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索沃战争"一年之后，法国媒体开始反思了。虽然嬗嬗来迟，虽然还羞羞答答，虽然还拖泥带水，但毕竟还是来了。

　　一段时间以来，西方新闻界对自己在"科索沃战争"中表现，都在进行不同程度的反思。从美国的"华尔街日报"到英国的"卫报"，从意大利的"共和国报"到西班牙的"国家报"，这些所谓有影响的"主流大报"，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在"科索沃战争"中，自己是否参与了一场"新闻毒化战"？

　　德国几乎所有报刊都承认，北约轰炸南联盟之前，那个广为传播的所谓"马蹄铁计划"(即所谓科索沃塞族"清除"阿族居民的计划)，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编造。而这一说法，当时曾被德国国防部长用以作为解释参战的重要论据之一。

　　美国一个记者的亲历更是令人惊愕。去年北约轰炸开始前，他曾到科索沃实地采访，其中一篇报道还引起"轰动"。报道讲的是一个阿族妇女的丈夫及子女甚至包括一个襁褓婴儿，如何被塞族民兵"惨杀"的故事。后来，他还把这个妇女请到美国"作证"。然而，就在不久前，他重返科索沃，不仅找到了那位妇女，还见到了她安然无恙的丈夫和所有子女。

　　比起德国、美国的同行，法国媒体的动作算是迟顿的。不久前，"外交世界"月报的反思，因为是来自外界的批评，没能引起足够的重视。这次，同样是一个参加过科索沃实地报道的记者起来反省。"玛丽亚娜"周刊的女记者勒维，在最新一期"论战"杂志撰文，剖析"科索沃战争"中的"新闻毒化"。她明确指出，"大量调查表明，塞族力量被指控进行的大规模屠杀是查无实据的"，媒体和一些记者在传播这一新闻时"表现出令人惊讶的轻率"。一个实例即可说明。去年，西方媒体大肆渲染所谓科索沃"种族灭绝"，普遍宣称死亡人数达30-50万。而如今，海牙国际法庭调查公布的数字是2215人！

　　勒维的文章被认为有"爆炸性"，主要是震动了至今仍不情愿深刻反思的法国媒体。正是因此，"玛丽亚娜"周刊才以"媒体专制"为题，提出一连串质疑。为了恢复记忆，该刊还把去年法国媒体一些报道原文摘录，以白纸黑字的方式，向人们展示那些失实和误导。终于，一些法国大牌记者们也有了说法。"我们被利用了"，"北约操纵了新闻"，"全球化背景下的媒体正变成庞大的洗脑机器"......。"费加罗报"社论委员会主笔撰文坦诚解剖：在"科索沃战争"中，新闻误导接二连三，媒体表现极不严谨，自身信誉再次受损。

　　在这场反思中，法国知名学者德勃莱又说了话。去年，北约轰炸行动之初，他曾公开致信法国总统，对西方舆论"妖魔化"南联盟的不实之词提出质疑，并因坚持自己"不合群的声音"而受到围攻。本周，他又推出新著"控制"，矛头直指新闻媒体。他以"科索沃战争"为例，鞭挞媒体把自己变成"一场大场面战争的联合制片商"，谴责"强大的媒体教士，正把人权变成强加于人的宗教"。"费加罗周刊"社论说，德勃莱的文字"深刻、猛烈和勇敢"，应该让所有传播新闻的人都读一读，并且应该就此围绕媒体的作用进行一场真正的辩论。

　　"迟做总比不做好"，法国的谚语如是说。法国媒体的反思仅仅是开始。这，绝对有好处。(文汇报驻巴黎记者王双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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