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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云港市原副市长鹿崇友受贿案查处纪实

http://www.sina.com.cn 2000年06月23日14:58 扬子晚报

  6月22日,淮阴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连云港市原副市长鹿崇友案件作出一审判决:以受贿罪判处鹿崇友有期徒刑14年,没收个人财产2万元,赃款赃物全部予以没收上缴国库。此前,连云港市委决定并报经省委批准,已开除了他的党籍;赣榆县人大常委会已依法罢免了鹿崇友连云港市第十届人大代表职务;连云港市人大常委会已撤销其连云港市副市长职务。

  翻阅厚厚的卷宗,记者的耳边再次响起了陈毅元帅那句警世名言:“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拔萝卜带出了泥

  鹿崇友受贿案的案发,与董淑枫关系颇大。赣榆人都知道,董淑枫是鹿崇友的“小兄弟”。

  1998年11月,省纪委接到一封人民来信,反映连云港市供电局主要领导的经济问题。省纪委领导非常重视,随即批示调查。调查人员发现,这几年连云港供电系统管理混乱,每年都出问题,被市、县纪检监察和检察机关查处的案件有多起,被判刑的就有3人。调查人员还发现,群众反应最强烈的赣榆县原供电局副局长董淑枫从下属单位提取25万余元现金去向不明案,非但没有及时查办,董还被调到东海县供电局任工会主席。联想到群众来信举报鹿崇友的问题中就有接受董淑枫25万元问题,办案人员意识到这决不是偶然的巧合,其中一定有“鬼”!

  1998年12月,董淑枫被“请”进了调查组,并根据已掌握的证据,对其采取了两规”措施。董自感问题严重,开口交待与鹿崇友的经济来往。1997年2月10日,时任赣榆县委书记的鹿崇友找到董说:“淑枫啊,我父亲开了个公司,资金转不过来,你给我弄点钱。”董问:“需要多少”?鹿说:“需要二三十万元,快点办!”董发现农电总站账上有两笔款项共计25万余元可以用,便送了过去。不久有人向有关部门举报,鹿崇友得知这一消息后,连夜打电话给董,归还了20万元。“我送钱给他的目的,主要是想当赣榆县的供电局长。”董交待说。

  外围调查获铁证

  鹿崇友长期担任领导职务,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办案组决定,暂不与鹿正面接触,而从外围查起,层层剥皮,各个击破。

  赣榆县某乡建筑公司的副经理宋某被“请”到专案组。调查人员发现,宋某虽长期在省外承建工程,但与鹿关系亲密。面对办案人员,宋只好从头道来。有一次,鹿崇友到南京开会,绕道去了上海,宋请鹿吃了一顿饭。饭后,鹿崇友提出要到高档点的商场“转转”,宋某心领神会,陪副市长去了位于上海徐家汇的东方大厦。在一套标价5800多元的西服前,鹿崇友站立了很久。宋当即掏钱买了下来送给鹿。鹿崇友一边试穿衣服,一边笑眯眯地说:“档次是高了一点”。此后,鹿崇友和宋某一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鹿的亲自安排下,宋的妹妹、妹夫顺利“农转非”,并被招进了效益比较好的单位。鹿副市长恩重如山,宋对鹿当然有求必应。鹿崇友装修房子需要一些材料,一个电话,宋某花了17008元给他购买了装饰材料,还为其购买了一台空调。

  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专案组先后找了8个知情人,核实线索上百条。一些给鹿崇友行过贿、送过礼的人在交待中说,“鹿虽然不开口要,但处处让你感觉到有不送不行的压力”。

  鹿崇友每次外出都穿着旧皮鞋、旧衣服,不知内情的人以为他穿戴朴素,甚至有些不修边幅。但与他有过“深交”的人都知道,在酒足饭饱之后,鹿一般都到当地大商场转转。随行的部下或小老板们心领神会,纷纷解囊。案发后,鹿崇友交待收受他人高档西服就有11套,价格大都在上千元到几千元不等,几百元一条的裤子有几十条。逢年过节,鹿崇友都要携全家外出旅游,吃、住、行全都由一些小老板或一些单位包了。

  鹿崇友的父亲已年近八旬,母亲七十多岁,却开起了“连云港市益友化工有限公司”,其父亲是“董事长”,母亲任“总经理”。实际上,真正的后台老板就是鹿崇友,从资金筹措,到物资交易的全过程都由鹿崇友在幕后操纵。知道内情的人都说,鹿崇友这一手确实要比那些直接伸手去拿、去要“文明”得多。

  人证物证俱在,鹿不仅严重违纪,而且涉嫌重大经济犯罪。1999年4月,省纪委和省检察院分别决定对其立案调查、侦查。

  官钱交易触目惊心

  办案人员开始与鹿正面交锋。但抱着侥幸心理的鹿崇友或以沉默对抗,或避重就轻谈点小问题。

  专案组以突破鹿为重点,同时组成若干小组,对鹿交待的问题及时分头进行核实,固定证据,并为审讯鹿崇友提供材料。为此,专案组进一步抽调充实人员,办案组人数最多时有100多人。经过前后6个多月的艰苦工作,调查核实100多名涉案人员,形成卷宗30多册,基本查清了鹿的违法犯罪事实。

  经法院审理认定,鹿在担任赣榆县代县长、县长、县委书记、连云港市委常委兼赣榆县委书记及连云港副市长期间,收受和索要贿赂钱物折合人民币共29.6万元。行贿人可谓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当地群众说:“他是把所有的权都用来交换了。”

  从认定的事实看,鹿崇友权钱交易,最多的是利用人事职权收受贿赂,大搞官钱交易。

  赣榆县某乡党委书记,一直想进城谋官,苦于无门。听说有钱就可以接近鹿崇友,拉上关系,也就算计着花点钱打开进城的通道。1996年春节前,吴身揣1万元来到县政府大院找到鹿崇友的家。一段时间后,调动的事一直没有消息,他有些着急了,回想起当时鹿崇友接受1万元钱时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意识到1万元并未挑起书记的眼皮。“只要你堂堂的书记敢收,我就敢送”,1996年中秋节前几天,吴又准备了1万元送到鹿府上。这次,鹿崇友连句客套话都没有说就收下了。半年后,吴被调到城郊的某个乡任党委书记,虽未进城,也算达边了。

  彭建杰,原是赣榆县建委下属的一个小小的房管所所长。但位卑未必胆小,此人偏偏盯上了县建委主任的位置。为此先后送给鹿崇友美金、人民币、音响、健身器等,折合人民币4.1万元。拿了钱就得办事,1995年2月,鹿崇友违反组织原则,亲自到县建委宣布命令,任命彭建杰为赣榆县建委副主任,党组副书记,并明确为“二把手”。1996年6月又将彭提拔为县建委主任、党组书记。

  经查,鹿为了破例提拔彭建杰,先后动了一大串人,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在赣榆县引起了轩然大波,干部群众反应非常强烈。买来权就是为了捞钱,彭建杰上任后,大肆进行经济犯罪,现已被检察机关依法逮捕。

  李锡桂,男,57岁,初中文化,原是水产冷冻厂一名职工,1981年5月因强奸罪被判刑5年,因此人胆大,善于“经营”,刑满释放后,在镇办企业榆和公司担任经理。鹿崇友听说有这么个能人,还挣了一些外汇,便亲临视察。两人“一见钟情”,相见恨晚。在以后的交往中,鹿崇友隔三差五和李锡桂觥筹交错,多次笑纳了李锡桂的贿金。1994年7月,已经53岁的李锡桂自己也没有想到,竟当上了县外经委主任、外贸公司经理。为报答鹿崇友的知遇之恩,1996年10月,他以乔迁贺喜名义再次送给鹿崇友1万元人民币。李先后向鹿行贿5.3万元。

  经查,在李锡桂与鹿交往的几年中,李所在公司拖欠银行贷款2000多万元。1999年9月14日,检察机关以涉嫌贪污犯罪将李逮捕。

  堕落之路发人深省

  在看守所,记者见到了鹿崇友。鹿副市长往日的潇洒已荡然无存,他低着头说,金钱对他已是一文不值,自由比什么都珍贵。他痛悔自己不讲政治、不讲原则、不讲党性,痛恨自己交友不慎、经不起金钱诱惑。

  然而太晚了。当他被干警押回监牢时,记者发现他隔着铁窗,羡慕地看着外面的阳光。

  记者再次打开了鹿崇友的档案。

  鹿崇友,生于1952年,祖籍山东烟台,后随其父定居连云港市新浦区。1970年“上山下乡,到东海县房山农村插队,1971年便担任了生产队长;1973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担任村党支部副书记;1974年担任房山公社“革委会”副主任,随后历任该公社“革委会”主任、党委书记;东海县粮食局长,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1991年,即在鹿崇友38岁那年,担任赣榆县县长,1992年又担任了赣榆县委书记,1997年任连云港市委常委兼赣榆县委书记,1998年1月任连云港市副市长。

  鹿崇友从一名插队知青,一步一步走上了领导岗位,确实走过一段“辉煌”。但随着地位的改变,特别是在商品经济的大潮中,鹿的思想观念逐渐发生着变化,用鹿自己的话说,“开始在来人招待方面,讲排场,顾面子,慷国家之慨”,继而“与群众远了,却和包工头、小老板打得十分火热”,最后“我想的就是如何沾国家和别人的便宜。”

  鹿崇友就是这样走进铁窗的。

  特约记者华成永生范村本报记者陈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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