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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法医的平凡世界--记上海唯一现场女法医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6月13日15:48 新闻晚报

  许赛英上海市公安局刑事侦查总队刑科所副主任医师。申城唯一一位出现场的女法医。1975年毕业于上海第一医科大学,在此之前为中山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

  工作中,她多次纠正了误诊、诈伤,获得了“女青天”的称号。当事人都悄悄地在背后叫她现代“狄仁杰”。

  因扎实的工作作风、高超精湛的技术水平,许赛英曾先后荣获上海市科技先进工作者、优秀窗口民警及本年度上海市“三八”红旗手标兵称号。一天,许赛英接待了一个船厂的司炉工。他自述在船上工作时,船体摇晃,致其不慎摔倒在一张高1.1米左右的桌子上,造成肋骨骨折,要求公安机关作出鉴定,以便单位出具工伤证明。

  许赛英看了他的片子,发现他为纵型骨折,不觉疑窦顿起:按他的自述,应形成横型骨折;而按片子,他应该撞上了一种圆体物,前后矛盾。

  许赛英没有急着发表自己的见解,而是去现场、气象局等地走访了一遍。

  两天后,司炉工兴冲冲来取鉴定,许赛英先和他聊起了家常:“当了几年船员了?”

  “十年了。”

  “事发当天船是停着的还是在航行?”

  “停着的。”

  “非常抱歉,你的目的达不到。”突然,她的神情严峻起来。

  “为什么?”司炉工一脸迷惑。

  “其一,你已经在船上工作了十年,年轻力壮的,不至于那么容易摔跤吧?其二,当时船是停着的,即使有风浪,也只会向两边倒,而不是向前倒,何况,我已经问过气象局了,那天根本没有什么风浪。其三,你的伤表明你是倒在了一种圆形物体上,而不是你说的所谓桌子!”

  司炉工惊得目瞪口呆,好久才嘣出一句话来:“我算服了你了,那天,我是摔在了回家路上的一堆电线上。”臭味,一股浓烈的臭味!1999年,南市区一条小弄堂内弥漫着经久不散的恶臭,经过这里的人都捂着鼻子飞奔而过。

  细心的人发现,臭味是从陈家发出的。陈,年近不惑,一直未婚,曾与一30岁的女子同居,那女子还带着个伶俐可爱的小女孩。最近,陈及那对母女皆神秘失踪。终于,有人向派出所反映了此事。

  许赛英来到了现场。这是间昏暗的三层阁楼,一、两层住人,三楼堆些杂物,人猫着腰才能上去。小女孩的尸体首先在三楼的樟木箱棉被内被发现。掀开棉被的一瞬间,恶臭扑面,蛆虫纷落,在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许赛英仔细观察尸体上的蛆,发现已经繁殖了三代!也就是说,小女孩遇害起码有两个星期了。突然,旁边的人惊叫起来———蛆虫正沿着许赛英的裤管向上爬。她却若无其事地抖动几下,蛆虫顿时大片大片地掉落下来,令人目不忍睹。

  残害小女孩的凶手是谁?陈?还是陈和女孩的母亲联合施暴?当时有两种意见。

  虎毒不食子,许赛英以女性的直觉感到,女孩的母亲也遇害。应该在这楼上还有一具尸体。她四处查看,发现阁楼天窗下有一块凸出去的空间,用布帘子遮着,四只木箱叠成一排,其中最底下一只,箱盖未启,蛆虫已迫不及待地爬出。

  通缉令及时发出,为破案赢得了宝贵的时间。陈落网后,在确凿证据面前,无奈交代了因情感纠葛,疯狂残害无辜母女的罪恶。

  “没人报案,案子就这么破了,警察真神!”居民们自发聚集在派出所两旁用掌声为他们送行。一个隆冬的傍晚,许赛英下班回家刚准备做饭,一个乡村派出所打来电话:“有个12岁的女孩生下了一个女婴,却说不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原来,女孩是个低能儿,当天大便时产下一女婴,婴儿7个月光景,当场死亡。女孩母亲脚有残疾,见问不出所以然,便拉着女儿向警方求助。

  许赛英一边用红糖姜汤喂女孩,一边耐心地启发她,鼓励女孩说出真相。终于,女孩指认了附近一名铁路工人。那是个健壮的中年男子,已成家,有一间独立的工作房。这年春天,低能女孩曾经出走,有人看见女孩从铁路工人的工作房内出来过。然而,那工人却指天发誓:“女婴若是我的,随便你们处理。”

  科学来不得半点虚假,只有让DNA来说话。许赛英当即对有机会亲近女孩的成年男子抽血,那工人神情若定,女孩的继父却脸色煞白,双臂哆嗦。抽完血,许赛英就悄悄告诉队友:“婴儿是继父的。”

  后来的结果表明,死婴的生父正是那个禽兽不如的继父。有人感叹许赛英的“先见之明”,她娓娓道来:“冬天里,那继父竟热得手心出汗,心跳明显加快,说明他内心极其紧张,不是心中有鬼是什么?”许赛英是目前上海市公安局唯一做尸检的女法医。她常常在月黑风高的夜里,独自在验尸所守着一具具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这样的夜,格外漫长;也让她懂得了法医的职责:法医对死因的鉴定意味着凶犯的末日,生者的阳光。

  1985年7月,一个酷热难耐的正午,市郊奉贤县的一条河浜里突然漂起一具男尸,双手双脚皆被麻绳捆绑,头部肿胀得像个猪脑袋!

  男尸高度腐烂,白胖胖的蛆虫爬满全身,把内脏吃得支离破碎。许赛英和老法医冯汉辉赶到了现场,许赛英习惯地戴起口罩,像去做一例外科手术,冯汉辉制止了她:“口罩拿掉,戴着它怎么闻味道?死者胃里可能有农药、大蒜和酒精等等,都可以闻出来,成为我们破案的依据。”

  许赛英摘下了口罩,忍着强烈的尸臭,把手伸进了白花花的蛆群,丈量着它们的长度……

  那天午饭是在现场附近吃的许赛英见了肉就反胃一天洗了十多次手。

  “大医院的先进设施离我越来越远,我是不是作了错误的选择?”有时她也会这样问自己。

  直到有一天,那个在奉贤作案的凶手被绳之以法,死者家属噙着热泪给公安机关送来锦旗,她被深深地震撼了,一种职业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许赛英的丈夫是上海水上公安局的法医,两口子一忙起来就风餐露宿,加班加点,十天半个月不回家,这可苦了爱女小琦。小琦记得,5岁那年的夏天,妈妈说好陪她到少年宫跳舞的,结果一个电话把妈妈“拷”到了远郊崇明。年幼的小琦没人带,妈妈就把她一起带到了现场。许赛英怕女儿看到血腥的场面,将她锁在了面包车里。等许赛英忙完现场打开车门,发现女儿已经和着汗水、泪水睡着了。“妈妈坏,讲话老是不算数!”这是童年的小琦对母亲的感受。如今,小琦已是高中二年级的学生,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母亲的工作有了深刻的理解,她在作文《我的妈妈是警察》中写道:“妈妈的忙碌是为了一项崇高的事业,这事业使得一个普通人的忙碌变得意义非凡。”

  许赛英如痴如狂地工作学习,为了保持旺盛的精神状态,许赛英在体能锻炼上自成一派。多年前她就是高校田径队运动员兼武林高手了,少林拳、武当剑、长枪短打、鹰爪擒拿样样精通,尤其一套武当玉女剑法使将开来威不可挡!1985年她还奋勇夺取公安系统擒拿格斗比赛的冠军。现在,许赛英还坚持每天至少长跑2000米。

  生活中的许赛英,像普通上海女性一样,穿戴时尚,精明能干,甚至有些唠叨。在丈夫眼里,许赛英依然是那个娇弱、温柔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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