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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写：被遗弃女孩冰冰的故事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2月07日14:23 哈尔滨日报

　　提起松花江南岸的方正县伊汉通乡得莫利村，人们都知道这里有远近闻名的美食——得莫利炖活鱼，而人们对得莫利人的生活却很少了解。春节期间，记者来到得莫利，在尖山子服务区前程大酒店采访到弃婴冰冰小姑娘鲜为人知的故事。

　　在地窨子里，一个脏兮兮的女婴躺在土炕上，含着泪水呼唤着遗弃了她的妈妈——

　　与鸭相伴的女婴呼唤妈妈

　　满冰冰今年不满11岁，她原名叫王可心，出生在延寿县六团山镇李家店村，她来得莫利生活还有一段多灾多难的经历。

　　冰冰的父亲王庆双，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母亲邵晓红虽然也是农家女，却是一个不安分的女人，整天沉浸在麻将桌前和舞厅里，从不顾家。为此，王庆双再三苦劝，希望她能回心转意本本分分过日子。可是事与愿违，妻子并没有回心转意，感情更加失和，吵架成了家常便饭。

　　那是在1995年1月的一天，王庆双与妻子又发生冲突。邵晓红一气之下，抱着不满3周岁的女儿离家出走，途中搭乘货车来到了方正县伊汉通乡得莫利村。邵晓红抱着孩子到饭店找工作，经一位好心的服务员介绍，把孩子托付给得莫利村李国正夫妇，并说好定期付给托儿费。谁都没想到，当天下午，邵晓红就一走不知去向。

　　李国正夫妇是当地出了名的贫困户，生活十分困难，住在一个只有10来平方米的地窨子里，地窨子的窗户没有玻璃，用塑料布糊着，屋内阴暗潮湿。李国正家里养了几只鸭子，冬天没地方放鸭子，就装在鸭笼子里放在屋中央，上面放了一块木板，平时一家人就在上面吃饭，整个屋子里充满了鸭粪的臭味。女婴可心就躺在紧挨鸭笼的破炕上，满脸污垢，头发很长时间没洗过乱蓬蓬地打了绺，眼睛里满是泪水，哽咽着，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妈妈，我要跟你回家。”在小可心那幼小的心灵中，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妈妈遗弃了。

　　女婴失去了妈妈的关爱，怎么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没妈的孩子像根枯草

　　一个月过去了，孩子的妈妈还是杳无音信。本来生活就很艰难的李国正夫妇焦急万分，孩子虽小，可花费不少，跟着他们受罪，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钱给孩子买水果和奶粉，只能让她同大人一样喝粥、吃大饼子，他们实在没有能力再抚养这个孩子了，于是萌生了将孩子送人的念头。

　　听说李国正家里收养了一个被遗弃的小女孩，村里不少人好奇地都来看，当他们看到孩子被弄得这般模样，不少人都想收养这个女弃婴。就在这个时候，佳木斯一位姓李的跑运输的货车司机知道了这件事，找到了李国正家，说自己十分喜欢孩子，想要收养这个女婴，并开出了3000元价格。李国正动心了，他们贫困的家庭正需要这笔钱，女婴也需要一个有一定经济能力的人抚养，因此，他答应将孩子交给这位姓李的司机。多亏得莫利派出所及时知道了这件事，当时的所长金明华立即派人找到了李国正。可能是利益驱使，当时李国正将孩子藏了起来，经过金所长耐心地做思想工作，使他明白了这样做是犯罪，要受到法律惩罚的，李国正这才承认把孩子藏起来了。

　　要给孩子找个好人家，不光要人好，还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这样孩子才不会再受苦。得莫利派出所向愿意收养女婴的村民提出了收养条件，“择优录取”。

　　满妈妈从那个阴冷、潮湿的地窨子里将女婴抱回家，这个经历了太多磨难的孩子告诉大家自己的名字叫冰冰——

　　3岁女孩给自己起名

　　得莫利前程大酒店业主满国谦的妻子赵丽杰是个热心人，她曾多次来到李国正家看望这个不幸的孩子，送过一些衣物和食品。

　　赵丽杰还清楚地记得，那是在1995年2月14日上午，一个下雪天，她去看望孩子。当时的情景她永远也忘不了：孩子看到她时，竟然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穿的小棉裤又小又破，露出了膝盖；小棉袄又小又短，棉絮都露到了外面，而棉衣里面，什么也没有；孩子的衣服由于很长时间没洗，都生了虱子，孩子黑乎乎的脖子上被咬出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孩子蹒跚地走过来，认错了人，一下子扑到了赵丽杰的怀里，喊了一声“妈妈”。顿时，一种难以抑制的母性情感爆发出来，她含着热泪，紧紧地抱住了孩子，这孩子确实太可怜了！赵丽杰决定收养这个孩子。

　　当赵丽杰将孩子抱回家时，孩子脏得没有了人模样。她先给孩子洗了个热水澡，又临时从邻居家里借了几套衣服和一双棉鞋。赵丽杰的丈夫满国谦也是个热心人，他听了孩子的不幸遭遇后，当即收作养女，当天下午，又骑着摩托车来到县城，花200多元钱给孩子从里到外买了新衣服，还买回一双好看的小皮靴。到了晚上，早上还是埋埋汰汰的小不点儿焕然一新，洗得干干净净，穿得整整齐齐，有了可爱的模样。大家都喜欢这个小不点儿，想哄她玩时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孩子告诉满国谦夫妇，她叫冰冰。赵丽杰说，他们后来从王庆双那里知道这孩子叫王可心，从来没有叫过冰冰这个名字，“冰冰”是这个3岁的女婴给自己起的名字！大家分析来分析去，感觉只有这样一种可能，在没有妈妈的这段时间里，孩子生还在阴冷的地窨子里面，感觉十分寒冷，三四岁的孩子分不清“冷”和“冰”的含义，往往把“冷”叫做“冰”。

　　女婴的亲生父亲将孩子接回了家，她却想念老满家，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中——

　　满妈妈才是最亲的妈妈

　　4个月过去了，冰冰在得莫利满妈妈家里得到了精心的照顾，生活得很幸福，满国谦一家也早已将冰冰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突然有一天，小冰冰的亲生父亲来到了前程大酒店满国谦的家里，他是听说这儿收养了一个被遗弃的女婴，就找到这里想辨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女儿王可心。经过仔仔细细地确认，王庆双就是冰冰的亲生父亲，王庆双跟满国谦夫妇商量，想把女儿带回去。虽然是一万个舍不得，满国谦夫妇还是同意了。王庆双带女儿走的那天，给了满国谦1000元钱作为酬谢。满国谦说啥也不收，并给冰冰带了许多好吃的，他拉着王庆双的手说：“1000元钱对我来说不算啥，可对你来说可能是种一年地的费用，你拿回去好好过日子，千万不要亏待了孩子啊！”

　　冰冰走了，带着满国谦的思念，更带走了赵丽杰的“魂儿”。刚刚过了不足一个月，赵丽杰再也耐不住对冰冰的思念，夫妇俩带着许多新衣服和冰冰爱吃的东西来到延寿县王庆双家，他们看到的是破旧不堪的草房和屋内极其简陋的摆设，王庆双费了好大劲儿才凑上了一桌还算丰盛的午餐，他们吃饭的时候，王庆双的另两个儿子只能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小冰冰幸福地躺在满妈妈的怀里难舍难分，流着眼泪央求满妈妈不要走。当满国谦夫妇怀着对冰冰依依不舍的心情登上汽车时，送站的小冰冰挣脱父亲的怀抱，跑上汽车，抱住赵丽杰哭着喊：“妈妈啊，带我一块回家吧！”赵丽杰紧紧地搂着冰冰，忍不住哭出声来。那情景，分明就是一对难舍难分的亲娘俩。带着更沉重的心情，带着更深的思念，满国谦夫妇回到了得莫利。回到饭店，满国谦夫妻俩心情沉重，一连几天都没有一点笑模样，看到王庆双家的情况，他们更放心不下冰冰了，一连几个晚上，赵丽杰都梦到了冰冰哭着扑进她的怀抱……

　　就这样，夫妻俩牵肠挂肚地煎熬了半个多月，突然有一天中午，一个服务员兴冲冲地跑进来，对赵丽杰说：“老板娘，快去看看吧，你日思夜想的小冰冰回来了！”半信半疑的赵丽杰还没走出饭店的大门，小冰冰就像一阵风似的“飞”进了她的怀抱。

　　原来，自从冰冰离开满国谦夫妇回到延寿县，整天哭着喊着要找满妈妈、满爸爸，谁哄都无济于事，弄得一家人疲惫不堪。当满国谦夫妇来看望冰冰之后，小冰冰闹得更凶了，冰冰的爷爷身体不好，更受不了她的哭闹，再加上王庆双整天为生计在地里忙乎，无暇照顾年幼的冰冰，于是，他们又将冰冰送到了她姑姑家。姑姑家状况也好不到哪里，也没有精力抚养、照顾冰冰。最后，王庆双跟家人一商量，既然满国谦夫妇那么喜欢冰冰，还有条件收养，冰冰对他们也有深厚感情，如果他们愿意收养冰冰，就干脆送给他们。因此，王庆双带着冰冰来到得莫利找满国谦。赵丽杰一见到冰冰，就紧紧地搂在怀里再没舍得放手。第二天，满国谦和王庆双就来到当地派出所办理了寄养手续，在得莫利安家落户，名字就叫满冰冰。

　　为了使孩子健康成长，满国谦夫妇将冰冰送到县城接受教育——灰姑娘变成小天鹅

　　在满国谦家里，冰冰成了宝。当生意不太忙的时候，赵丽杰顾不上疲劳，放下手里的杂活，将小冰冰抱到怀里亲个没够，到了晚上，赵丽杰不搂着，冰冰就睡不着觉。满国谦更是对冰冰疼爱有加，他有两个儿子，儿子们小的时候满国谦都没为他们洗过尿布，对冰冰就不一样了，给冰冰洗衣服都成了他的专利。更有意思的是，满国谦还偷偷地在爱上加码，他经常带着冰冰到县城进货，偷偷地给她买好吃的，女孩子都喜欢漂亮，只要冰冰张口，满国谦准会毫不犹豫地满足，漂亮的皮靴、好看的帽子几乎都是他给买的。有一次，冰冰看好了一件红色的小毛衣，尽管前不久满国谦刚刚给她买了一件别的颜色的，但还是痛痛快快地花了70多元钱买了下来，回来会跟赵丽杰说：“毛衫很便宜，才20元，不买就没有了。”后来，赵丽杰上县城，也想给冰冰买点东西，到商店看到了这个牌子的小毛衫，一问，才知道最低也要70元，禁不住“醋意”顿生。

　　由于父母对冰冰好得不得了，满国谦最小的儿子、比冰冰大13岁的满加富跟父母发起了脾气：“也不知道谁是你们亲生的，等你们老了，就让冰冰去孝顺你们！”前程大酒店的生意越来越好，满国谦夫妇越来越没时间照顾冰冰了，他们商量，对冰冰光疼爱是不够的，还要好好培养她，长大了有出息才是对她的真爱。1996年，满国谦夫妇就把冰冰送到县城幼儿班入长托，一个月400元的长托费，200元的幼儿园学习费。冰冰在县城长托了将近两年，接受了正规的幼儿教育，学会了跳舞、唱歌，学会了写字和数数。小冰冰在唱歌上表现出很好的天赋，电视上有唱歌的节目，她只要听上一两遍，就能记住这首歌的曲调，她最爱唱的歌是《世上只有妈妈好》，还能把高难度的《山路十八弯》唱得有模有样。在上学前，满国谦还给她专门请了教师，进行了半年多的学前教育。

　　转眼间，满冰冰在满国谦家生活了7年，冰冰变成了懂事的大孩子，学会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依赖别人，学习十分勤奋，在业余时间还能帮着照顾客人，帮着端饭上菜，打扫卫生。不少客人都很喜欢她，亲切地称她为“小管家”。一些客人知道了冰冰的身世，非常敬重满老板的为人，也更加怜爱小冰冰，不少客人是专门冲着冰冰来的，他们每次路过时都会给她带去新衣服、玩具、水果等礼物。满国谦说，冰冰给前程大酒店带来了空前的生意兴隆。郁风华张春雷本报记者张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