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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公证搭起生命之桥 20岁少女逃离死神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3月20日13:07 法制日报

  姜宗俊 朱江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对于湖北省丹江口市的刘琴姑娘来说,她也迎来了一个生命的春天。如今,20岁的刘琴脸色红润,呼吸顺畅,神采奕奕。刘琴父母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多年的微笑。而就是在两个多月前,刘琴还被死神的阴影笼罩着。通过手术治疗,刘琴从死神的魔掌中逃了出来。而这美好的结局,却是多么来之不易啊!

  “我愿意把我的活体生命献给你们医院做实验”

  刘琴出生于湖北省丹江口市习家店镇板桥村一个普通农民家庭。聪明伶俐的刘琴是家里唯一的女孩,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备受宠爱。在偏僻闭塞的小山村,刘琴度过了让她永远难忘的金色童年。

  12岁那年,刘琴忽然发病,不时地昏厥。父母立即把她送往十堰太和医院治疗,检查结果出来了,是先天性心脏病并肺动脉高压。为了筹集手术费,父亲刘延华、母亲祝忠英东奔西走借来了六千多元钱。刘延华夫妇赶到太和医院,医生和武汉来的教授却迎头泼了一盆冷水:不能手术!刘琴也傻了眼,哭着求医生:“叔叔,求求你给我做手术吧,救救我,我好想活啊!”医生对她说,“小姑娘,实在不能做,如果做会有生命危险。比如一个花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再也捡不起来了,听话,跟爸爸回去,好好读书。”刘延华夫妇抱头痛哭,他们为女儿不幸的命运悲伤,更为女儿今后的生活担忧。看着宝贝女儿静等死亡,他们的心像刀割一样难受。刘琴也哭成个泪人儿,尽管她还不懂得病魔将对她未来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但她的心中仍澎湃着美好的梦想……

  刘琴随父母回到了习家店,在镇医院住了一个月院,家里再也没钱了,便停止了治疗。刘琴拖着病体勉强完成了初中毕业。毕业回家后,刘琴什么活儿也干不了,连走路都十分困难。看到别的小孩子东奔西跑的欢快模样,刘琴的心就像万针同刺一样十分难受,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刘琴孤独一人在家里呆着,连洗碗洗菜的活儿父母也不让干,生怕她有个闪失。

  寂寞吞噬着宝贵的时光,刘琴就胡思乱想,她心里说,我连个小孩老人都不如,活着还有啥用,不如死了算了。于是她就找着法子折磨自己。医生说不能吃凉饭喝凉水洗凉水澡,她偏吃凉饭喝凉水洗凉水澡,一天只吃两顿饭甚至只吃一顿,种种折磨的结果是病情越来越严重,而死又死不了。刘琴又想,父母为我已操碎了心,我连一点养育之恩都未报答,就这样死了,对父母是最大的不孝敬呀。为了给父母减轻负担,也为了给自己找个生活的出路,刘琴学会了理发,但也饱受了病痛的折磨。当她给客人洗头时,她累得气喘吁吁,嘴发乌,脸发紫,但她还是坚持下来了。刘琴先后开过两家理发店,由于太累,她的病愈发严重了,她几次试图自杀,都未能成功。经过反复考虑,2000年6月,她给丹江口市医院院长王大军写了一封近两千字的信,详细介绍了自己的遭遇,在信的最后,她这样写道:“我想干活又干不了,想创业又非常难,真是无路可走,无法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在世上活得太累了,我决定自杀。不过在死之前,我特向院长提个建议,我愿意把我的活体生命献给你们医院做实验,使你们医院能够进一步提高医疗质量,使更多的病人在你们院治疗后能够彻底康复。我能为社会做一点贡献,也算是对父母的一点报答。希望院长慎重考虑!考虑!!再考虑!!!”

  “我要让她重新燃起生命之火”

  王大军眼含热泪读完了这封信,心里沉甸甸的。一个医务工作者的良心和责任感促使王大军拿起了办公电话,他立即通知外Ⅱ科主任冯安华,要求他派人把刘琴接到医院免费检查,待确定病情后再详细制定治疗方案。外Ⅱ科的专家们会诊后得出结论,刘琴患的是肺动脉高压先心病,病情已十分严重,心室、心房都有缺损,之间有一个圆圆的小洞。左右心压力相当,血液双向分流,既可从左心房流入右心房,又可从右心房流入左心房。肺动脉高压迫使她肺功能严重下降,呼吸十分困难。刘琴脸色紫绀,嘴唇青乌,四肢呈杆枝状。

  冯安华介绍说,先天性心脏病患者很多,但像刘琴这样严重的患者很少见。先天性心脏病最佳手术时机在3至5岁,而刘琴直到12岁才发现,早已错过了手术良机。拖了8年之后做手术,成功的概率几乎为零。从医学上讲,肺动脉高压先心病不宜做手术,属禁忌症。若做手术,将会加速病人死亡。

  尽管刘琴的病症属不能做手术的范围,做手术将承担巨大的风险,也可能陷入医疗纠纷,王大军还是毅然要求外Ⅱ科组织专班对刘琴进行精心治疗和护理。刘琴做手术的愿望十分迫切,她愿意承担手术失败带来的一切后果,她强烈要求王院长早日让她上手术台,即使死也心甘情愿。王大军被刘琴强烈的求生本能深深感动,他也不愿意让这位不幸的女孩就这样了此一生,他要帮助刘琴紧紧抓住这万分之一的希望。王大军委托外Ⅱ科主任冯安华向全国著名心胸外科专家、湖北省人民医院的毛自福教授求助。毛自福教授详细了解了刘琴的病情后,建议先观察一段时间,并制定了详细的术前治疗方案。2000年11月25日,毛教授亲临丹江口市医院会诊,认为手术成功率太低,建议院方不要做。王大军知道,丹江口市医院心脏手术才处于起步阶段,做这样的手术不能胜任,但他极力建议毛教授可与刘琴及家人签订医疗公证书,从法律上解决毛教授及医院的后顾之忧。刘琴及家人欣然接受,并于12月4日在丹江口市公证处做了医疗公证。

  12月16日下午3时至夜晚11时,毛自福教授与丹江口市医院外Ⅱ科的冯安华、李峰等医护人员为刘琴做了心脏修补术。刘琴3天内连闯心脏复跳关(手术时心脏处于低温状态,基本停跳,靠人工呼吸机呼吸)和呼吸脱机关,手术获得了巨大成功,创造了医学史上的一大奇迹。毛自福教授称,这是他第一次做肺动脉高压先心病手术,即使在省城大医院,做这样的手术也很少见。为了做这个手术,丹江口市医院共减免刘琴医疗费两万余元,刘琴自己仅花费万余元。

  刘琴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行动已与常人无异,于1月3日从丹江口市医院出院,待休息一段时间就可完全康复。刘琴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她准备学电脑,以求将来有一技之长。她真诚地感谢丹江口市医院院长王大军及全体医护人员的鼎力救助,她和家人特地为医院送上了一幅匾牌,上书“心的呼唤,爱的奉献,感谢你们赋予了我新的生命”。

  “医生和医院要敢于为人民承担风险”

  刘琴手术上的成功使她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她将永远告别那段生不如死的生活,溶入纷繁绚丽的多彩世界。刘琴手术上的成功也不仅仅是医学上的一次成功,刘琴及家人与丹江口市医院签订的医疗公证书更是对高风险手术保障机制的一次有益探索,其示范作用及积极影响不可低估。

  这份公证书说,刘琴病情逐渐加重,肺功能差,长期用呼吸机,依靠呼吸机辅助呼吸,不能拔管,手术风险极大,可能出现一些并发症,医院再三讲明可能发生意外,患者仍强烈要求做手术,患者愿承担手术风险和以下责任:不找院领导、专家、科室、医务人员的麻烦,不扯皮;不要求经济上赔偿和精神上赔偿,不要求退赔住院期间所花的费用;对出现的意外等一切后果由患者自负。

  就此公证,记者采访了丹江口市公证处公证员杨武。杨武评价说,虽然目前法律界对医疗公证仍存在较多争议,市公证处做此公证也是前所未有的,但是他们还是抱着积极的态度,从支持医患双方切实利益的角度出发,做了这个公证。此公证对医院大胆推进技术创新,提高医疗服务质量,攻破医学难题将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同时,也有利于减少医疗纠纷,使医院从众多的医疗纠纷中解脱出来,更好地为患者服务。

  丹江口市医院院长王大军也谈了自己的感受。他说,医生和医院要敢于为人民承担风险,如果单纯的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一些高难度高风险的手术就无法做,医学也就无法发展。当前医疗纠纷多,一些患者对医院不了解,医生为了保证自己不承担过多的风险,就不情愿做这样的手术。他呼吁国家应加强医学法制建设,要建立高风险手术保障机制,让医生敢于做手术,放心做手术,解除医患双方的后顾之忧,而签订医疗公证就是一项有益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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