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月18日，冒黎县人民法院，一宗离奇的杀人案正在审判，犯罪嫌疑人是一对年过花甲的夫妇，被害人则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杀子

　　2000年10月16日下午5时许，张玉田夫妇拖着伤病的身体来在同在该村居住的长子张春利家，当时，39岁的张春利正躺在炕上。张玉田大喊一声“打！”，手中的木棍就落在张春利头上，刘桂珍也用木棍猛击张春利。张春利起身抢夺刘桂珍的木棍，又被张玉田一棍从炕上打翻落地。随后，两位老人的木棍雨点般落在张春利的头上，张玉田的木棍打断后，又从门后抄起一把小镐猛击张春利的头部、胸部。这时，张玉田的次子张春平夫妇、女儿张春梅夫妇也陆续赶到，他们和一些乡邻一起在后门外观看，无人上前制止。等该村治保主任邵家千闻讯赶到时，张春利已经被打死。

　　张玉田、刘桂珍夫妇是昌黎镇五里营村公认的老实人。63岁的张玉田从来未与人红过脸，平时说话也一直是小心谨慎。就是这样一对老实厚道的农民夫妇，却亲手将他们39岁的长子张春利打死。虎毒尚不食子，老实巴交的张玉田夫妇为何要打死自己的儿子？在接受检察机关审问时，张玉田说：“我不打死他，他就要打死我们！”

　　虐待

　　笔者在五里营村民多次了解到，张春利虐待父母是全村出了名的，虐待时间之长，手段之恶劣均属罕见。

　　自1986年结婚后，张春利因一些生活琐事，精神受到刺激，由此仇视父母。先是辱骂，后来发展到殴打。而张玉田夫妇对此一直默默忍受，以致张春利的脾气越来越大，气焰越来越嚣张。张春利婚后和父母一起居住，挨打成了老两口的家常便饭。一次，他们正在吃饭，张春利把尿盆扣在刘桂珍头上，尿水流得她浑身都是。1996年11月，张玉田夫妇忍无可忍，想搬到二儿子家去住。一直认为父母偏向老二的张春利得知后更加恼怒，他用板斧将父母的橱子、桌子、缝纫机等全部劈碎，把其他东西扔到房外，还把两位老人打伤。

　　张玉田夫妇走投无路，借钱在一处空地上盖了两间小房。老夫妇与大儿子一家由于不再接触，开始倒也相安无事。之后的3年张春利住着老人的房，种着老人的地，却没给过老人一分钱、一粒粮食，但他仍然对二老充满敌意，在路上碰见，不仅不理，而且怒目相视。据张春平讲，大哥因忌妒父母经常和他与姐姐张春梅交往，也曾殴打过他和张春梅。

　　2000年10月15日晚8时左右，张春利突然持刀来到张春平家行凶，张春平将张春利制服送回家。张春利又持刀向父母家跑去。

　　据张玉田回忆，当时，他正在屋里看电视，刘桂珍已经休息，忽然屋外传来踹门的声音。随着两扇门应声而倒，不孝的大儿子张春利闯了进来。他二话没说，抄起一把椅子就砸在刘桂珍眼睛上，顿时鲜血直流。随后，张春利扑向张玉田，几次把张玉田按倒在地，用石头砸他，掐他的脖子。张玉田的肋骨被打断了两根。村治保主任邵家千接到报案赶到现场时，张玉田夫妇的两间小屋已燃起了大火。老两口的安身之所和他们仅有的500元钱一同化为灰烬。

　　审判

　　房被烧了，钱没有 ，自己和老伴都伤得不轻。张玉田决定反抗。但他和妻子没有拿起法律这柄利剑，而是举起了自己的木棍，必然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昌黎县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张玉田有期徒刑5年，判处刘桂珍有期徒刑3年，缓刑5年。现在张玉田已被押至南铺监狱，伤病缠身的他能否捱过5年的牢狱生活，还是一个未知数，悲痛欲绝的刘桂珍住在二儿子家终日以泪洗面。死者张春利膝下还有13岁的儿子和年仅两岁的女儿。

　　事情的结局本来可以是另一个样子。刑法第260条规定，虐待家庭成员、情节恶劣的处两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致使被害人重伤死亡的，处两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张玉田夫妇完全可以以虐待罪将张春利送上法庭，自己却成了法盲的牺牲品。张玉田在审判前曾这样说过：“就算白养这个儿子！”可是法律最终告诉他，打死自己的儿子也是犯罪行为，远不止“白养”这么简单。

　　此案的法庭审判虽然已经结束，但五里营村的道德法庭却刚刚开庭。就在法院宣判当天，600多名村民联合保释张玉田。笔者在村里采访时，几十人围住我们，大声谴责张春利的不孝，一致对张玉田表示同情。

　　一场人间悲剧已经谢幕，但这场悲剧带给人们的思考远远没有结束。( 本报通讯员 路云铁 李长久 刘广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