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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密市牛店乡助泉寺村张家村民组，有这样一所学校，整个学校也就是一间教室，没有围墙，学校里也就只有一个老师。学校叫张家小学，老师名叫张栓，今年58岁，他在这所学校已经教了36年书。
5月12日上午，记者来到了张家小学。
张家在新密、巩义、登封三市交界处的一个小山洼里，从郑州开车去那里，要走两个半小时左右。下了只能并排通过两辆农用小“奔马”车的柏油路，还要走15分钟的土路，还要转13分钟的盘山石子路，还要再打着手电步行穿过一条长1067米凉气袭人的山间隧道。这个隧道是乡政府（当时叫公社）为了把山里的水引出来，花了8年的时间开凿的，1982年才打通。在水渠上盖了石板，人就可以在上面行走。有了这个隧道，山里人才更多地知道了山外的世界。从隧道口出来迎面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盆地，张家是这里惟一的村庄。几年前，村里种了三万多棵桃树，三四月份桃花开时，这个小山洼真真的是个世外桃源了。
张家小学就在半山坡的路边，是一间孤零零的红砖红瓦的房子。记者量了一下房子的大小，长是八步，宽是四步半。门是7块巴掌宽的白木板钉成的，门旁边挂着块围棋盘大小的牌子，上面用黄漆写着“张家小学”。房子有一大两小三个窗户，正面的大窗户也大不过个围棋盘，两个小窗户在后面，对着山坡。窗户不得不留小些，不然冬天进风，太冷。三个窗户都没有玻璃，用塑料布糊着，三块塑料布没有一块完整的，张老师苦笑着说，那是山外来观赏桃花的游客捅烂的，想看看这所袖珍学校里面什么样，现在天已经热了，没有必要再换。张老师告诉记者，雨季里雨水顺着山坡流下来，洇透后墙，教室的地面就成了小河。这一点，盖房子的时候没有想到。教室门口的小路对面，竖着一根高高的木杆，山风把顶端的一面国旗吹得哗哗直响。那是每星期一张老师领着学生们在“为祖国服务”的宣誓声中升起来的。
现在整个学校只有两个年级，五年级3个学生，二年级4个学生，是村里全部的学龄儿童。那天有两个孩子家里有事请假了，剩下的五个孩子坐在教室里。张老师上身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秋衣，裤腿挽着，一个高，一个低。上午后两节是语文课，他正在给二年级的学生念课文：小河上有座小桥，半圆的桥洞和水里的倒影连起来，好像一个大月亮……放下二年级的课本，他又拿起五年级的语文书：请大家翻到104页，我领着你们作基础训练六……
光线基本上都是从开着的门挤进来的，教室里还没有通电。那天天气很好，但仍略显光线不足。教室里摆着4张半新的课桌。张老师说那是1998年乡里资助的，学生们以前一直是用砖头上放着木板当课桌的。教室低处墙面糊的泥灰剥落了很多，露着红砖，砖缝处被掏了不少小洞洞，小洞洞里插着指头长的木棍，那是学生们用来挂书包的。张老师说，最多时，有四个年级的26名学生同时在这间教室里上课。教室的窗台上放着四个用药瓶或墨水瓶做成的煤油灯，阴天或光线不好时，孩子们就点上油灯看书、写作业。张老师说，村里有电，可是要把山下村里的电接到学校，要栽三根电线杆，扯200米的电线，得五六百块钱，他没有。
以前，张家有20户人家，隧道打通后，为了使孩子能娶上媳妇，陆陆续续搬到山外了13户。张老师是张家第一个每天翻过山去到外面上学的山里人，那时候山上还有狼，父亲就给他做了条红缨枪，他每天带着走3个小时的路去上学。1962年他初中毕业，学校要保送他上密县一高，可是，家里太穷，他实在坚持不下去，就回家了。他当时是村里惟一的“秀才”。
1965年7月的一天上午，麦子已经收了，他正在刚刚种下的玉米地里锄草，生产队支书跑到地头找他，说村小学的那名老师走了，上面暂时派不来人，他是村里最有学问的，想让他先教着孩子们，一年后新老师就会来了。眼看着十几个孩子就不能读书了，他硬着头皮走上了讲台。第一堂课是给三年级上语文，他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一年后，没有新老师来；两年后，还是没有新老师来……他这一替就是36年。在六七十年代，他身强力壮正是下地里挣工分的时候，可是，他无怨无悔地站在讲台上教书，每天拿一毛七分钱。1997年，他转成公办教师，开始领工资。教过的200多名学生里出了两个大学生，这是张老师最自豪的事情。
现在学校的房子还是1986年盖好的，以前是一间比这更小的茅草房，1983年夏的一场雨把房子淋塌了。乡里给了砖瓦灰，村里兑工，才盖了这间房。可是，该砌黑板的时候，没有水泥了，就找了个铺板，刷了黑漆，钉在墙上作黑板。
再有两年，张栓就该退休了。坐在家门前的那棵俩人都抱不过来的千年老槐树下，他说起现在自己最大的愿望，那就是退休前能让孩子们用上电。今年秋季再开学时，还有三个孩子要入学。(本报记者 余勇 闫化庄 大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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