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牦牛队在行动

　　“野牦牛队”是青海治多县委西部工作委员会下属的反盗猎队伍，他们为保护藏羚羊而进行的艰苦卓绝的反盗猎斗争 已受到国内外的关注。

　　去年冬季以来，可可西里的盗猎活动又开始猖獗起来，青海省森林公安部门接连破获了好几起案件。针对这种情况， 青海森林公安局已部署了大规模的专项斗争。“野牦牛队”也从1月初开始，连续三次巡山，每次都抓获一个盗猎团伙。

　　2月17日至21日，“野牦牛队”第4次巡山，一进山就抓了一个盗猎团伙，缴获藏羚羊皮838张，盗猎车4辆 。据说在进山的前一天，山里出来了一辆盗猎卡车，这意味着至少又有好几百只藏羚羊被猎杀了。而据抓获的盗猎者说，他们 知道(仅仅是他们所知)山里还有一个团伙。

　　现在回想起来，与盗猎者的搏斗实在是惊心动魄。

　　艰难进入无人区

　　这次巡山我们共9个人(包括记者)，驾一辆东风卡车和两辆北京吉普，三辆车的车况都极差。这条公路是最简单的 土石路，车驶过路面，车后就卷起滚滚尘烟。第二天清早我们到了甘森泵站，这里距格尔木200多公里，前面就是广袤无垠 的无人区。路没了，只有无数车轮轧出的一条轮迹。

　　在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戈壁滩和沙漠上赶了一天路，傍晚，车驶过一条蜿蜒的冰河，对面山腰上几间土房前，已有3 个人迎了下来。

　　这里是一个金矿场，冬天无法采金，只有3个人守矿。“野牦牛队”把这里叫做“沙挖宾馆”(“沙挖”是淘金人的 意思)，也叫“我们的宾馆”。这里的房子虽然极简陋，毕竟是“正规”的房子，可以免去风雪抽打之虑。每间屋里都有土炕 或床，带队的尕仁青告诉记者，走这条路线就是因为这里有一处房子可住宿，再往前，就再也没有可住的房屋了。

　　在无人区，一间能遮挡风雪的房子(不管它多么简陋)和一张能伸展四肢的床或土炕(不管它是否舒服)就等同于“ 奢侈”。

　　守矿人告诉我们，头天夜里在这条路上下来了一辆卡车，装得满满的，向山外驶去。这意味着至少又有几百只藏羚羊 被猎杀了。因为在这个季节，进出可可西里的车辆基本上都是盗猎车。

　　发现盗猎者踪迹

　　第二天真正进山了。有很长一段路程除了垫状植物外看不到任何其他植物，据此判断，这里的海拔至少在4500米 以上。一路上珍稀野生动物不断出现。

　　下午2时30分，发现情况：几条迎面而来的新车印突然从路上拐了出去，向下越过宽阔的草滩和小溪，消失在一道 山梁后。这些车印既有卡车的也有北京吉普的，可以肯定这是一个盗猎团伙。

　　大家立即决定跟踪。绕过山梁后，车印沿一条洁白的冰河顺流而下。在一些冰面拱裂的地方，车轮轧过、翻起的冰块 犹如盛开的冰花，晶莹剔透。开始时大家还争论不休，有的说车印肯定是昨天的，有的说肯定还不到两小时。后来到了一个地 方，看到车印上面的一层浅水尚未冻上。这下没什么可争论的了，大家开足马力向前追。

　　又到了一个河湾，车印在这里乱作一团。仔细一看，共有3辆北京吉普和一辆卡车的轮迹。空气猛然间有点凝固：车 多，对方的人也可能多。尕仁青将冲锋枪子弹盒装满了子弹，两支小口径猎枪也从座椅下取了出来。

　　又走了一阵，尕仁青和车队队长吕长征仿佛从空气中嗅到了什么，摇下车窗玻璃，机警地察看着周围的情况。不一会 儿，车拐进一个大河湾，吕长征长长地“哦”了一声，手指向河湾的另一边。透过高高的枯草，可看见河湾那边停着4辆车。 尕仁青推开车门，探出上身，右手举枪，随时准备射击。扎西才仁一转方向盘，越野车从草滩上向那几辆车抄过去。

　　追击抓捕盗猎者

　　对方的卡车陷在冰河中，车旁的8个人正忙作一团。抬头看见我们的车，他们立即撒腿就跑，我们的队员连连朝天鸣 枪示警，跟着追了过去。两个盗猎者越过冰面，跑向远处的山梁。另外6个人只顾晕头转向往前跑，跑到山脚下一抬头，才发 现眼前是悬崖峭壁，只好转过身来，乖乖地举手投降。

　　吕长征、东周和小安敏捷地上了车，冲过冰河，向远处山梁去追那两个逃跑的人。

　　那两人跑到山坡顶上，累得喘不过气，停下来看着这边清理战场。我们的车到了山脚下，怎么也上不去。吕长征和东 周下了车，徒步追了上去。吕长征朝天开了一枪，喝令他们下来，一个盗猎者已经跑不动了，乖乖走下来。另一个却上了更高 的山头，又停下脚来，朝我们这边张望。东周一枪打中他的小腿，才把他抓了回来。

　　在清理盗猎者车辆时发现了一支冲锋枪，而且子弹都上了膛。这使我们吃惊不小。那几个人交代，他们是远远看到我 们的车后才改走这条路的。至于他们为什么没用冲锋枪来顽抗，有两种可能：一是当时他们正在拉车，我们已到了跟前，拿枪 已来不及；二是他们自知打不过“野牦牛队”。

　　清理缴获物，共有藏羚羊皮838张，冲锋枪一支，猎枪两支，子弹2200余发。盗猎者说，这些藏羚羊都是在新 疆若羌县境内的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打的。而且据他们所知，还有一个团伙正在那里“打猎”。

　　惊心动魄押运路

　　现在8个队员要押解8个盗猎者和7辆车。

　　队员们知道，夜间押着盗猎者赶路是很危险的事，“野牦牛队”应该在甘森泵站住下来，第二天再走。但“野牦牛队 ”在这条路上来来去去，已在甘森泵站住过几次，不愿意再给站上增加麻烦，就继续赶路。

　　为了赶夜路，队员们动手把盗猎者绑起来。但有两个人坚持说自己不是盗猎者，而是守矿的人，只是跟着他们一起出 无人区。由于缺少足够的证据，就没绑他们，并让他们帮着开车。其中一个给扎尕开车。

　　扎尕是队里最小的队员。他14岁参加“野牦牛队”，现在19岁了(但他非说自己是20岁)。他带着一支冲锋枪 ，押着两个盗猎者。这个没绑的人给他开着车，不断往路边出溜。开始扎尕还以为他是头天晚上没睡好，就安慰他：“别紧张 ，咱们慢慢走。”谁知这个人开着开着，突然把车开进路沟里，一拉车门就跳车跑了。扎尕见状，左手去拉方向盘，将车扳回 路上，同时踩了刹车，右手抓起枪，推开车门跳下车来。

　　尕仁青的车也随着停了下来，两人一起向那人逃跑的方向去找。这时扎尕车上的一个盗猎者却不断按喇叭，他们只好 回到车前，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是害怕。其实他已经把绑着的手弄开了，等尕仁青和扎尕一转身，他开了车就跑。尕仁青朝天 鸣枪三响，那人仍不停车，开车狂跑。尕仁青一声“打”，扎尕就一梭子弹打了过去。这一梭子弹有1颗穿过车后窗又穿过前 窗射了出去，有3颗打进了后备箱，另有一颗穿过后备箱又穿过后座靠垫，打在一个盗猎者的屁股上。开车的人见真开枪了， 一拉车门也跑了。

　　其他队员都赶了过来。但夜幕无边，公路两旁都是高高的野草，逃跑的盗猎者已不见踪影。队员们互相安慰说：只要 我们的人没出事就好。之后，我们将没跑掉的盗猎者分散到各辆车上。

　　21日下午，在两天一夜的艰苦行程之后，我们的车队终于驶进了格尔木。市民纷纷向我们这支奇特的车队行注目礼 ，记者心里却根本没有喜悦，只有沉重。文／孙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