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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职工拒买船票送命售票女郎一脚踢出5年刑

http://www.sina.com.cn 2000年11月22日08:45 检察日报

　　年仅18岁的女青年曾炜琼做梦也没想到，一向安分守己的自己竟会成为一名罪犯，为逞一时之气，脚踢他人致其死命，同时也把自己“踢”进了监牢。高墙铁窗内，她将度过自己人生五载青春年华……

　　祸起一张船票

　　曾炜琼的母亲王翠英、继父阳政春是湖南省常宁市航运公司工人，夫妻俩承包了该公司7号客船营运。平时，由阳政春驾船，王翠英卖票。　　　

　　今年3月25日，王翠英因事外出，让女儿曾炜琼代其到船上售票收费。上午阳政春驾驶客船从常宁市松柏镇开往本市新河镇。8时30分船至松柏渡口，家住松柏镇的邹昌秀登船去新河镇，因邹与阳政春较熟，阳便对曾炜琼打招呼免收邹的船费。约10时30分，该船行至柏坊码头，邹昌秀的父亲邹荣远(常宁市航运公司退休职工)同其他乘客登船去新河镇。曾炜琼因不认识邹荣远，亦不知其是邹昌秀之父，便要求邹荣远购票。邹以其是航运公司退休职工未领工资为由，拒绝付钱购票，曾便要求邹少交一点，付点油钱也行。邹仍坚持不付钱，并说，“你要钱我写张字条给你到航运公司去拿”，由此引起争执。其间，邹荣远之女邹昌秀辱骂曾炜琼“没爹的，没教养”。曾炜琼因生父早逝，听后非常恼怒，先后两次上前厮打邹昌秀，在第二次与邹昌秀厮打被人扯开后，曾炜琼被同在船上的舅母阳政莲迎面抱住，此时邹荣远从座位上站起用拳击曾炜琼面部，曾炜琼便用脚朝邹荣远踢去，被船上其他乘客劝开。几分钟后，邹感腹痛不止，船到江河码头时，该船承包人阳政春找人给邹荣远注射了止痛针仍不奏效。在船行至新河镇后，阳政春等人把邹荣远送到新河医院治疗，3月26日12时转到常宁市人民医院，即日下午2时40分邹因抢救无效死亡。经常宁市法医鉴定中心鉴定为：邹荣远因被踢伤腹部，产生空肠穿孔，弥漫性腹膜炎，最终导致中毒性休克死亡。

　　十年有期徒刑？

　　2000年3月27日，曾炜琼被湖南省常宁市公安局刑事拘留，4月24日被依法逮捕。6月29日，常宁市检察院以被告人曾炜琼犯故意伤害罪(致人死亡)，向常宁市法院提起公诉。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二款明确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如果检察院指控的犯罪事实成立，意味着曾炜琼至少要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年方18岁的曾炜琼怎么也没想到，为逞一时之气，等待她的将很可能是十年以上的重刑，人生18岁至28岁如金似玉的青春岁月就将在囚牢中度过。在为自己的犯罪行为痛心忏悔的同时，曾炜琼对人生彻底绝望了，看守所内，她每天以泪洗面，办案人员提审时，总是痛哭流涕，情绪极为悲伤和低落。

　　2000年7月4日，常宁市法院对本案公开开庭进行审理。法庭上，公诉人认为，被告人曾炜琼的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致人死亡)，提请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二款的规定判处。被害人邹荣远的亲属以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的身份出庭诉称：本案起因于购买船票发生争执，而被告人曾炜琼目无国法，出言不逊，手段残忍，朝年过70岁的邹荣远腹部连踢几脚，致被害人死亡，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请求法院在追究被告人曾炜琼刑事责任的同时，判令其赔偿经济损失188640元。同时，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还控告常宁市航运公司在整个事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其理由为，航运公司在生产、营运时有责任保障乘客的人身安全，事件发生时，该船负责人及其工作人员未能及时做好劝导、教育和调处工作，未能采取有效措施对伤者抢救治疗，放任伤者死亡。故航运公司应连带赔偿被害人及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经济损失。　　

　　被告人曾炜琼在法庭上辩称：邹荣远、邹昌秀父女俩乘船不购票，还骂她“没爹的，没教养”，是诱发纠纷的主要原因。在她与邹昌秀斗殴中，邹荣远不劝告、教育自己的子女，反而在她被舅母阳政莲抱住制止的情况下，起身朝她面部打了五六拳，为使邹不再伤害我，我只好用脚朝邹乱踢，但我没有伤害的故意，而是过失行为，请求法庭从宽处理。　　　　　

　　曾炜琼的辩护律师认为，被告人曾炜琼犯罪情节较轻，被告人情急之中用脚踢了邹，但从医院检查结果看邹没有外伤，说明被告人给被害人脚踢的力度不大，邹荣远的死亡结果与抢救不力有关，对这一结果不能加重被告人的罪责。且被告人曾炜琼认罪悔罪态度较好，被告人年仅18岁，涉世不深，加之过早失去父爱，文化水平偏低，法律意识不强，本次过失致人死亡，纯属偶然，且被告人在得知被害人死亡后，能如实向公安机关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实并要求其母积极赔偿了被害方经济损失1万元，鉴于被告人犯罪的主观恶性和社会危害性不大，请求法院对被告人予以减轻处罚。

　　法律无情，法官有“情”！

　　此案受害人邹荣远被脚踢致死的病因机理是什么？被告人曾炜琼用脚踢邹的行为是否直接必然地导致邹的死亡？弄清这些，是对被告人定罪量刑的关键。开庭审理后，法庭为做到不枉不纵，本着对受害人、被告人双方负责，对法律负责的精神，委托衡阳市中级法院法医技术室对邹荣远受伤致死进行复核鉴定。复核鉴定结论为：邹荣远因被踢伤腹部，产生空肠穿孔，弥漫性腹膜炎，最终导致中毒性休克死亡；邹荣远原发性损伤为空肠穿孔，但空肠不是人体的生命器官，损伤后如能及时诊断治疗，一般不会导致伤者死亡，即此类损伤只能在一定条件下才能致命，属条件性致命伤。复核鉴定后，审理该案的合议庭将案件提交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审判委员会认为，被告人曾炜琼因口角纠纷先与邹昌秀厮打，继而用脚踢邹荣远，造成邹荣远空肠穿孔，其行为构成故意伤害罪。常宁市检察院指控的罪名成立。邹荣远空肠损伤后未能及时确诊治疗，导致死亡结果的发生，这与曾炜琼的犯罪行为虽然具有一定的因果关系，但不是直接必然的因果关系，且被害人邹荣远、邹昌秀父女对本案的发生也有一定过错。据此，审判委员会作出判决：被告人曾炜琼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赔偿被害方经济损失26088.65元(含已支付受害方的1万元)，附带民事诉讼被告人常宁市航运公司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接到法院的判决书，曾炜琼悲喜交集，热泪盈眶，晶莹的泪水里充满了激动和悔恨。令她激动的是，原以为自己至少得在监狱里蹲10年，一生也就这样完了，没想到法官严谨办案、秉公执法，只判了她5年，真是喜出望外；令她悔恨的是，为逞一时之气，一脚不慎，在给别人带来不幸的同时，也给自己换来5年铁窗生涯，这一脚的代价实在太惨重了！(刘双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