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红觉得自己的生命正在向无底的深渊滑去。每天晚上她都做一个同样的梦：恶魔向她伸出毛绒绒的大手，要拉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而她只有徒劳地抗争。

　　35岁的张晓红是一名普通的杭州姑娘。1993年在广州工作时与现在的丈夫、台北青年黄佳良一见钟情，并喜结连理。两人后来在墅园开出了杭城第一家茶艺馆，虽算不上富裕，但夫唱妇随的日子让她感到了幸福满足。

　　1995年5月份，不幸悄然而至，即将为人母的张晓红被医生告知，因为妊娠中毒症，她必须立即停止怀孕。随后而来的全身浮肿和血压急速上升，使她最终没能保住孩子，并因此转为尿毒症，只能靠血透来维持生命。每月数千元的医药费很快让他们支撑不住了。丈夫卖掉茶艺馆，终于筹集了数万元资金为她换肾。

　　1997年，张晓红接受了第一次换肾手术。手术后的一段时间并没有出现排异，身体状况也有了一定好转，能够走动了，不再咯血，心脏也不再难受。几年来，他们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移植上，黄佳良还偷偷向朋友借了不少钱。

　　次年2月，强烈的排异反应出现了，宣告此次肾脏移植手术的失败。此间遭受的痛苦亦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脚肿得穿不了鞋，大腿和膝盖的皮肤涨得几乎要裂开。如果有充裕的钱，病情也许还能维持得好一点。用张晓红的话说，尿毒症不是癌症，但比癌症更可怕，它把生的希望永远留给病人，但希望的同时却是经济上的无底洞，直到弹尽粮绝为止。

　　几年来，每隔一天，张晓红都要到“浙一”的肾脏病中心做血透。在那里，每当熟悉的病人一段时间不再出现的时候，大家都明白肯定是“去了”。中心的主任陈佳华告诉张晓红，解脱痛苦的惟一办法仍然是肾脏移植，而且有了第一次异体排斥的先例，这次肾源必须在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中找，并且要身体健康。

　　她不敢对家人说，因为对年迈的双亲和作为家中惟一经济支持的弟弟，她觉得自己实在亏欠他们太多了。 张晓红给我们看她的手臂，上面再也找不到可以插进针头的地方了，已经不能再进行血透，我们为她的痛苦而悲伤。

　　谁能帮她留住这扇生命之门？有谁愿意为她捐出自己的肾呢？我们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本报记者汪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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