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3月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崇明县城桥镇村民季某兴冲冲地来到邻村的姐姐季小英家串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可季小英家中门窗紧闭，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这对于一向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季小英来说，可是反常的。

　　季某“乒乒乓乓”地敲了半天门，房前屋后地叫着“阿姐、阿姐！”可回答她的却是一片寂静。难道姐姐一家出了远门？满腹疑虑的季某又匆匆赶到外甥女施燕燕就读的中学，想问问究竟。没料到，外甥女没有找到，老师告诉她：“施燕燕无故缺了两天课，我们正要去家访呢！”施燕燕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怎么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旷课呀！别是出事了吧？惊疑不定的季某飞快地回到季小英家，砸开窗户，隐隐约约地看见，屋中躺着3个满身血迹的人……

　　现场惨不忍睹

　　血案震惊了整个崇明海岛。警报声中，县公安局刑侦大队迅速赶到案发现场，市局刑侦总队的侦查员、法医、警犬队等侦技人员，也在第一时间渡江而来。现场两间窄小的农舍，汇聚了沪上不少刑侦高手，在紧张的气氛中，现场勘验工作有条不紊地连夜展开。

　　现场是两间较为简陋的七十年代的农民住房，独立坐北朝南面向田间，离村里居民点有一定的距离。房内有3具尸体。死者之一季小英，头部被钝器击打过，颈部被尖刀刺断颈动脉和气管，和衣躺在大床上，身上盖着棉被，手指有明显的戒指印痕，而戒指不翼而飞；死者之二是季小英的丈夫施良，头颅遭钝器击打，造成粉碎性骨折，颈部和腰部被锐器刺破，和衣躺在屋内另一张小床上，身上也盖着棉被；死者之三就是季小英16岁的女儿施燕燕，胸部、腰部均被锐器刺破，身上还背着书包，手上还戴着手套。就连季家养的一条看家狗，也被刀子割断了脖颈。现场惨不忍睹，惨景激起了在场刑警不破此案誓不休的斗志。

　　情杀？仇杀？

　　刑侦总队一支队与崇明县局刑侦大队联合组成了“3·14特大杀人案”专案组。侦查员们进行了广泛的调查走访，从附近村民口中得知：3月10日下午3点左右，季小英还与邻居串门、闲聊，此后就没有再看见她；而施燕燕的同学证实，3月10日星期五，施燕燕与往常一样，下午4点15分离校回家，双休日之后的星期一、星期二两天，施燕燕就没有到校读书；施良则在3月10日下午6点半左右在回家的路上还与邻居打过招呼。

　　综合分析了现场状况和走访情况，专案组初步推断此案为一人所为，凶手在3月10日下午3点至7点左右，将季小英一家三口逐一杀害。而且，作案者掌握季家人的生活规律，对季家屋内情况也十分熟悉，所以专案组排除了外来人员作案的可能，确定凶手应当就是住在附近的熟人。

　　那么，这个“熟人”为什么要残酷地杀害季家一家呢？谋财害命吗？季家是全村有名的困难户，家无长物，绝不会成为谋财害命的目标。为财杀人的推断被首先否定了。剩下的作案目的，无非是情杀或者仇杀。

　　经调查，季小英生活不检点，曾经两次因卖淫而被拘留、罚款，近年来有所收敛，仅与一个绰号叫“鸠字头”的人有感情纠葛。专案组抽调了两个探组，走遍了红星、新海、跃进、长征、东风等农场，终于发现了“鸠字头”的踪迹。但此人因犯抢劫罪，早在1998年就进了监狱，至今尚在服刑，不可能作案。“情杀”的线索中断了。

　　施良、施燕燕父女社会关系单纯，人缘较好，没有仇家，要说与季小英一家有点矛盾的，也就是本村的江家。江家曾为了争土地使用权，与季家有过争吵。但此事早已调解平息，两家也未再争执过。专案组对江家人逐个调查，排除了江某夫妇作案的可能。

　　线索一一中断，案情一时陷入僵局。

　　“失踪”的邻居

　　正在这时，一个新情况引起了专案组的注意。与季小英有过激烈冲突的江家小儿子江荣在案发后的第二天突然不告而别，至今未归，连他的父母也不知道其下落。

　　江荣的行踪十分蹊跷！专案组围绕江荣，进行了重点排查，发现3月10日案发下午，没有人看到过江荣；而当晚8时许，有人看见一个人在季家屋前的小路上飞快走过，很像是江荣……江荣有重大作案嫌疑！

　　3月17日，侦查员经过多方调查，确定江荣应当就在浦东张江一带找工作。当晚，侦查员兵分几路，设下了埋伏圈。深夜11点，江荣背着一只挎包，像幽灵一般闪身进入一家厂的宿舍区内。就在同时，四五个侦查员从各个方向飞身扑上，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侦查员在江荣随身的挎包里，搜出了一把尖刀和一枚女式金戒指。经检验，这把尖刀正是作案凶器，戒指就是被害人季小英手上的那只。刑警“803”的特审室内，在铁的证据面前再也无法抵赖的江荣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作案全过程——3月10日那天，一心想出国工作的江荣外出参加了劳务输出面试，被淘汰下来，满腹怨气的他在回家的路上碰到季小英。两人由于宿怨，言语不投机，就口角了几句。平时性格内向、睚眦必报的江荣回家越想越气，抄起一根60厘米长、一寸粗的白铁管和一把尖刀，冲进季家，将独自一人在家的季小英数棒敲死，又乱扎了几刀。此时，季家看家狗汪汪直叫，他又一刀把狗刺死。

　　江荣一不做、二不休，在现场等了近一个小时，将刚刚放学回家的施燕燕也残忍地杀害，再继续在现场等待到七点左右，把最后回家的施良杀死。

　　根据江荣的交代，3月18日凌晨五点钟，侦查员在小河里打捞上凶器白铁管。至此，在刑警“803”与崇明县局的联手战斗下，“3·14”特大杀人案胜利告破。

　　睚眦小怨，竟然被江荣这个心理极度扭曲的凶手演变为一场历时近4小时的灭门惨案，令人发指，也给世人许多警醒、许多深思。

　　专家点评

　　此案看似简单，其实非常棘手。我个人觉得此案在侦查过程中有几点值得肯定的地方：一、各项措施迅速到位，及时获得了现场第一手资料，从中寻找出重要线索；二、案情分析客观细致，案件性质判断准确。把案件的情杀和财杀可能都否定了，并确定了案件性质是仇杀；三、发挥科技优势，充分运用侦察手段。

　　在案件侦破中，专案组充分、合理地运用各种高、新科技手段，制定了周密细致的侦查方案，迅速明确了犯罪嫌疑人的踪迹和藏身方向，这也是“3·14”凶杀案件快速侦破关键所在。 陈辐宽（原刑侦总队副总队长，现任市公安局政治部副主任）（本报通讯员 柏令山 黄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