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同母异父的亲兄妹，竟然违背法律伦理非法同居在一起生活了15年，并生有一个今年14岁的男孩，如此咄咄怪事直到最近妹妹上诉法院要求“离婚”才被发现。昨日记者专程赶往诸暨，了解了这桩离奇“离婚”案的来龙去脉以及各种说法。

　　妹妹上诉要求与哥哥“离婚”

　　今年2月28日，一位名叫赵建红的女子来到诸暨市人民法院草塔法庭，递交了一份要求与其“丈夫”周金法“离婚”的诉讼书。但是，法庭在调查过程中却令人震惊地发现，赵建红与周金法竟然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而且两人育有一个今年已经14岁的男孩。

　　一对法盲兄妹为何会在一起非法同居长达15年之久呢？

　　根据草塔法庭的调查，两兄妹的母亲赵爱珍在1950年嫁到诸暨市青山乡郑坞村，1953年生下儿子周金法后，离开周家嫁到十几里路外的草塔镇岭山畈村银河潭自然村，生下四个儿子后，于1971年生下了女儿赵建红。1986年上半年，由于前夫病重，赵爱珍带着15岁的女儿前去看望。看到当时已经33岁的儿子因为家贫还没有讨上老婆，赵爱珍在前夫出院后竟然将女儿带到周家，要求两兄妹“结为夫妻”。于是，亲兄妹非法同居的荒唐故事就开始了。1987年10月，这桩孽缘结下了苦涩的果子，生了一个男孩，现在青山乡中念初一。因为是非法同居，“两夫妻”至今未办理结婚手续。由于年纪相差较大及其他原因，尽管是亲兄妹，但“夫妻关系”却一直不好，“丈夫”周金法经常平白无故殴打赵建红。去年10月，周与赵争吵后又动手打了赵，一气之下赵离家出走到外地打工。今年1月10日，周得知赵准备“离婚”，更是凶相毕露，将“妻子”一顿拳打脚踢，把她打得遍体鳞伤，头破血流，并赶出家门。2月28日，认为“夫妻感情破裂”的妹妹赵建红正式向法庭起诉，要求与哥哥“离婚”。

　　母亲：我女儿是自愿的嫁给哥哥的

　　几经辗转，记者来到青山乡银河潭村，找到了周金法和赵建红的母亲赵爱珍。年纪已经68岁的她身体看去很健康，尽管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见了记者却十分善谈，出人意料的是，赵爱珍一开口就推翻了法院的说法，一口咬定是赵建红自愿“嫁给”哥哥周金法的，她当时是极力反对阻扰这件事的。赵爱珍说，她和前夫青山乡郑坞村的周伟成离婚后不久，就嫁给了后夫赵水桥，并和后夫一共生养了4个儿子和1个女儿，女儿就是赵建红。1986年，赵爱珍的前夫周伟成病重住院，儿子周金法一个人忙里忙外，既要照顾病人，又要忙家里的农活。于是，赵爱珍的后夫赵水桥出于好心，就经常去医院照顾周伟成，赵爱珍一前一后两个丈夫的豁达，让很多当地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后来，周伟成病情加重但没钱医治，只得无奈出院。赵水桥带着周金法和赵建红兄妹一起把周伟成运回郑坞村家中。这天晚上，赵水桥和女儿赵建红就留宿在周家。第二天，赵水桥起身回家，但赵建红却不愿回家，说是要照顾周伟成和哥哥周金法。赵爱珍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后，就赶到郑坞村去叫女儿回家，但赵建红都不肯回来。“我和老公去叫了100次都有了，女儿就是不争气！”说起这些事，赵爱珍显得有点痛心疾首。没过多久，赵建红就怀孕了，生了一个男孩。既然事已至此，赵爱珍也就只有无奈地默认了两兄妹的“夫妻关系”。赵爱珍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女儿，在她的口中，赵建红不仅好吃懒做，而且经常搓麻将赌博，据说还借了不少钱给别的男人用，去年11月以后就没有再回过家。外孙是她一手带大的，既是儿子又是“女婿”的周金法倒是经常来看她和孩子。

　　哥哥：是她自己到我床上来的

　　由于周金法在外地打工，记者没有采访到他。但在法庭的庭审笔录上，记者发现他对这件事的说法和赵爱珍差不多，唯一的出入是当时去看他父亲的是母亲赵爱珍而不是赵水桥：“我31岁的时候父亲生病，我母亲与赵建红一起到我家陪我父亲，那时我家境贫困，家中有两张床，是赵建红自己到我床上来的。后来赵建红怀孕了，村里要管，也是她自己偷偷逃到外边去生的。小孩出生后罚过款。‘夫妻’在一起生活十几年，赵建红浪吃浪用，到外面去骗拐，家里一点也不管。”

　　妹妹：都是母亲惹的祸

　　我们从银河潭村的村民那里打听到，赵建红在草塔镇的一个袜子厂打工。于是就拨打了草塔法庭提供的联络赵建红的传呼，大约过了四五十分钟后，才接到了一个女人的回电，问我们是什么人，找赵建红干什么。我们表明了记者的身份后，才听到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她就是赵建红，她和我们约定在草塔停车场的书亭边上碰头。在书亭边上，一个女人问我们是报社的记者吗，我们说是。审视了我们许久后，她向远处挥了挥手，一个小个子女人才向我们走来。我们问她为什么搞得那么紧张，她说这么小心是因为周金法一直在找她，扬言说要见一次打一次，宁愿打断她的手和脚在家里养着。有一次把她从打工的袜厂里拖出来，打得她两个小时在地上起不来，而且用手指头抠她的眼睛，说是她瞎了眼了，要把她眼珠子挖出来。在她眼眶上和嘴角边，我们看到了两条很醒目的疤痕。还有一次，她被打得大小便出血，后来赶到诸暨城关花了四五百元治疗，现在还经常头昏眼花。对于母亲和“丈夫”她“当时是自愿的”说法，赵建红矢口否认，她说当时她母亲看到周金法家里很穷讨不起老婆，就叫她“嫁”给他。尽管她不同意，但在母亲的默许下，一天晚上哥哥周金法强行和她发生的性关系。那时她年纪小，才15岁，没有力量反抗，也不太懂事，于是两个人就开始了“夫妻生活”。她还说她连麻将牌都不认识，怎么谈得上常搓麻将赌博。而且她借钱养男人也只有天知道，她一共才欠下了2700元钱，而且这些钱都是贴补家用花掉的。现在令她难过的是，她另外四个兄弟竟然也怪她“离婚”是“拆散家庭”，甚至有一次14岁的儿子在街上碰到她也没有理她，这让她感到伤心和无助。现在她在一家家庭袜厂干活，一个月大约能赚800元左右。

　　孩子：与其他孩子没有什么两样

　　在青山乡中，我们见到了正上初中一年级的两兄妹生的儿子周小安。值得庆幸的是，这个近亲结婚所产生的孩子，看上去和其他孩子没有什么两样。班主任老师说，周小安智力正常，身体也很好，成绩在班里属于中等。虽然老师说周小安平常比较活跃，看不出父母“离婚”之事对他有多大影响，但我们问起他这件事时，他的眼神却一下子黯淡下来。他也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亲兄妹，与别人的父母“有点不一样”，而“亲兄妹是不能结婚的”。记者问他明白这是为什么吗？他说因为“村里人都这么说”。也许因为从小就是“外婆”带大的，他的说法几乎和赵爱珍一模一样。他向记者明确表示，父母“离婚”后，他愿意跟父亲在一起生活，因为“妈妈不好，妈妈常打我，妈妈赌博，妈妈常向别人借钱给另外的男人用。爸爸不打我，爸爸对我很好，我想跟爸爸过。”作为十几岁的孩子，周小安也许还无法完全明白父母的特殊关系对他意味着什么，但我们还是感觉到了他过早的懂事和像他这么大孩子难得有的忧伤。在草塔法庭，他用歪歪扭扭的笔迹写下这样的意愿书：“现在我爸爸周金法和妈妈赵建红要离婚。以后，我决定跟爸爸、外婆一起生活，还希望妈妈给我一些生活费，给外婆一点钱，能让她过下面的生活。”

　　村民：此事另有隐情

　　对于这件奇特的兄妹“结婚”案，赵建红与母亲赵爱珍、“丈夫”周金法各执一词，我们也许已经无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但在走出青山乡银河潭村时，村口一名胖胖的妇女和一个开小店的中年人，却暗中向我们透露了另一条线索。他们说，村里很多人都知道“兄妹成婚”的事，但是赵建红的儿子不是周金法的亲生儿子。赵爱珍嫁到银河潭村后，跟村里的一个男人不明不白。没想到这个男人后来看上了她女儿赵建红，结果把赵建红的肚子搞大了。没办法，母亲赵爱珍为了遮丑而撮合让她“嫁”给哥哥周金法。这种说法真实性到底有多少，也许有点值得怀疑。我们也委婉地问过赵建红，她摇摇头说，这是别人诬陷她的。

　　法庭：非法同居关系必须解除

　　像这样奇特的“兄妹离婚”案，办理过许多离婚案子的草塔法庭审判员张若海是几十年来第一次遇到。他告诉我们，由于周金法和赵建红兄妹本来就属于非法同居，也没有办理有关结婚手续，所以不存在“离婚”的问题，主要是两人的非法同居关系必须解除。即使兄妹双方都没有提出“离婚”诉讼，这样的非法同居关系法律也是不允许的。正在外地打工的哥哥周金法经过法庭的教育开导，已表示同意解除双方的非法同居关系，3月20日，法庭已经举行过一次庭审，由于涉及到孩子的抚养、共有财产的分割和债务的承担等问题，双方尚未达成协议。法庭将择日作出判决在草塔法庭提供的材料上，我们看到了这对兄妹“夫妻”需要分割的财产：一张棕棚床、一张圆桌、一张三人沙发、一付耳环、一张小桌子、一张床。而在周金法的笔录中，还记录了他欠债共计8125元，需要夫妻共同承担。其中的25元，据称是欠了很久的5斤肉钱。这让我们感到，其实这对亲兄妹“结婚”15年来的日子一直过得并不宽裕。(因涉及到未成年人，文中周小安为化名)(记者邵双平通讯员陈海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