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自称“西郊饲料大王”的王小刚因为频频夸富，被贼“惦记”一年多后，于今年的1月21日和其女友双双死于非命。这是郑州市公安局中原公安分局近日破获的一起特大入室抢劫杀人案。事后，知情人无不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都是吹牛惹的祸。

　　热恋情侣喋血欢乐窝

　　忙碌了一年的人们怀着喜悦的心情静候着春节的到来。而此时，南阳市来郑经商的刘和平（化名）夫妇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唯一的女儿丽丽（化名）已经两天未回家门。丽丽今年24岁，一年前与郑州某饲料厂老板王小刚（化名）一见钟情，双双坠入爱河。

　　正月初一，仍不见女儿回家。正月初二，丽丽仍然是杳无音信。夫妇俩再也沉不住气了。刘母不顾雪后路滑，一路小跑着来到饲料厂未来女婿的住处。

　　敲门，没有应声。刘母直奔厨房，已经做好的饭菜丝毫未动，显然已经有好几天了。顿时一种不祥之兆笼罩在刘母心头。来不及多想，刘母发疯般地将门撞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的孩子呀……快来人呀……杀人了……”这个与节日极不协调的声音，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此时，时间定格在2001年1月25日12时40分。

　　20分钟后，中原公安分局局长贾国宝、副局长赵建武带领刑侦大队全体民警赶到了现场。随后，郑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张战军、刑侦支队队长耿宏平率领侦技人员也火速赶到了现场。

　　“我请的杀手已到”

　　刑侦大队会议室里，赵建武听取了负责摸排的同志的汇报。

　　“死者王小刚，现年44岁，自称‘西郊饲料大王’。此人经常吹嘘自己有上百万元的固定资产。但知情人说王欠的外债近百万，别人欠他的有80来万，尚有20万的缺口，要账者不断。”

　　“王小刚平时接触的人员极为复杂，亲戚、朋友、生意上的客户、厂里的业务员共有近千人之多。”

　　有的民警认为，王小刚死于仇杀。有的民警则认为丽丽的提包里有和多名男子比较亲昵的合影照片。王小刚极有可能死于情杀。

　　但更多的人认为王小刚死于入室抢劫杀人。理由是：其一，和王小刚有经济来往的人大多是2万元以下交易，无论是欠债或者索债都不会达到杀人的地步。其二，丽丽虽然交往复杂，但据了解大多是逢场作戏，以前也没有争风吃醋的迹象。其三，王小刚有吹牛的毛病，常有意夸大厂里的资产，犯了“财不外露”的大忌，极有可能惹火烧身，由此招来不义之徒，劫财后杀人灭口。

　　1月26日，侦查员摸排到这样一个情况：两年前，郑州某饲料厂个体老板夏强（化名）曾给王小刚送过价值2万余元的饲料添加剂。但王以种种借口赖着不还账，为此，夏强多次带人开着皮卡车来要账。2000年11月8日凌晨5时许，这伙人手持棍棒、利刃翻墙进入院内，破门而入冲进王小刚的住室，但王小刚恰好不在家，这伙人将室内砸得一片狼藉后，扬长而去。走时让人转告王小刚，让他“小心胳膊和腿”。随后，该人又多次打电话威胁、恐吓。2001年1月18日那天，此人再次打电话，让人转告王小刚，声称：“我从南京请来的杀手已到，再不还钱，就不让姓王的活到春节……”

　　这是目前最有价值的线索。专案组立即指派中队长马连福带领侦查员鲍许峰、程传霸等人查证落实。

　　几经周折，马连福等人找到了夏强。夏对上述事实供认不讳，但对请杀手杀人一事矢口否认。并称1月20日上午，王小刚已经如数还了欠款。后在大量证人证明下，夏强被排除了作案的可能。

　　嫌疑人自投罗网？

　　2月6日下午，刚刚在老家过完春节返厂的工人薛某向马连福反映了一个情况：1月20日两个男青年站在厂大门口，见薛某出来，就问：“王经理在不在？”

　　“不在！”薛某以为又是要账的。

　　“我是武汉××公司的业务员，”其中一男青年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薛某。

　　“你和王经理认识吗？”对方对薛某说，“你把名片给他，他知道，我们明天再来。”

　　薛某仔细回忆后说：“名片上最后一字好像是‘峰’，其他的确实想不起来了。”

　　事不宜迟，中队长马连福带领侦查员鲍许峰、赵宏伟立即来到了武汉××公司驻郑办事处。据该处曹经理介绍，该公司1999年6月份使用了10多名业务员，但都没有登记，只记得有一个人叫付汝峰，20多岁，家庭住址不详，好像是在马里庄租房住。此人因行为不端于2000年10月份左右被辞退，其他一概不知。

　　专案组决定兵分两路，一路对马里庄租房户进行暗访，另一路由副中队长马军扮成饲料业务员在“圈内”寻找付汝峰。工夫不负有心人，2月5日下午，马军在和一南阳籍业务员刘某“闲谈”时得知，曾经和刘某一块租房住的人叫付汝峰，今年25岁，睢县人。找到房东张某，张某提供说，此人已于1月22日去向不明，但其女友魏某还在此租房。为避免打草惊蛇，马军等人以查《暂住证》为名，找到了魏某。经过侦查员做工作，魏某也答应配合工作，她一连给付汝峰发了十几个传呼，对方均无回音。无奈侦查人员只好向房东和魏某交待一番后撤离。

　　2月6日傍晚，专案组正在研究如何传讯付汝峰时，副中队长马军的传呼接到了一个令人惊喜的信息：“付汝峰说他马上就到分局，请你在局里等。”

　　少顷，付汝峰大摇大摆、泰然自若地走进了刑侦大队办公室。

　　审讯室里的较量

　　“付汝峰，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中队长马连福不动声色地问道。

　　“听说是为《暂住证》的事，我办就是了。”付汝峰显得极为平静。

　　“办《暂住证》是派出所的事，这里是刑侦大队，是办理重大刑事案件的，你知道吗？”

　　“知道。”

　　“那你说说你1月20日、21日两天的活动情况。”

　　“1月20日上午，我到化工路一家饲料厂找王经理谈业务。没找到人，我就回来了。”接着付汝峰将1月21日一天的活动说得清清楚楚，几乎是滴水不漏。

　　“有人能证明你这两天的活动情况吗？”

　　“没有，就我一个人去的饲料厂。”

　　疑点出来了。当天薛某明明看见两男青年来厂，付汝峰为什么要刻意隐瞒一个人？但接下来，无论民警如何做思想工作，付汝峰始终重复着前面的供述，讯问一度陷入僵局。

　　针对讯问的情况，刑侦大队教导员刁伟、副大队长申涛等人决定给付汝峰办理留置手续，准备第二天恰当时间进行审讯。

　　“付汝峰，你知罪吗？”中队长马连福目光冷峻，咄咄逼人。次日的讯问由刑侦大队办公室改在了审讯室。这个变化令付汝峰多少有些紧张。

　　“知罪知罪，昨天我没说实话，当时我去厂里的时候，确实还有一个年轻人，但我不认识他，所以没跟你们说。”付汝峰用狡黠的目光扫视全场，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马连福听后，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地把头转了过去。审讯又陷入了沉默。

　　“付汝峰，你不要执迷不悟，叫你来，你应该清楚到底是啥事。还需要我们把你的谎言一一揭穿吗？”

　　“算了，我就实话实说吧！”“王经理是俺村的付修伟干的。付修伟今年30多岁，本来让我和他一块去的，那天没见到王经理，22日他自己去了，回来我见他身上有血，我就劝他赶紧走，我怕惹麻烦，22日一大早我也走了。”

　　专案组认为：“只要抓到付修伟，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元宵之夜擒凶顽

　　2月7日，农历正月十五，被装扮得五彩斑斓的绿城沉浸在“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美景中。茫茫夜色里，郑州市公安局中原公安分局的两辆警车风驰电掣般地朝距离郑州300公里的睢县驶去。车灯耀眼的光柱划破了沉寂的夜幕。

　　晚8时许，申涛、马连福、马军、高青峰等人驶入了睢县境。眼见劣迹败露，付汝峰突然号陶大哭起来：“完了，彻底完了，王经理和那个女的是我和付修伟合伙杀的。”

　　“付汝峰，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交待清楚犯罪事实，配合我们抓捕付修伟，争取个好态度。”车内副大队长申涛再次向付汝峰讲明了政策。

　　“那你们快点，”付汝峰说，“如果我到郑州一天之内不和他联系，他就准备逃往新疆……”

　　抓捕组擒获付修伟时，付修伟已经打理好了行李，准备潜逃。

　　把自己“吹”进了地狱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王小刚的死对这句话作了很好的诠释。

　　几年前，王小刚办起了一个饲料加工厂。在经营当中，王小刚发现，别人在谈业务时，不光讲求质量，更注意经济实力。于是，在对外公关中，王小刚就有意夸大自己的经济实力，声称自己是“西郊饲料大王”，现有固定资产百余万元，流动资金五六十万，在饲料经营中，已独占鳌头。王小刚这种夸富的办法虽然一度促进了公司业务的开展，却给自己留下了极大的隐患。

　　1999年11月份的一天，百无聊赖的付汝峰到一个叫周俊（化名）的同行家做客。3杯酒下肚后，两个人相互发起了“钱难挣”的牢骚。这时，周俊提议：“天天辛苦地搞推销，不如去偷、去抢，那样钱才来得快。”正有此意的付汝峰和周俊一拍即合。但搞谁呢？周俊想了想说：“我原来给某厂当过业务员，老板王小刚比较有钱，他自己说固定资产100多万，流动资金30多万，都放在他床头边保险柜里，不如就做他的活。”付汝峰当即表示同意。两个人又详细地密谋了一番后，决定铤而走险。为了练习开保险柜，付汝峰对带密码的保险柜反复研究打开的办法。

　　两人多次到该厂踩点，伺机作案，但均未成功。屡屡失手，使付汝峰更加不甘心。

　　2000年9月，付汝峰被所在的公司辞退。此时，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周俊也不知去向。少了个帮手，付汝峰没敢贸然出手。要作案，首先得有个帮手。付汝峰想到了本村的付修伟。

　　付修伟，一个十足的“社会渣滓”。现年35岁的他，18岁时因放火罪被判刑10年，出狱后不思悔改，又因使用假币罪再次入狱。

　　1月14日，付汝峰偷偷地赶回老家，找到付修伟。

　　“郑州有个活，弄好，能挣二三十万！”

　　“真的？”

　　“绝对不会有错！”

　　“干！”付修伟目露凶光。

　　1月16日，二人一同赶到郑州。先在外围踩了点。对于如何作案、遇到意外情况怎么办、作案后如何伪造现场以引开侦查员的视线以及一旦被公安局抓住后如何逃避打击等等，二人均进行了详细的预谋。

　　1月21日中午，王小刚毫无设防地将二人引进了屋。言谈中，王小刚再次吹嘘自己有多少万资产，有哪些人还欠他几万、几十万。这更加坚定了二人杀人劫财的决心。杀死王小刚后，付汝峰用王小刚身上的钥匙打开了保险柜，只可惜仅找到5200元现金和大量票据。为了伪造一个仇杀现场，二人只将现金、大量票据、手机以及付汝峰给王小刚那张名片拿走，屋内没有作较大的翻动，将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全部擦拭了一遍。

　　二人正准备逃离现场时，正好碰见王小刚的女友丽丽回来。二人一不做，二不休，将丽丽拉进屋内活活勒死，然后逃回住处，并订立了攻守同盟。

　　2月4日，自认为没有留下任何把柄的付汝峰大摇大摆地走进公安局。没想到几个回合下来便败下阵来。

　　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厉制裁。但王小刚的死因也给人们留下了值得思考的话题。(城市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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