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妇女正蹲在地上摸索着床下，那迥异于正常人的哆哆嗦嗦的动作暴露了她的异样。护士说：“这也是个病人，因为她以前也从事医务工作，所以，她非常喜欢白大褂，为了安定她的情绪，我们破例便让她穿。”

　　这个特殊的“护士”把床下每一寸地方都摸了一遍，然后站起来在床单下摸索。这是个身材匀称，肤色白皙的妇女，一双手纤细而灵活，只是指甲已经磨得秃了，她一边摸一边很着急地说：“有，还有，在哪儿呢?我还有。”当班的护士劝她说：“别找了，你看床都乱了，快收拾好。”病人“护士”忙答应着，赶快铺平床单，叠好床单的角儿，摆好枕头，她的动作很麻利，很专业。据介绍，她曾在一所大医院工作，因为单位里竞争上岗，她被“竞争”了下来，从此她的精神就崩溃了，入院以来她一直在“寻找”，找她获得的各种证书，她总想给医生、病友“打针”、查体，以示她技术过硬。这个“忙忙碌碌”的女人让这里的医护人员觉得心痛。

　　穿着白大褂的病人把病房的每一张床都收拾得平平整整，她的脚步很轻，她的确是个很专业的护士。

　　数筷子的“女教师”

　　在安康医院女病房的大厅里，一个50多岁的妇女站在一张桌子前边，手里捏着一把筷子。有人走向她，也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很认真地从左手拿的一把筷子中抽出一根儿放在桌上，然后再抽出一根儿放在第一根儿旁边，并且把它们排得很齐，摆这一双筷子她大约用了1分钟，之后再摆第二双。每摆完一双筷子她都会眯着眼端详一会儿，然后满意地点点头，笑一笑。这个已进入老年的妇女笑的时候显出了很天真的神气。

　　负责治疗工作的周惠主任走到她身边时，她像被突然惊动，认出周主任后，冲着周主任使劲儿地笑，眼睛“藏”进了深深的皱纹里。周主任问：“今天数了多少筷子?”老妇人很认真地答：“54双，108根儿。”周主任又问：“多少个碗?”老妇人歪着头想想说：“54个碗，碗还没数呢。”据周主任介绍：“这是个老病人，在这儿15年了，她以前是名教师。”记者仔细端详她，虽然这个妇人背已经有些驼，肤色也挺黑，可是，头发梳得很整齐，病号服平平整整全身透出一种稳重。记者问她：“你教过书?”她很开心地笑了，使劲儿点头说：“是，教过小学，也教过中学，还在教育局工作过。”显然，对自己过去的职业她很自豪。

　　周主任说：“她的病已经好转了，可她没有亲人，也从没结过婚，所以，她一直以医院为家因为时间已经久了，我们也记不清她的病因，大约是情感问题吧。”

　　记者走的时候，老妇人正从柜子里取了一摞碗放到了桌上。

　　壮年酗酒老来难

　　中午时分，病人们在排队领饭。队伍的最后一个是一位满头白发，佝偻着腰的老人。他很瘦，挽起的裤管儿里露出两条皮包着骨头的瘦腿，一双拖鞋显得特别大，上衣的扣子系了一半，细而长的脖子已经弯得使头部探向前方，面部没有一丝表情，只有纵横交错的皱纹刻满了苍老的脸。

　　老人的动作很迟缓而且机械，走到窗口时，非常吃力地把饭盆儿举到窗台上，然后双手捧起盛好的饭，仍然面无表情地往回蹭。护士长刘秀文给他整理了一下上衣，他一动不动地等着，脸上仍是木木的。护士长介绍说：“这个老人70多岁了，在这里十几年了，现在已经有些老年痴呆症的迹象，他因酗酒导致精神分裂症，曾用铁棍将他的厂长打死。”在这里，50岁以上的精神病患者占1／3，酗酒是重要的发病诱因。

　　在老人吃饭的时候，护士长一直站在他身边，不时提醒他慢慢吃，并将塞进他口中的太多的食物抠出来，因为这个老人已经不知道饥饱。

　　本版撰文记者任悦杨津波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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