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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蜃楼:“网络”+“文学”,还是“网络文学”

http://www.sina.com.cn 1999年12月14日 14:27 来稿

  开场白

  大家知道,海市蜃楼是一种虚拟现实。我曾在去敦煌的途中亲见这种大自然的奇观。从典型化的意义讲,文学也是一 种虚拟现实,或者虚拟的非现实。

  网络当然是虚拟现实。网络技术的最大神奇,就是基本上克服了空间概念,既可以使相隔万里之人如在目前,又可以 使独处荒郊之人坐拥闹市,这是其虚拟的一面。网上交流的实时性、交互性和包容性,则提供了其现实的一面。只是在今天, 网络对于懂得利用的人说来,已经无所不及,要啥有啥了。但是对于毫无所知的的人,它还啥也不是,甚至不如一张免费广告 。

  从信息技术的角度立论,是信息存储构成了人类历史,是信息传递组成了人类社会。那么,基于历史和社会的文学幽 灵,在网络的时代里应该如何存在呢?这也许用得着莎士比亚的一句台词:“Tobe, or not to be, t his is aquestion."(生存还是死亡,这的确是个疑问。――《哈姆雷特》)

  网络文学:“网络”还是“网罗”?

  今年7月,惯于捕捉名人新闻的报刊纷纷发表了一则消息,说是六名作家状告一家网络公司“侵权”,为此中央电视 台进行了专访。尽管各路专家都在振振有辞地发表高论,但是法院方面却非常谨慎地低调审理,目前还没有判决云。9月的新 闻,则是网络公司控告一家报纸的“侵权”。虽说现而今有点名头的人,恨不得上公厕抢墩坑儿都要打一把官司,但在下这番 关于“网络文学”的议论,还就得打这桩官司谈起。

  “网络”打呱呱落地,也就三十年功夫,当初也没觉着咋,所以发明时连光屁股照片也没想到该要拍上一张。但是对 于世界而言,基于英文的个人电脑(PC)和网络技术的发明,毕竟是比好莱坞电影和可口可乐更具影响力和冲击力的美国玩 意儿,于是很快产生了cyberculture(网络文化,在英文中,cyber这个词根的意思泛指计算机,音译为“ 赛博”),cyberspace(网络空间,出自威廉·吉卜森William Gibson的小说《燃烧的铬,Bur ningChrome》),cyberpunk〔网络崩客〕,等等现象。自从90年代中期美国宣布“信息高速公路”计 划以后,网络的行市和人气骤然飙升,成了怎么估价都不过分的东西,尤其是最近公布的40岁以下的世界级新富翁,几乎个 个都是靠网络赚钱的高手。诺基亚(Nokia)本来是一家芬兰的老牌造纸商,1991年改业移动通讯后,股票增值20 00多倍,目前正在进入移动网络时代。这就是产业换代的一个缩影,

  但毕竟一口气吹不成个大胖子,尤其是网络迅速抢滩,登陆飞跃发展的中国以后,网上的中文信息(台港翻译为“资 讯”)还少得可怜,于是从传统媒体上攫取现成的资料,就成为全球中文网站不得不作出的选择,于是“网络”暂时变成了“ 网罗”,最初的“网络文学”,其实也就是“网罗”来的文学作品。这种状况固然有培育市场,吸引网民的原因,更重要的是 经过两岸三地,包括新加坡和海外华人的共同努力,破除了西方偏见,使中文的信息化技术迅速完成以后,抵御英文的网上霸 权,确立中文在全球的网络地位密切相关。这其实和我们国家要不惜一切,派人先期到南、北极甚至月球建站是一个道理,都 是为了中国人和中华文化的长足发展,迅速抢占未来的全球化战略空间。我认为原其初始,“网罗”之举实出无奈,无可厚非 。

  据汪小熙《因特网与文学研究》一文统计:“通过‘东方网景’搜索引擎在使用‘国标码’的所有‘中文网站’中查 询,与文学相关的网站有250个左右,如果加上使用‘大五码’的网站,则至少可达350个。”其中被推为“十大文学靓 站”的就有《清韵书院》、《国风》、《新语丝》、《橄榄树》、《风林火山》、《太阳升》、《因特中文网》、《嘉星文学 网》、《女作家文库》、《全景中文图书》等家。以我看来,还应包括进去《黄金书屋》、《亦凡书库》等数家。这里说的网 站和电子刊物大多是海外华人建立的,近水楼台,由于技术和资费的优势,读者也多是海外人士。据赵毅衡99年2月23日 在BBC节目中介绍,“最‘销行’的《华夏文摘》,据说每天有七八万人次访读网站,那样的话,普及面就超过国内外任何 传统印刷刊物。”

  这种网站或站点其实不难设立,它们的信息源大部分来自电脑时代的另一个产品――光盘库。光盘库里已经有现成的 数千种光盘书籍,这是出版商和盗版商连手经营的成果。其实不管是在中关村还是边远小城,买盘盗版光碟(事实上这也是目 前最活跃的地下产业之一)所花的钱,决不会比网上阅读或下载读物的费用高。应该说,我国的公共图书馆提供的服务可能是 世界上最差劲的了。虽说有号称世界大型的国家数字化图书馆的种种说法,但是查个《论语》恐怕也得去私人或商业网上寻找 。盗版书籍光盘存在的合理性,也许正在这里。真正构成侵犯作家合法权益的,首先当数盗版光盘。只是这些盗版者是“行商 ”,既抓不着和尚又找不到庙,不象网站那样属于“坐贾”,一抓一个准,所以拿他们打官司,也是杀鸡儆猴的意思。只是据 明白人儿说,虽然“网络传播权也是著作权的一种的说法更站得住脚”,可是“目前我国无一部法律专门规范网络”。最近海 淀法院已做出了有利于原告的一审判决,这是事先料到的。只是赔偿数额之大,令人想到两个前景:一是成名作家尽可以带着 大兜子,和律师们一起找网站割茬,肯定比他们在传统媒体上斩获要多得多;二是下载作品的网站会赔得连裤子都穿不上。至 于中国文化的战略利益,究竟会因此案宣判受到多大损害,目前尚难预料。

  这些作家中,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他们的为人和创作旨趣似乎大不相同,却如此同仇敌忾,自有值得他们奋 争的经济和其他理由。当前被侵权最多的金庸,不过口头授意《新语丝》从他的电子文库中,撤掉他的全部作品,而两位当今 的“另类”作家,一位是钱锺书,他早就授权建立自己作品的网站(http://www.rol.cn.net/art /qzs/),只是《管锥编》文本毕竟难以输校对,而兼职版主又忙于他务,所以迟迟未建完整。另一位是王朔,他索性把 网上转载的作品搜集起来,在国中网(http://wangshuo.cww.com)上建立了个人网站,“顽主”又 过了把当“版主”的瘾。这使我想起早年图书版权页上的两种声明:一种是“版权所有,不得翻印”;另一种是“版权所有, 欢迎翻印”。其间指向的市场和非市场之别,大可玩味。

  网上联姻:嫁接还是拼合?

  网上“网罗”来的文学,并没有改变传统市场的格局――如果把光盘也算作传统的话。但是网络改变了传送的渠道。 尽管由于中国电信高得离谱的上网费用,和慢得出奇上网速度,把多数电脑拥有或可能拥有者拒之门外,以致网络便捷的传输 方式,尚不足以动摇或威胁传统媒体的垄断地位,但它毕竟在黑屋子里打开了一扇窗,掀开屋顶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了。近年倒 是报刊经常从网上攫取信息,因为那更“鲜活”,也更省事儿。好听点的做法是开辟个“网络园地”之类的专栏,附上网址及 网站名称;隐蔽的则是下载刊发,装着不知道网上已然发布过。这也引发了官司,而且还有希望成为越来越多著作权案的引发 点。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既然网络作为新型的传输渠道,影响将会是全方位,具有颠覆性的,那么文学作为一种思想文化的产品,不可能,更 不应该拒绝这种变化,尤其是文学市场极度“低迷”的现在。不仅动辄数百万印数,让全国人民争看一本书的“黄金时代”已 然去不复返,就连“一本书主义”,写本小说或吟两句诗歌,就可以终身享受几级作家的快活时光,也都变为“白头宫女在, 闲话说玄宗”的梦幻了。

  但是现在中国的“专业作家”,具体说就是占着“作协”大大小小的位子,领着一二三级公家薪水,把持着国家出资 刊物的一把子人,组成了中国的现实“文坛”。这个文坛上除去三十年代的一茬,建国五十年实际上只产生了两代半作家:文 革前一代、文革后一代半(“半”指目前以“签约”形式,力图进入“专业”作家的一批“准职业”人士)。另类作家是钱锺 书和王朔,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和作协组织没啥关系。围绕这个文坛的是大大小小的出版社、报刊和传统媒体,组成了现实的“ 文化市场”。它们和作家同出一门,血脉相承,结成了天然的利益共同体。无论是出于适应有关出版规则法律的资格需要,还 是维护传统媒体的垄断性市场地位,作家和出版、发行商都得并着膀子干。

  传统媒体的运作方式,除了必要或不那么必要的审查制度形成的居高临下外,还有编辑明白或不那么明白的“雄关漫 道真如铁”。编辑也分几级,大抵具有与作协制度共同的价值标准、联系方式和思维特色,只是更多了点官气或商气,这有效 地防止了文学新人和新作的自然涌现。所以翻开大小报章的副刊,都是那么老几位在迎风洒泪,对月长吁,闲话张长,平章李 短。本来应当反映社会变化最活跃的“文坛”,却依然“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我们不必历数有多少作家 作品曾经或者正在编辑那里备受冷遇、挫折和失败,那一定不会比官司中的冤案少。只是文学没有法则,因而更无公道。英国 作家奥威尔曾写过一部科技政治幻想小说《1984》,其中一个叫老大哥(BigOldBrother)的家伙,通过传 播技术取得了政治独裁的权力。我们该记得,在国家控制的大型计算机正在向无所不能发展时,乔布斯等发明的个人电脑(P C),就是向计算机大型化具有的垄断性进行挑战,这最终改变了计算机的发展方向。基于PC技术的英特网横空出世,具有 同样的革命性质。何必再俯仰传统媒体的鼻息,死缠烂磨,用热脸去贴冷屁股,楞管小辫子编辑叫“老师”呢?无论是“愤怒 出诗人”的西方理论,还是抑郁之气,不吐不快,发奋之作的中土故典,都说文学是情感,是天籁,是心理学称作“宣泄”, 哲学谓之“彼岸”的东西。有感而发,有为而作,不必顾忌或迎合传统媒体代表的“主流”观念、潮流。在本质意义上,文学 在网络上都可望获得再生。

  比如诗歌,这是最具个性,最富激情,也是最需要交流的个人化创作。然而当代诗坛沉寂已久,我曾应邀为一位诗人 的集子写序,其中谈到“诗为天籁。随着第一声人的呐喊,穿透了万古蒙昧的洪荒与苍穹,就诞生了诗。其实诗的意境早已先 于人类而存在,只不过人类能够把对自然的不同感知纪录下来,并且流传不绝。几乎世界上所有民族的文化纪录都起源于诗和 画,这不是偶然的。焉知百鸟啼鸣,万兽呜喑,花发五彩,木逞千姿,不同样是对自然的赞叹讴歌呢?只不过它们没有手段, 把内心的慨叹纪录下来,流传后世而已。”“近些年来,素以‘诗礼之邦’著称的神州,诗歌迅速‘滑坡’,‘低迷’到难以 置信的地步,仿佛一个没有穷尽的‘熊市’。其间原因固然可以罗列很多,但我总以为睽隔自然,趋于功利是主要因素。在都 市的水泥森林中,上班、炒股、撮麻、陪读、婚外情,加之商海中钩心斗角,人际间尔虞我诈,几乎榨干了人们的想象力和情 感,也因此迷失了自我。仅仅是亲近和欣赏一下自然,也演变成为迹近奢侈的‘旅游’消费。流行歌曲产业中如果还残留着‘ 诗’的一丝丝影子,也鼓噪着‘先富起来’的宣泄,和渴望着‘脱贫致富’的苦闷和无奈。‘富裕’和诗歌,似乎成了一对生 死冤家,证实着先哲‘文穷而后工’并非妄言。‘现代化’的进程,果然是诗歌的屠宰场吗?”在另一篇序言中,我还说“诗 歌是以语言文字为载体的,最本原而且最本真的艺术。它铭刻着人类的理性与情感,睿智与思索,想象与呐喊,坎坷与坦途。 有人预言,今後艺术将成为人类的上帝。如果没有‘彼岸’上帝的话,我想是的。”

  免费阅读的特点,使目前网上文坛不提钱财,而为计较稿酬版税的“专业”作家所回避。这在某种意义上反而激活了 文学的原创力,其中最为抢眼的,是复活了始终难以“市场化”的诗歌,网上文学刊物大抵因诗歌而起。也据汪小熙介绍,网 上既有象“蓝亭诗苑(www.sas.upenn.edu/~nieting),一个爱诗的girl的个人主页……病 孩子(http://sickbady.yaah.net)是广州几个网上文学爱好者们建设的一个集文学、摄影、诗歌 为一体的创作天地”,也有如“新创世纪诗歌(www.zhanjiang.gd.cn)包括现代诗歌创作、诗歌网上刊 物、诗歌网络联盟、诗人数量、诗歌文学电子公告等等。”实际上网上诗作的数量相当多,恐怕已经超过了同期传统媒体发表 数的总和。如果把海外华人网站的诗歌,以及《新语丝》等录入中国古典诗集的不懈努力包括进去,则成果更为突出。

  文学是生命的倾诉,文学始于交流,网络发布技术的实时性和交互性特点,尤易在虚拟环境中,营造出如无名诗人辈 出的“诗经时代”,如唐诗宋词,或俄罗斯19世纪的沙龙的氛围,与诗歌的创作规律天然契合,融汇无间。他们既可以在自 个儿一壁厢浅吟低唱,孤芳自赏,也可以两人对谈,如琢如磨,尤宜三五同道酒酣耳热,挥斥方遒,自然也不妨群雄聚会,华 山论剑。这种创作和发布上的民主、平等和自由之风,谁说不能复兴诗歌的黄金时代呢?尽管我们还不敢据现有的网上诗作, 恭维“诗歌的第X个复兴已然出现”,但是激活诗歌,也就激活了文学的原生态,激活了文学的原始基因,使诗歌与现代技术 妙合无垠,跟上了“现代化”的历史进程。

  目前网上文学的游记类和幽默类散文也值得一读。它们在个人化、随意性和毫无功利心方面,本来是诗歌的近亲。《 新浪》开辟有“新旅人”专栏,集文学性和实用性为一体,文笔清新活泼,叙事迭宕多姿,传述细致亲切,早已超过了过气“ 名家”和“老装”学者。幽默是本能,是纾缓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及人际关系紧张感的良方。一篇轻松俳文,几句绝妙隽语,描 绘世象变迁,凸现尴尬两难,“当下”处境,自嘲嘲人,都在网上转贴,甚至一贴再贴。所以赵毅衡认为:“尽管有那么多困 难,网上文学的质量,一直使我惊喜:远远比一般报刊的副刊强。肆无忌惮的形式实验,汪洋恣肆的笑骂讽嘲,形形色色,多 姿多态,那种自由度正是摆脱了主流文学样式的种种的约束。”

  正如工业化出现了“摩登时代”和“套中人”,都市化进程产生了无数个“办公室发生的故事”或“编辑部的故事” 一样,网络化进程的紧张感与冲突,也产生着自己的故事和人物。据介绍在美国的网络文学中,“Cyberpunk是指一 些以电脑网络为背景的小说,进而也指和这些小说的主人公有类似特征的那一类人。它们的特点是以电脑等媒体为背景,大致 的故事结构总是发生在一个大的比较专制的政府部门或者公司里,这些地方往往与网络,电脑等有很强的联系。由于压力的巨 大,人往往成为了机器的一部分而变得机械。这是‘cyberpunk’的‘cyber’一面。然而总有一些人不甘心如 此,这些人就是故事的主人公,这些人希望拥有自由。Cyberpunk的故事就讲述这些人如何利用高技术来达到自己的 目的。这是‘cyberpunk’的‘punk’一面。这些Cyberpunk的主人公还可以更加细化……Hacke rs是计算机领域的精灵,他们熟知电脑网络原理,喜欢做一些比较奇妙的事。他们寻找系统漏洞,但是不破坏系统。这一群 人不会利用这些技术来获得非法的利益。Crackers则是一群以破坏别人的系统为爱好的人,他们或者为了获得某些好 处,或者仅仅为了破坏而发起攻击。Cracker与Hacker的区别就在于是否使别人受到损失。打个比方就好比武林 邪派人物和正派人物。Phreakers则工作于电话网络,工作内容与Cracker类似。最典型的就是想办法如何打 电话不付钱。Cypherpunk则致力于软件的加密解密部分,他们相信可以使用一个优秀的加密算法来达到保护私人信 息的目的,进而可以保护系统免受攻击。Cyberpunk和生活中的旁克一族在思想表现上有些类似,都反传统,但是C yberpunk集中致力于技术领域,对生活的其它方面,如服饰等却没有很鲜明的标新立异。他们的punk思维是通过 他们在技术上的行为表现出来的。”

  市场原本势利眼。端赖市场的文学,如标榜“纪实”,夸示“揭密”,或者通俗文学的三把杀手锏――武侠、侦探和 言情的作品,目前还专注于传统的出版媒体。网上虽也看得见个人展示,但创作“投入”与发表“产出”之间的巨大差距,尚 不能够维持最简单的再生产,这也是“网络文学”的声势尚不足以震动舆论视听,不得不退求“网罗”的重要原因。但是,凡 事“照例”有例外,据《新语丝》99年8月号报道,“有‘网上爱情经典’之誉的、由台湾成功大学水利工程博士班学生蔡 智恒(痞子蔡)创作的一部自传体网络小说网络小说《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即将由台湾导演金国钊搬上银幕。该片的女主角 ‘轻舞飞扬’的扮演者,将由网友在网上公开投票选出。”在网络中,眼下已形成了一支不容忽视的民间写作力量,比如蓝芸 珊、方舟子、散宜生、图雅、百合、宁财神、邢育森、李寻欢等,依我看,他们不仅来自从地域上更广阔的世界,也是来自更 为广阔的精神空间。

  和讯中金网99年9月16日报道说,“据统计,去年年底我国网上用户数为200万。而到今年6月,网上用户数 已猛增至400万。专家认为,我国互联网事业将进入整体盈利期。”这使我想到,如果在渡过初期创业的窘境,有实力有见 识的网站业主能够看准作品,“签约”网上作家,进行文学产品的上游操作,在适当宣传之后“闪亮登场”,并代理传统媒体 的转载权和影视作品的改编权,那不仅能报“二、三媒体”当初嫉恨轻蔑的胯下之辱,而且可能从中国文坛的体制怪圈突围, 冲破文学市场化的瓶颈地带,为中国文坛带来更多生机,更大活力,更广市场,同时也使“第四媒体”的大蠹傲然飘扬,先与 传统媒体分庭抗礼,再作从容问鼎中原之计。

  回到本题,“换”过“笔”的作家们,错把电脑录入当作了“信息化”,并不了解网络,甚至有些人把网站看成小报 那样鬼鬼祟祟,见不得天日的东西,以为作品收入网站,有如“鲜花插在牛粪上”,远不如纸媒体出版物那样精美,踏实、沉 甸甸地透着份量。也有人以为弄台电脑就一步跨进了“信息时代”,敲打键盘或者请人照稿录入,发表在网络上,就是“网络 文学”了。尽管网络对传统媒体具有包容的特性,以致在相当一时期内,会允许这种混合现象存在。但是随着网络的普及和网 络化进程,“文学”和“网络”的物理性拼合,就会发生生物性的嫁接变化,发布方式和技术反过来会影响创作方式和思维, 出现新的文本,新的样式,新的品种。谓予不信,请听下回。

  文学创作:“换笔”还是“换脑筋”?

  1992年中国政坛出现的最重要词汇,是“换班子不如换脑筋”。稍后又造出“作家换笔”的媒体新闻。所谓“换 笔”就是改用电脑输入,本为电脑商家为促销制造的新闻,但也确有一批作家赶上了潮流,且胜任愉快。也有一些又回去找“ 纸笔亲和”的感觉去了,还有人惦记着“手稿”要藏诸博物馆,以便千秋万代都能瞻仰到他的“手泽”,就更不愿意放弃手写 “稿本”,哪怕字写得像蜘蛛爬。作家和大夫的字儿,大抵都是令人头痛的东西,大抵!

  网商曾循故路,向文坛的达官闻人们赠送了每月30小时的免费上网时间,可惜他们错抛了媚眼。不知是“时间”看 不见摸不着太虚,不如搬台电脑实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即使“换笔”的作家,对上网的兴趣热情也不很高,《中华读书报 》一则报道说:“在中国作协、《作家通讯》和《微电脑世界》联合举办的‘数字化时代给文学带来什么’的活动中,100 多位作家出席,其中只有2人上网,还有几位曾经在网上遛达过。网络对多数作家是‘如雷灌耳、视之无物’。他们遵循的, 仍然是传统的文学秩序的格式。”我认识的几位“受赠作家”,网时都让孩子们“冲浪”玩儿了。

  目前已经出现的基于网络技术的实时性、交互性和包容性三大特点的新文体,有文字、声音和图像按照非线性链接的 “超文本小说”(hypertextfiction)、由多人接力参与的,网上即时性创作的“合作小说”(colla borativefiction)或称“接力小说”,“接龙小说”、在网上作者与读者互动完成的“交互小说”(int eractivefiction)或称“互动小说”、编制故事框架,提出若干问题,留给小读者以想像空间填写的“填空 图书”,以及运用文字、声音和图像的手段创作“多媒体小说”(multimedalfiction)等等。我想随着今 后CCD技术的发展,纯数码家用摄像机出现和图形压缩解码技术完善后,目前走红的电影电视人,也会感到网上原创作品的 威胁,不独诗人作家而已。

  人类的信息传播曾经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是“金字塔结构”,即是由单一的权威发布源负责传播,而大众被动地接 收;第二是“梯形结构”,由多种媒体发布,受众可以选择接收;第三是“网络结构”,即发布者和接收者可以互动,灵活地 变换角色。通过公共系统实现“点对点”(包括一点对多点和多点对一点)的实时交流,使每一个读者都成为潜在的交流对象 ,也在根本上改变着人际交流的概念。自古慨叹“知音难寻”的个人化创作,不难在网上觅得锺子期,就连着眼于大众的社会 化创作,也寻找到激发读者兴趣的新形式和新热点。正如汪小熙所说:“超文本小说、交互小说等网上文学体裁的着眼点在于 读者、观众的高度参与、自由发挥与即兴创造。过去由于物质和技术的限制而受到阻扼的人的意志和欲望,如今随着高科技的 发展,可以畅通无阻地宣泄出来了。过去,作者就是上帝,而读者只能享受有限的、变相的自由,如今,读者纷纷解脱了束缚 ,开始享受泛文化意义上的‘交互性’,进入自由创造和参与领域。网络成就了无数有创新力、文学才华和写作欲望的人们。 文学体裁的这种变化,象征着文学从非交互性逐步走向交互性的历程,而交互性一直是它努力的一个目标。”

  技术工具一向为文学创作和文化传播所利用,但反过来它也影响着文学创作和文化传播。《诗经》合辙押韵,短小精 悍的口传特点,显然是契刻时代的产物。毛笔发明以后,书简的写作变得容易了,于是有《史记》和汉赋长篇的出现。纸张普 及,连篇累牍的佛经和洋洋洒洒的诗文骤然增多,促成了唐诗宋词一挥可就的潇洒,于是出现灿若河汉的系列文学名家。至于 印刷术带来的传播革命,对于整个世界文明进程的影响,则培根和马克思早已悬有宏论,不劳在下聒絮。略通一点文学史者, 都能明白其中关联。以为作家创作只须“换笔”而勿须“换脑筋”,显然是一种极其短视的见解。

  网络技术最重要的成就,也许是实现了最大限度的“资源共享”。对于文学网站而言,最大的困惑也在于如何给当前 的“专业作家”付酬,合法地实现“资源共享”。海淀法院判决后,这个前景恐怕还得推后若干时日。如果这个判决的“著作 权”概念延伸到公共领域,比如气象预报、航班、列车的实时信息,汇率股市变化等等,都要由特定机构发布,而这些政府机 构工作热情和效率又极其低下的话,那么收到损害的恐怕就不止刚刚起步的国内网站业,而是广大网民了。

  鉴于教育体制的分割,我国当代习文者鲜有熟悉和关怀技术进程的,所以写不出“科普”作品,和科技含量极高的侦 探推理小说,甚至也写不好想象力丰富的少儿读物;而宣传体制的特殊性,又使传统体制内的“专业作家”,和媒体受到足够 的保护,而不思进取。所以“换笔”易,“换脑筋”难。我们有理由相信,“换脑筋”的过程决非象政坛那样,可以一蹴而就 的。这里面既有知识更新和知识结构的调整,又有技术发展和市场化压力的催迫。适应“无纸传播”时代的新文学,也许要在 “两代半”以后成长起来的作家,才足以担当此任了。

  目前对网上原创文学的批评,多半集中在游戏化,“内容粗糙、杂乱、不规范、良莠不分等方面”。须知文艺的来源 的诸种假说中,“游戏说”、“冲动说”本为两大家,一点不比“反映论”的拥护者少。这些充满假“贵族”气和仿“精英” 口吻的轻蔑批评,不过说明网上文学还处在“自在”阶段,无拘无束地成长。多年前曾在荣宝斋见到启功先生书写的一幅中堂 ,道是“唐前的诗是长出来的,唐诗是嚷出来的,宋诗是讲出来的,宋后的诗是仿出来的。”不言而喻,文学的青春期,注重 的是“长”和“嚷”,而不在“讲”和“仿”。一位自称“网虫”的作者在互联网上发表感慨说:“混沌无序的网络文学现状 ,就像神话中的创世纪一样,虽然混沌无序,然而却是一个充满无限生机的广阔世界,它的发展空间是十分乐观的。”(《易 维IT评论周刊》吴过《从王蒙等人打官司说起》)

  “网上侵权案”原告律师有一段颇有意思辩护词,大意是“如果允许网上下载作品,会伤害作家的创作热情,从而导 致网上作品的枯竭。”我以为,只须在“作家”前面加上“传统意义上的”几个字,这位律师的话大体成立。可惜他太自负了 ,网络的几乎无限的的容载量,今后还会端赖这老几位甚至几千位“传统”作家吗?这些“传统”作家的创造力,还能满足网 络时代读者的阅读需求吗?基于机电技术的电影,基于电子及其传播技术的电视,都以其多媒体综合性的特点,使读者冷落了 作家。而基于微电子及其传输技术的网络,已经开始了席卷过往,包举宇内的汹涌浪潮。文学本来就是一头无头无尾,流淌着 前进的怪物。任何给文学定义的企图,都证明是过去时的努力。所谓“作家”,不过是某一时段依附在这怪物上的活人。网络 也是一头怪物,它无边无涯,有始无终,容纳百川,涵育万物。两个怪物交会,在“后纸张”时代会造成什么样的阅读奇迹, 我们将拭目以待。

  作为自然界的虚拟现实,海市蜃楼所以神妙迷人,正在于它总是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又是那么可望而不可及,恰 如哲学所谓“彼岸”。好的文学作品亦复如是。

  网络作为技术上的虚拟现实,我们希望能在意想得到的地方,看到更多的,更加神妙迷人的“彼岸”,来敦促人类不 断提升。

作者:萧为中国社科院文献信息中心所办《INTERNET信 息世界》99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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