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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过体罚的人回忆说:我被老师剥掉过尊严

http://www.sina.com.cn 2000年4月17日 12:02 生活报

  最近,教师体罚学生的事件时常见诸报端,在社会中产生很大影响。

  教师体罚学生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是违背师德的;教师某些体罚方式带给一个孩子的心灵创伤,有时会在其一 生中留下阴影。

  记者近日采访了一些曾在学生时代受过教师体罚的人,他们每个人都能毫不费劲儿地回忆起自己或同学受体罚的经历 ,以及体罚曾给他们心灵造成的长时间难以抹去的阴影--这些都不是很极端的例子,但十几年或二十几年后来说它,大家还 要用看似戏谑的口气感慨,这事儿实在是太难忘了(也许这正达到了当年老师体罚时的目的:“让你长点记性。”)。

  他们真实的表白,令人震惊。这些事儿,在今天看仍不感到陌生,就因为它还经常在我们身边发生。

  我被老师在胸前挂上“罪证”罚站半节课,从此我痛恨所有老师,多少年内我拒绝和任何老师交往(薛蓬蓬,女,2 7岁,某机关秘书)小学5年级时,我转学到一所新的学校。有一天上自习课,我前桌一个男学生和我后桌的男学生悄悄商量 放学后去谁家写作业的事儿,我前桌还折了一个“千纸鹤”隔着我传递给我后桌。我在一旁笑着瞅他们。这时老师在前面发现 了这边的小动作,突然走过来说:“薛蓬蓬站起来!”我站起来辩解说我没说话,老师阴阳怪气地说:“还犟嘴!你挺会和男 学生近乎呀?你们都说些啥呀,说给大家听听。”老师的话这么难听了,我觉得有口难辨,十分委屈窝火。

  这还不算完,我被推到讲台前站着,那个女老师不知从哪儿找到一根绳子,把我前后桌传递的“千纸鹤”用绳子系住 ,挂在我脖子上。白色的千纸鹤在我胸前荡来荡去,我觉得脖子都僵硬了,羞愧难当,眼泪哗哗地淌下来……老师让我在全班 同学面前丢脸,事后我老觉得全校同学都知道这事似的,在学校里我抬不起头。我想转学,可做不到。好长时间我不愿开口说 话。我想那时如果心理承受能力再差些,一定会自杀了。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那位老师,奇怪的是她竟是学校里非常优秀的老 师。从那以后,我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拒绝和所有老师交往,我当时觉得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心里十分痛恨、厌恶老师。

  重新揭开过去心灵的伤疤,只是想讲出我的真实感受,来告诉现在的“灵魂工程师”该怎样爱护孩子的心灵,怎样尊 重一个孩子的人格和自尊。

  因为贪玩,老师抓住我头发往墙上撞,我至今仿佛还能感到后脑壳撞墙的疼痛(张德伟,男,35岁,某中学教师) 小学时我在外县度过,那时我学习成绩很好,但同时也很淘气。记得上小学4年级时,我和其他3名学生在自习课跑出去看一 场电影,在往学校走时,我们心里忐忑不安。快到学校了,我跑去上厕所,那3名学生先进教室了。等我向教室走时,教室的 门刚巧被风刮开,我看到那3个伙伴儿正在讲台上站着呢。我低着头,硬着头皮走进去。突然听王老师大吼:“出去!敲门再 进!!”我退出去又敲敲门,走进教室后乖乖和他们站在一排。王老师走过来,挨个“收拾”我们,他抓住我们的头发往水泥 黑板上撞,直撞得我们眼冒金星。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被老师抓住头发时心里是多么恐惧,我闭着眼睛,任王老师扯得我一步一趔趄地撞向黑板--“咚 ”、“咚”、“咚”……数不清多少下,我的脑袋都晕了。一回想,好像现在还能感到那种疼痛。

  这一节课,王老师再没讲课,发动全班学生来揭发我们的各种过错,他说要好好修理一下我们,大家搜肠刮肚地给我 们罗列了十多件错误,比如:什么时候骂谁了;什么时候推谁一把了。那天放学后老师向我们家长告了状。当然我们又遭到家 长的一顿胖揍。

  当时心里恨死王老师了,第二天在放学后我们找一块砖头,用铁片在上面刻上“王某某之灵位”,摆在他的讲桌上。 王老师来上课时发现了那块砖头,把我们挨个叫到操场上,又一顿拳打脚踢,虽然又挨打了,但我们也觉得很解气。这事过了 许多年,我才从这种“仇恨”中摆脱出来,才能以成年人的肚量和心胸平静地谈论这件事。

  以后我也当上了老师,我常能想起小时候我受体罚的感受,我不想让我的学生也恨我,我很尊重学生,即使在他们十 分淘气的时候。

  上课溜号,三九天我被撵到外面罚站,我觉得那天实在太冷了(白光中,男,33岁,某电脑公司职员)20年前小 学教师的素质都不太高,我记忆中的一位姓李的男老师,可谓是个体罚高手,谁当他的学生谁倒霉。他经常因为一点小事把学 生叫到校园的一个僻静的地方,劈头盖脸地一顿揍,有时打得学生鼻口出血。或者让违纪的学生围着操场跑、高抬腿跳,有时 他还用手使劲掐学生的大腿,一次一名男同学的腿被掐得走不了路。也许这样的事在现在专科毕业的教师中就很少发生。

  在小学4年级时,一次上数学课,李老师在上面讲,我在课桌下偷着写语文作业,李老师大概发现我总低着头,走到 我身边“唰”的抽走我的数学作业本,并三下两下地撕碎。他推搡着我,把我推出教室。那时正是三九天,我没戴帽子和手套 ,在教室外罚站近一节课。下课了,有的同学发现我的耳朵冻伤了,去告诉他,他仍然不让我进去。后来换上别的课,我被允 许进教室。现在一回想,我觉得那天实在太冷了。那个爱体罚的老师简直让学生怕极了。

  我总搞不明白“倒数”,老师让我头朝下倒立行走两圈,在同学们的哄笑中,我的脸臊得通红(黄强,男,30岁, 某公司的业务员)我的小学在哈市道里区一所普通小学度过,记得在小学数学课本中学习分数除法时,我长时间搞不明白类似 什么“一个数除以另一个数等于这个数乘以另一个数的倒数”,有一次我们几个学生的题又出错了。教数学的唐老师绷着脸进 教室(她的脸似乎永远是那样绷着),也许因为那时的课程不太紧,老师拿出一节课时间专门惩罚我们。她让我们搞不懂“倒 数”的几个学生在地上倒立行走,就是两只手走路,让几名学习好的学生站在一旁扯着我们的腿。我记得一名女学生当时就哭 了,她因此逃脱了倒立行走。我们几个男学生在全班同学的哄笑中在教室里走了好几圈儿。

  这之后,唐老师又让我们趴在桌子上,头朝下在凳子上写作业。真不知道她这些招儿是怎么想出来的。她以为如此的 惩罚一定会让我们记住“倒数”,遗憾的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一到教室,一上唐老师课心就“扑扑”跳,更容易溜号了。 我忘记了我的“倒数”学习最后到底是怎样学会的,倒是这种“形象的教育”方式让我好多年感到羞愧和自卑,并真的永生难 忘。

  上课嬉笑,我被老师剥夺一年上体育课的权利,体育课从此成为我最惧怕、最厌恶的一门课(金扬,女,33岁,某 事业单位职工)那时我是班上的好学生,很少捣乱,自尊心特强。小学时有一次上体育课,围着操场跑,一个学生摔倒了,我 们一些女学生嘻嘻哈哈。体育老师是个20多岁的小伙子,姓高。他叫我们停下,让嬉笑的女生出列,我当时不知为什么,很 犟,没有出列,这样当然不对。但他也极其简单地就决定“从今后你再不要上我的体育课了。”我一扭身跑回教室,从此真的 再也没上他的体育课。

  每次体育课,别的同学都出去又蹦又跳,我一人在教室真不是滋味儿,这种体罚是剥夺了我上体育课的权利。升入新 一年级后,虽然新的老师恢复了我的体育课,但我心里对体育课很别扭,再无法喜欢体育课。这种情绪伴随我整个学生时代, 一直到大学我还是设法逃避体育课,体育成绩总是很差。至今我在心里也不能原谅那位老师。

  因为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西服,我被老师起绰号“大西服”,好长时间里,我怕见到老师,十分自卑(陆佳,女,28 岁,某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小时候家里不算太富裕,在上3年级时,妈妈给我穿姐姐的一件旧西服,那件衣服很大,也挺旧, 就因为这件不合身的西服,班主任孙老师给我起个绰号叫“大西服”。这绰号一叫出,就成了我的代名词,同学都笑着这样喊 我,我又气又恨,和同学大吵,同时十分自卑。以后上学不敢穿了,但这绰号还是叫出去了。偶尔在星期天我穿上这件西服上 街,眼睛总到处瞄着,怕被孙老师碰上。我觉得孙老师不再令我尊敬,长大后,偶尔见到她,我也总是有意避开。

  现在我的小侄女在上小学,听她说一些老师还经常给学生起绰号或采用侮辱性语言批评学生。譬如:“你傻呀,你妈 和你爸是近亲结婚哪?”“你整个白活……不可救药。”“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等等,五花八门,他们置学生的自尊和 人格不顾,随便出口伤人,我觉得这有时比挨老师的几脚几拳还可怕,它像一把软刀子,剥尽了一个孩子的尊严。(李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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