又提拔为局长。
沈阳客运集团总经理夏任凡损公肥私,奢侈腐败,是一个被“盯梢”的对象。但是,慕绥新在收受他的厚礼后,想方
设法要把他安排到交通局当局长。在市委常委会通不过的情况下,慕绥新就让交通局局长的位置空着。
马向东也是如此。原沈阳自来水公司副总经理迟若岩想当“一把手”,重金投向马向东后,不久便如愿以偿,随后又
当上了市政府副秘书长。
慕绥新和马向东身为党的干部,手拥重权,不是清正廉洁地为人民办事,而是以权谋私,把人民赋予的权力当成自己
任意行事的工具。据有关人士透露,沈阳市提拔政府部门干部的工作,曾经基本上就是由慕绥新一个人说了算。
显然,这些问题的发生还是因为干部用人制度存在漏洞。
在研究干部的提拔使用问题上,按照制度必须是常委会集体讨论决定,但是具体执行起来,却往往是“主要领导”或
“个别领导”说了算。即便要“集体讨论”,也是敷衍了事。
有关人士透露,每次讨论干部提拔问题,基本程序就是组织部门先介绍情况,然后与会者发表意见。参加讨论会的常
委有的对情况并不了解,不好发表意见;有的即使有意见,但是已经有人表示同意了,就不好反对了,免得又驳了别人的面子
,还得罪了一个干部……
不长的时间内,沈阳接连出现腐败官员,而且问题都相当严重。人们不仅要问:为什么没有及早发现腐败苗头而加以
教育和制止?为什么如此之多的腐败官员几乎没有被当地纪检部门查出来?这是不是说明我们一些日常对领导干部的监督考核
走了过场?
没有制约的权力必将产生腐败。反思慕绥新、马向东严重违纪违法案件,可以看到,要从严治党,从严治吏,根本之
一就是要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规章制度并严格执行。比如对将要提拔的干部到本单位、所在社区等多渠道进行考察,多数人不
赞成的不提名;常委会讨论时实行“投票表决”,使每一位常委都能自主的表达意见,多数人不同意的不提拔;任职期间由上
级部门组织“民主测评”,由所在机关、分管部门投“信任票”,“信任票”低的就要有一个“说法”;要实行选拔任用干部
责任制和用人失察责任追究制,用错人就要承担一定责任,坚决惩治用人上的不正之风,绝不让干部“带病上岗”。
沈阳市接连出现包括慕绥新、马向东在内的腐败官员,对中高级领导干部缺少有效监督当然是主要原因。但是,中高
级干部能否真正做到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类似慕绥新、马向东这样的高级官员,他们所接受的教育不可谓不多。收受巨额贿赂、卖官鬻爵、养情妇包“二奶”
、嫖娼赌博都是违背党纪国法之罪,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利欲熏心的他们被享乐主义冲昏了头,将党纪国法置之度外,
将信仰信念抛之脑后,忽略了思想教育,放松了品德修养,沉湎声色犬马,思想一步步地滑向了堕落的深渊。
据说,当警方搜查前沈阳客运集团总经理夏任凡的豪宅时,一个平时骄横霸道的“夏老板”当场吓得瘫倒在地。显然
,这位猖狂一时的腐败分子早就知道自己罪行的深重程度。但是,他依旧无法抵挡贪欲的诱惑,只是幻想供奉佛龛、点“长明
灯”来企求神灵保佑自己,可见其思想信仰蜕变和堕落到了何种地步!
前沈阳中院院长贾永祥在反思自己走向堕落的道路时坦白说:当初想,50多岁了,不抓紧时间享受享受就没机会了
,于是从看不惯灯红酒绿到迷恋声色犬马,思想完全发生了变化。
思想一旦发生腐变,必然导致行为的放纵,其结果是害党害国,害已害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倾家荡产和身败名
裂,如此人生的四大悲剧,据说慕绥新、马向东占全了。
马向东落网以后,他的妻子很快也失去了自由,他们十几岁的儿子如何能承受住如此沉重的打击?当地群众编了一句
顺口溜:马向东儿子“克隆羊”,没有爹来没有娘。但是,给孩子带来这种悲剧命运的,恰恰是疼他爱他的亲生父母。
有人认为,一切人间荒唐事的发生,社会环境固然是重要原因,却不是决定性因素。真正关键的问题还是,中高级干
部究竟应该怎样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们当然需要进一步完善约束和监督中高级干部的机制,但是,即使制度非常健全,也很
难将一名官员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管住,清白做官离不开领导干部的道德自律。
同样在沈阳市这个社会大环境下,更多的领导干部痛恨慕绥新、马向东那样的腐败分子,没有与这些肆意敛财、腐化
堕落之徒同流合污。在相同的环境中,有人犯下不可饶恕之罪,有人清清白白做官,关键在于自身的道德修养。因此,领导干
部应当按照“三个代表”的要求,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权力观和利益观,不断加强党性修养,在思想道德上构筑拒腐
防变的坚固防线,经得起权力、金钱、美色的考验,永葆共产党员的本色。
社会生活纷繁复杂,每个人都要成为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做人要对社会负责,当官要对人民负责。只有每个人都对自
己的行为负责,社会才会进步,政务才会廉洁。(顾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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