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晴天霹雳！出世才五天的儿子，居然在东莞三局医院被人“偷龙换凤”！广西籍打工女秦干香半个多月来整日以泪洗面，寝食难安，犹有婴儿乳香的小衣服似乎在提醒她：电视里看过的情节，落在自己头上了。

　　转眼之间 男婴被盗

　　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今年1月18日11时许，东莞三局医院妇产科。秦干香打完吊针倚在她的16号病床上。五天前，她刚剖腹产下一个6斤半重的男婴。不容易啊，她已经35岁了，与丈夫龙旺息结婚十年，才在龙年生了个“龙仔”。秦干香望着睡在旁边小床的孩子，心里甜滋滋的：瞧他，睡得正香，小嘴巴不时地一呶一呶。

　　门口，一个红色身影闪了进来。这个四十多岁、操湖南口音的中年妇女不知是哪个产妇的陪护，17日一早就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在各病房里串来串去，还在秦干香那间病房看了一个上午的电视。“16床，楼下理疗室医生叫你过去一下。”她对秦干香说。

　　秦干香想也没想，就下了床。“帮我看一下孩子。”她给同病房产妇的丈夫许某丢下一句话，就出去了。

　　半分钟没到，“红衣女人”又折了回来：“咦？她没把娃娃带过去。”她像是自言自语。

　　还没等帮看孩子的许某回应，“红衣女人”就将怀中的孩子放进小床，同时抱走了秦干香的“龙仔”。

　　在理疗室里，秦干香正“一头雾水”呢：医生根本就没找过她。她莫名其妙地往回走。走到楼梯口时，看到那个红衣女人抱着孩子匆匆走过，她也没介意。

　　回到房里，一看，包孩子的裹布怎么从红色变成白色了？再定睛一看，不得了：怎么自己那个圆滚滚粉嘟嘟的孩子，变成这样瘦瘦的了？

　　“我儿子呢？”

　　“刚才那个女的说帮你抱到理疗室去啊！”许某答道。秦干香一下子懵了。

　　足足呆了好一阵子，她才反应过来，捧着还没拆线的肚子，哭着追了出去。她边跑边哭：“我孩子给那个‘红衣女人’抱走了。”连跌带撞，从三楼跑到一楼，又从前门一路问到后门，守门的保安员说没有见着什么“红衣女人”。秦干香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医院当即报警，十分钟后，警察来了。留下的那个婴儿是个出生未足月的女婴，只有三斤多重。

　　身份可疑 神秘陪护

　　据许多产妇回忆，“红衣女人”抱着孩子到处和人闲聊，总问：“你生的是男是女啊？”大家都以为她要么是本院的产妇，要么是家属。

　　据妇产科肖主任说，那名“红衣女人”今年1月17日早上出现在医院，到案发时，已在医院停留超过24小时。期间，有五六名医护人员都盘问过她，她自称是13号床产妇的陪护人。而13号床的产妇当天生产，没人陪夜，她也没有否认“红衣女人”是自己的陪护人，他们当时也没在意。当晚，“红衣女人”就睡在13号床旁边的空床上（事后，13号床产妇对警方否认此人是自己的陪护）。

　　晚上十时多，值班的颜医生查房，还解开了“红衣女人”的女婴的包裹布，看了脐带处理后，提出疑问：“你这孩子不是在我们医院生的呀？”“红衣女人”承认了。

　　据肖主任说，颜医生曾警告她：“你别换走我们医院的小孩！”可是为什么始终没有人按医院的有关“陪人制度”和“探视制度”将她赶走呢？医院的解释是：已经很晚了，她一个女人抱那么小的孩子，“很可怜”，加上13号床的产妇的确没人照顾。

　　这种说法令秦干香的丈夫龙旺息十分愤怒：医院既然已经察觉到有潜在的危险，为什么还不按有关规章制度办事，让无陪护证的人在医院超时停留？东莞三局医院作为东莞塘厦镇一家二级综合性医院，每天有5至8个婴儿出生，管理怎么如此混乱？

　　另外，按医院明文规定“母婴出院时应出示有关凭证，经护士、门卫核对检查无误后方可离院”，这个“红衣女人”又是如何安然脱身的呢？

　　医院声称 已尽全力

　　由于记者采访当天三局医院的院长外出，记者找到了该院副院长李安振。他说事件发生在他们医院，院方也感到遗憾，并深表同情。医院专门为此开会研究过，认为事件前后，院方都尽了应尽的责任。比如一开始医院就向产妇及家属发放了专门印制的“新生儿监护警示卡”，并再三交代“带好自己的小孩”；事后，院方第一时间报警，好几位医生、护士上上下下帮忙寻找。因此，孩子被“掉包”主要是因为秦干香自己防范意识不强。他强调，秦干香当时并没有在治疗，也不处于睡眠状态，是自己上当受骗才导致悲剧发生。

　　拒绝透露名字的妇产科肖主任把记者带到病房，指着每间房墙上悬挂的“财产婴儿父母妥善保管”的警示牌说：因为以前也听说过类似事件，所以医院特别小心，警示卡、警示牌这些东西一般同级医院都没配备，这证明三局医院是做足了防范工作的。他介绍，由于客观条件限制，现在该院门诊与住院部还未完全分开，对一些怀抱婴儿来看门诊的人，不可能也去查孩子的出生证。“如果管得太死会显得不近人情，而且有些家属会不理解，甚至可能殴打医务人员。”

　　在采访过程中，记者与李副院长有这样一段对话：“为避免再发生类似事件，医院事后有没有采取什么进一步的防范措施？”“有的。目前我们加强了管理，一方面清查陪护人，晚上10时半后关闭妇产科大门，关闭电梯；另外，保安还每晚巡视、签到。”“这是否说明医院原来在某些方面存在一定漏洞？”“很多东西防不胜防，我们还是强调父母自己要加强保护意识，做到人不离孩。”

　　警方出更 全力侦查

　　东莞三局医院男婴被盗案，惊动了东莞警方。有关部门兵分多路，迅速展开侦查。男婴被盗前，在医院里出现的“红衣女人”是谁？她抱来的女婴身世等等，成了侦破此案的焦点。

　　首先，警方从调查女婴的身世入手。警方在考虑，到底女婴的父母是受害人呢？还是“掉包计”的主谋？有人根据孩子的包裹布，推测她是在附近的塘厦医院出生的。警方立即赶赴塘厦医院取证，并根据塘厦医院提供的线索追查。

　　塘厦医院称，每个婴儿出生时，都会留下脚印存档。塘厦医院配合警方取下女婴脚模回院对照，由于与该女婴脚印相符的婴孩出生时留下的脚印比较模糊，还不能完全肯定女婴真是在塘厦医院出生。如果此女婴真是生于该医院，则她母亲名字叫“李少梅”，父亲叫“陶君亮”，按身份证登记，是浙江缙云县新建镇人氏。

　　据介绍，这个眼睛大大的女婴出世二十多天，开始时不哭不闹，老是呕奶。经过塘厦敬老院的精心养护，女婴的体重现3.5公斤。

　　目前，警方已掌握了一些线索，正全力侦查此案。

　　婴儿父母 求助法律

　　被用来“掉包”的女婴近日已被广东东莞民政部门送到了塘厦敬老院。今年2月6日，龙旺息夫妇在记者的陪同下来到敬老院，第二次看这个本与自己毫无瓜葛的孩子。

　　秦干香一见到这个小家伙儿，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她眼泪汪汪地抱起女婴：“你妈妈也不知道在哪儿，着急不着急……”她给这个孩子喂了一次奶。

　　一边喂奶，秦干香一边喃喃自语：“你妈妈不要你了吗？是因为你是个女孩吗？你真是个小可怜……”

　　在东莞三局医院上演的“偷龙换凤”悲剧，引起了当地社会的广泛关注，人们纷纷指责不负责任的三局医院，并对龙氏夫妇的遭遇表示极大的同情。虽然龙氏夫妇是外地打工者，事发后他们也受到了当地政府和群众的关心照顾。有的法律工作者表示愿意帮助龙氏夫妇，用法律的手段讨回公道。

　　被盗男婴的父亲龙旺息对记者说，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在医院里被人盗走，可见医院的管理差到了什么程度。孩子丢了，医院一定要负责任。他们夫妇准备与三局医院对簿公堂，请法律为他们作主。

　　法律人士 探究责任

　　记者采访了广东合邦律师事务所高级律师杨爱斌及中山大学法学院邓伟平教授等法律界人士，就本案所涉及的法律问题，请他们谈了自己的看法。他们认为：

　　医院作为服务单位，它与产妇、病人是一种契约关系，这种关系约定俗成，不需要签订专门的书面合同。他们的这种关系在病人到医院挂号，医生给病人开处方、写病历、进行治疗及病人付费的过程中已得到了体现。

　　医院对该产妇及婴儿有保证在医院期间安全的义务，产妇虽也对婴儿有保护责任，但就产妇身体条件这一特殊身份和医院这一特定环境而言，产妇的责任显著轻微。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有关规定，医院对该男婴的被盗应承担应有的民事责任。

　　首先，医院有责任协助警方追回被盗的小孩。如果小孩找不回来，其父母可向院方索取丧失“亲子权”的精神损失和相关的经济损失。如果小孩追回且完好无损，精神赔偿可以酌减。如果小孩身体受到伤害，院方还要承担相关的责任。

　　其次，对于本案主要行为人———盗婴者的责任问题，法律界人士认为：如果警方经过调查侦破此案，抓获盗婴的行为人，那么她应承担的责任可能有以下几种情形：

　　一、如果盗婴的目的是为了贩卖，其行为将构成拐卖儿童罪。因其对象是新生儿，其情节显著恶劣，应依法给予从重处罚。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第一款第六项之规定，以出卖为目的偷盗婴儿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没收财产；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并处没收财产。二、如果小孩被盗后，因护理不善致死，行为人将构成间接故意杀人罪。三、如果盗婴的目的是为了供自己抚养，行为人应承担侵权的民事责任。

　　法律界人士特别强调，该案可能同时涉及刑事和民事的法律问题，有关司法机关在侦查案件或追究相关行为人的刑事责任时，不影响受害人向责任人请求民事赔偿。本报通讯员 曾璇 本报记者 邓新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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