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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拿凶手万元奖金未兑现 村委主任向公安局索赔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2月17日13:30 人民网

  江苏省溧水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派员赴邻近的安徽省当涂县博望镇红星村捉拿一杀人凶案的犯罪嫌疑人,据称,领头的副大队长汤志亮向该村村委会主任李发平口头许诺:报案给5000元,抓到人给10000元。后来,李发平还真的路遇凶手,并经斗智斗勇将其擒下。此后溧水县公安局只是通过博望派出所向他支付1000元奖金,李发平拒绝了,他要求兑现当初承诺的10000元奖金,然而多次讨要无果。

  2001年2月9日,李发平终于将一纸诉状递到溧水县人民法院,状告溧水县公安局违约侵权。

  村委主任称,“报案给五千,抓到人给一万”,孤身擒凶后,一万元变成一千元。

  2000年9月10日,与博望镇相邻的溧水县洪蓝镇发生一起杀人凶案,犯罪嫌疑人徐高平作案后即逃之夭夭。警方调查得知,徐高平家乡的一工头在博望红星村造房子,而徐又曾在他手下做过小工,且一部分工钱尚未结清。据此,溧水警方分析,徐高平很可能要来红星村找工头要钱逃命或隐匿于此做小工。于是,警方及时赶赴博望红星村展开布控。

  李发平今年47岁,现任博望镇红星村村委会主任。他告诉记者:2000年9月13日正好是中秋节,中午,溧水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汤志亮等二人在博望派出所所长关土生的陪同下来红星村找到我。汤副队长通报了案情,并告知凶手徐高平的体貌特征,我还陪他们去了在红星村造房子的洪蓝镇工头徐秋林做活的地方,但徐不在。路上,汤副队长跟我讲:“如果徐高平在你们村出现,报案给5000元,抓到人给10000元。真要搞不住他,打断他一条腿和胳膊都没有事!”

  就在第二天,即9月14日下午3点多钟,李发平刚从自然村检查工作回来,顺便在村部边的一个小店坐下休息。这时,路边一个人头顶一件黑衣服鬼鬼祟祟地走过。李发平随口问店主:这人是谁?答曰:不认识,早上就看见这人转来转去了。待一根烟抽完,李发平忽然警觉起来:莫非此人就是昨天溧水县公安局说的那人?想到这,李发平烟头一扔,一路紧跑,很快追上了此人,但并未马上叫停他,而是上前几步,进了附近一个叫李骏业的村民家。李发平招呼李骏业拿根扁担靠在门口,说:“马上有个人过来,我要审一下他。”不一会儿,当此人面露凶相、手拿一根40多厘米长的自来水镀锌管出现时,相距只有3米远的李发平声色俱厉地喝令他“站住”,并令其甩掉手中的东西。许是被李发平的一身正气所震慑,那人乖乖照做了。

  李发平又让其拿出身份证来,男青年拿出一张偷来的博望建设村胡某的身份证。李发平追问:“建设村的大队书记、主任叫什么名字?”男青年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其实李发平刚才早已从男青年头上那一撮黄红毛及洪蓝口音上辨出,此人就是溧水警方要抓的杀人嫌疑犯徐高平!

  为了稳住对方,李发平一改严厉的态度,语调缓和地对对方说:“最近老百姓的鸡、鸭、鹅经常被偷,低压线路被窃,凡是外来人员都要带到村部审查,没事就走!”这样,李发平让男青年“一直向前走,不准回头看”,将他带回了村部。在村部,男青年交待了他叫徐高平,在南京溧水洪蓝镇犯下奸杀幼女的罪行。随后,李发平打电话通知博望派出所将人带走。事后,李发平说:“当时心里还有点担心,因为到村部约有3华里的一路上都没有人家。所以我悄悄拾了一块石头抓在身后,以备万一。不过,真要搏斗起来,我不足百斤的身体哪是他29岁小伙子的对手。”然而,凶手抓到后,溧水县公安局通过博望派出所只给李发平支付了1000元奖金(遭到李发平拒绝);赠送了一面“友好睦邻、协擒凶犯”的锦旗,而且,锦旗还是赠给博望派出所的。

  刑警大队长说,说这话完全是开玩笑性质的,谁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李发平孤身擒凶的消息传开后,无论他走到哪里,人们问他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拿了1万元奖金怎么也不请客?”无论李发平如何解释,大家总说:“骗谁呀,‘报案给5000,抓到人给10000元’的事,博望人谁不知道呀!”

  在此情形下,李发平和妻子方翠琴决定找溧水县公安局去问一问。去年10月12日,两人来到溧水县公安局找到刑警副大队长汤志亮。汤称,当时所讲的话是开玩笑讲的,并对李发平说:“你是共产党员,我也是共产党员,共产党员只讲政治、不讲金钱!”李发平和方翠琴决定找局领导反映他们的要求,但没能找到。今年元月13日,两人再次去溧水县公安局,仍是无功而返。

  于是,李发平最终决定用法律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诉状中,他要求判令溧水县公安局支付悬赏奖金10000元及2000元违约损失。

  2月9日下午,记者来到溧水县公安局采访了现任刑警大队大队长的汤志亮。他首先否认了“悬赏”一说,称当时只是对李发平说:“如果抓住徐高平,要以我个人的想法,奖励你5000元不算多,说不定我们领导一高兴还要奖励你10000元!”汤志亮强调,他这人喜欢开玩笑,说这话完全是开玩笑性质的,目的是“促使对方增加一点责任心”,“把气氛活跃活跃”,“便于把感情拉近一点”,谁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汤志亮还说:“犯罪嫌疑人抓获后,局党委研究决定给李发平奖励1000元、送一面锦旗给博望派出所。既然是局党委定的,我个人说的就不能算准数。为钱的事,局领导还批评了我,补钱是不可能的了。再说,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和村干部,也不该为这几个钱……去年底,我们还把李发平的材料报到了南京市,申报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如果批下来,大概还有2000元奖金。”

  要奖金是否意味着降低了共产党员的政治觉悟?口头悬赏还算不算数?

  李发平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和村委会主任,其见义勇为令人钦佩,但他要求兑现悬赏奖金的行为,是否就意味着降低了政治觉悟?公安机关在侦破刑事案件中并未发出书面悬赏,那么“口头悬赏”还算不算数?为此,记者采访了李发平的代理律师———马鞍山市法律援助中心主任张永宁。

  张律师认为,李发平只身抓获故意杀人犯罪嫌疑人的行为,体现了他具有高度的政治觉悟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此前村里也有人碰到过犯罪嫌疑人,为何没有引起警惕?所以,她认为现在李发平要求兑现奖金的行为,是市场经济时代共产党员的一种新的觉悟,即法律意识的觉悟。从形式上看,李发平索要奖金是一种追求物质权利的行为,实质上也是在提醒我们的政府要依法行政、取信于民。所以不能因为李发平索要奖金就否定他的政治觉悟。相反,李发平在得到应得的奖金后,不影响他成为一名见义勇为的英雄和应当得到的各种物质奖励。

  对于公安局的口头悬赏,张律师同样认为,从法律方面分析,无论以何种形式发出的奖赏条件,它都是向社会不特定人发出的要约,李发平抓获犯罪嫌疑人就是对该要约的有效承诺,因此李发平与溧水县公安局就形成了民事法律关系。事后,溧水县公安局不兑现它的要约,违背了诚实信用的民法原则。因此,李发平可以通过诉讼维护他的合法权益。

  本报特约记者 傅中平

  《江南时报》(2001年02月17日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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