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处北疆的阿城市，一群利欲熏心的不法分子公然贩卖走私入境的东北虎虎皮和虎骨，当他们机关算尽，自以为交易大功告成之时，不料“买家”竟是公安人员———贩“虎”撞在枪口上

　　“虎”踪初现

　　家住黑龙江省阿城市城郊东环4队的农民姜德君，今年44岁，因时常搞点民间的古董交易，被村里人称为“心明眼亮”式的经纪人。4月中旬的一天，姜德君到阿城中心市场闲逛，路经相识的商户付彦德的鞋摊前，与付彦德随意搭讪了起来。

　　“哎呀，你接触的人多，我家有点好东西。”付彦德一句话引起了姜德君的注意：“什么好东西？”“是山里人贩来的野物。”“什么野物？”付彦德低声神秘地告诉姜说：“虎皮和虎骨。”姜德君当即表示：“明白，这值钱，我卖卖！”喜出望外的付彦德立即表示：“联系联系，挣了大钱咱商量着分，我看你能行！”

　　明知东北虎是国家保护且严禁交易的“野物”，利欲熏心的姜德君，在暴利的诱惑下，不惜以身试法———当天，他就在熟悉的“能人”圈中物色买主。他首先选中了邻村专做农村婚宴的厨师刘明。刘明怕贩卖老虎出事，抓着了得掉脑袋，当即回绝了姜德君。而姜不死心，仍三番五次地催促刘明找找周围的可靠朋友，要是能找到药厂的关系最好。就在两人频繁的电话联络中，消息走漏出来，线人立即报告给警方。

　　4月22日夜，接到情报的阿城市城东派出所外勤民警杨延滨，觉得此案重大，立即向安铁波所长汇报。经研究，所里派遣杨延滨秘密侦查，探清真伪。

　　于是杨延滨佯装来自哈尔滨的买家，设法通过线人以买“虎”的名义与姜德君取得了联系。姜疑心极重，反复通过传呼台验证了杨延滨不是“本地人”，是哈尔滨的买家后，才吐露了现在他手中有一套“老虎”，即一件东北虎的虎皮和一副完整的虎骨。派出所随将案情向市局刑侦大队和局领导汇报。局领导对这一“虎案”高度重视，要求抓紧侦破，人赃俱获，决不能将“老虎”再交易到外地。自此，警方与疑犯斗智斗勇，展开了近20天的拉锯战。

　　引“虎”出山

　　杨延滨提出同姜德君见面。姜则反复试探杨延滨是否真正买家，是制药用还是倒卖。杨延滨坚称自己是开药厂用的。姜德君接着询问哪家药厂、电话、地址、老总姓名等等。杨延滨机智地回复说：“这些我都不能告诉你，咱们交易的是‘虎’，交易前互相不要问姓名、住址和电话，有事传呼。交易后一拍而散，谁也别再找谁。”如此态度迎合了姜德君虚伪恐惧的心理，增加了他对杨延滨的信任程度。经一番斗智，姜德君打消疑虑并同意于5月10日上午直接与“老总”面谈，地点在阿城市6中桥头。

　　6中桥地处城东南，平日人员混杂，隐蔽且容易逃脱。杨延滨乔装打扮一番后提前赶到桥头，环顾四周不见姜德君的人影。10时正，隐藏在远处人群中观察多时的姜德君缓步来到杨延滨面前。见面后姜的第一句话便问：“我怎么看你像警察，在哪见过你。”杨延滨镇定自若地说：“我看你才像警察。你别扯这个，都是吃风险饭的，我只身到阿城风险更大。”“你老板呢？”“老板决定交货时才来，今天我先来验货。我要进去了，老板能救我。”“你能出多少钱？”“你先给个价吧？”“50万。”“再低点，我给45万。”“那就46万。”杨延滨点点头勉强表示接受，紧接着提出要看货。姜德君自以为事先谋划好的“先探虚实、后议价格、再验虎骨”的三步棋都已顺利过关，答应马上去取货样。

　　姜德君租辆人力三轮车七拐八转消失在来往的车流中。约半小时姜又换乘一辆人力三轮车空手返回桥头，一边劝杨延滨再等等，一边四处张望。杨延滨不耐烦地问姜：“你什么意思，如果不做我马上返回哈尔滨，有很多公务等着我要办呢。再说在这久留会引起注意的。”姜德君忙解释说怕出事，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跑不了你也蹦不掉我。接着朝北面招了一下手，百米处的一个修鞋摊站起一名男子，急步走过来。此人就是姜德君的上线付彦德。姜没有互相介绍姓名，就向付彦德示意一下，付从上衣兜掏出两块拇指盖大的不规则的骨头。杨延滨提出要验真伪。付彦德为赢得买方的信任，说可以找市医药公司的老乡作鉴定。3人一同赶往阿城市医药公司，姜德君在门外守候，付彦德带杨延滨进去后找到付的“老乡”验证后，出门又转移到别处商议交货地点。付彦德提出暂定在300公里以外的牡丹江市。杨延滨假戏真做，提出“交货地点要请示老总，并且首先考虑是否安全”。

　　拉网捕“虎”

　　10日晚6时，姜德君按约定传呼杨延滨。杨表示：“在牡丹江交货，老板说就不做这笔生意了！因为安全没有保证，不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双方进一步交换意见中，姜德君越发感到遇到了真正的“买家”，急着要把这笔大买卖成交。11日清早5时，胃口被警方吊起来而迫不可待的姜德君就传呼还在熟睡的杨延滨。姜提出可以在阿城交货，但需再加4万元即50万元成交。而且交6万元订金后当日即可拿到虎皮，2天后再将虎骨送达，余下的44万货款当面交齐。杨延滨答应下来，也同时提出交货地点必须由他的老总选定。

　　市局刑侦大队立即紧张研究作战方案，把接头交货地点定在市供销宾馆508房间，由刑侦一中队队长牟明率领王云峰、田春阳等侦察员入住宾馆，做好了抓捕涉案人员的准备。

　　12日上午9时30分传来信息：“速告交货地点及电话。”电话接通后，狡猾的姜德君经一番询问后，又将电话打到总服务台，核对今早果真有几位哈尔滨客人入住508和509房间。10时姜德君在大厅入座静观四周情况，感到无异常后，将电话打到508房间要求下来接应。

　　杨延滨与姜德君在宾馆前厅会面后，姜犯又四处探望一圈后走出宾馆，摆一下手，藏在人力三轮车内的付彦德手提一个旅行袋，下车快步进入宾馆。来到508房间，姜德君和付彦德冲着牟明几个便衣刑警，几乎是同时发问：“老板呢？”“拿！”牟明一声令下，瞬间，两名犯罪嫌疑人被刑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倒在地。当场从旅行袋中搜出一张成年东北虎完整的虎皮及2块虎骨。经审讯，付彦德交待了他的上线———黑龙江省东宁县个体司机李宝江。

　　原来，付彦德与其上线李宝江是做生意相识的，多年来在搞农药的买卖中相互建立一个所谓“彼此信任”的关系。今年4月份，李宝江在东宁县得到这套“虎”后，第一个就想到阿城市的铁哥们付彦德，打来电话以10万元的价格让付给找销路，不料这么短时间就打开了销路，心中暗喜。当他接到付彦德“报平安”的电话后，赶到付家，一进门就被刑警按倒在地。

　　经突审，李供出了他的上线————曾做过多年中俄边境贸易的东宁县农业局退休干部邢悦东。今年4月初的一天，已做了两次淋巴腺癌手术的“故交”邢悦东哆哆嗦嗦地来到他家，说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家存的贵重东西，让李帮助联系卖了。所谓贵重东西，就是邢悦东一年前在俄罗斯黑市花3000美元买来并通过陆路走私入境的一套“东北虎”。由于东宁县政府对贩运交易国际保护物种的管理和打击很严，“老虎”一年多一直难有机会出手。邢悦东认为李宝江可信，随即找上门来，让李宝江尽快把“老虎”弄出去。此时，邢悦东已离开东宁县去了新疆，约定每天中午12时给李宝江打一次电话问卖“虎”情况。当得知找到买主后，接下来每一步都是按邢悦东策划实施这项交易，李宝江每天只能是被动地等邢悦东打来电话沟通信息，而他现在哪栖身、联系方式等一概不知。5月9日，当付彦德提出将“虎”运抵阿城出售时，邢悦东指示李宝江先将虎皮出手，按住虎骨不动，只同意拿2块做样子，当对方认定是真货，把价格抬到10万元后再出手。并告诉李宝江到住在东宁县城、邢悦东守寡的妹妹邢悦芝家去取一个绿色旅行袋。

　　千里追“虎”

　　初战告捷后，阿城警方决定乘胜追击，日夜兼程赶赴东宁，彻底收缴虎骨。11日晚，牟明带领王云峰、田春阳、杨延滨，押解着李宝江火速赶到距阿城550公里远的东宁县城。

　　5月12日12时，邢悦东果真打来电话：“那事办得怎样了？多少钱？”李宝江按警方的命令平静地回答：“皮已出手，连皮带骨10个(万)，人家要今天把虎骨送到，我正急呢！”邢让李等着电话。警方立即查出电话由新疆区域打来，由于使用IP卡而无法查实所使用的电话号码。5分钟后邢悦东又打来电话，让李宝江去他妹妹邢悦芝家取虎骨。

　　警方立即赶到邢悦芝家。牟明、王云峰分头把住窗口。邢悦芝刚刚做完开颅手术，刀口还没完全愈合，神智和语言时有不清，办案人员怕她因生人受惊吓而死，断了活口。于是，田春阳、杨延滨身着便装，在已解开手铐的李宝江带领下，笑容可掬地进了屋，李宝江向邢介绍随行的人说：“他们是哈尔滨一家药厂的，来看看邢大哥临走时留下的东西，看好了他们就拿走，钱过几天就能送来。”邢悦芝说：“我哥说过，寄存在我家偏厢里的那些东西，要等他来电话你才能去找。”话音刚落铃声响起，原是邢悦东打来了电话，兄妹俩说了几句话后，邢悦芝放下电话，指指她家偏厢说：“你们去翻翻吧！”就这样警方顺利地将藏在邢悦芝家的虎骨收缴，总计80余块，拼凑后虎形清晰可见。公安人员随即表明身份，刑悦芝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经调查，已守寡的邢悦芝近期一直住院治疗脑瘤，并不知邢悦东存放的竟是国家禁止买卖的虎骨。

　　悔不当初

　　走进阿城市看守所，笔者见到犯罪嫌疑人李宝江、姜德君和付彦德。从邢悦东境外走私“老虎”到他们3人层层交易中，几个人都表露过贩虎违法，如同虎口拔牙，不能掉“链子”。由于利欲熏心，想到几万甚至几十万唾手可得，就都来了“虎劲”铤而走险，最终落入法网。

　　李宝江清晰地记得，他所在的东宁县，4年前警方曾打过一个“虎案”，涉案人员均被判了重刑。当已经是癌症晚期的邢悦东找到他时，本想拒绝，并向当地警方举报。但考虑到儿子正在筹办牙科诊所，购置医疗器材需大量资金，便怦然心动，妄想绕过引人注意的边境口岸东宁县而到内地贩卖。不曾想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付彦德是一名曾担任过村支书的老党员。当李宝江向他谈及这笔“生意”时，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是犯法的买卖”，开始没敢搭茬。但想想迁新居刚刚欠下了5万多元的外债，又怕失去这次还债的机遇，便偷偷地开始跑起了“业务”。但是他们“机关算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提审时姜德君重复最多的一句话是：“我这是老虎头上扑苍蝇，罪有应得。”而阿城警方保护野生动物的坚定态度和对黑市交易“东北虎”的有力打击，则告诫不法分子：“老虎屁股摸不得。”

　　日前，阿城市警方以邢悦东涉嫌境内外走私、倒卖国际保护濒危野生动物，向全国发出协查通缉令，等待他的也将是法律的严惩。图风干后的虎皮长约2米。虎骨拼凑起来即见虎形。(王远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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