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桦和男友阿丁的相遇仿佛一个故事。1995年5月2日,她打算回金山父母家,乘上地铁,但不知该到哪里转车,地铁工作人员也说不清楚,阿丁正巧在一旁,她便向他问路———她是用英语问的,说自己是刚从美国求学归来的美籍华人,名叫Marvellos,中文名字黎幻凡;自幼随祖父住在纽约,这次回国看望住在金山的父母,现在迷路了……
乌桦说:“当时用英语问路,不过是想和这位陌生男士开个玩笑,试试他的英文水平。他见我说英语,以为我是老外,我便顺水推舟编造了一个身份,心想反正不会再和他见面了。”
但阿丁对她的“玩笑”深信不疑,不仅送她到金山,分手时,还留了电话号码给她。
乌桦说,人和人是有宿缘的吧。不然,为什么半年后整理东西时发现了那个电话号码,然后又鬼使神差给他打电话呢?
1999年12月3日,她以Marvellos的身份打电话给阿丁,说自己从美国回来好几个月了,刚才突然看到他的电话号码,便想问候他……阿丁蛮激动的,他一直渴望再次见到这个漂亮的美籍女孩。于是两人开始约会。
一开始,她还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态。她装成不太懂汉语的样子,每当和阿丁逛马路,便指着路边广告牌上的汉字问这问那。见阿丁满脸认真地解释,俨然汉语老师的模样,她便在心里偷笑“这个比自己大7岁的大男孩,竟然那么傻”……渐渐地,两人相爱了。2000年1月,乌桦住进了阿丁家。阿丁和他的父母都很喜欢这个“美籍”女孩,他们对她百依百顺,她要什么,他们就给她买什么。她对记者说:“痛苦也就是在那时候来临的,我没有想到我会爱上他,和他恋爱。我身上背着一个包袱———我的身份是假的,他爱的Marvellos只是一个幻影。我曾经鼓足勇气对他说,‘我骗了你,我是金山人,不是什么美籍华人。’但他根本不相信。我也再没有勇气对他说真话……”
谎言是有惯性的,有时人得为圆一个小谎编造无数的大谎。乌桦还是个学生,必须回学校上课。所以,她经常绞尽脑汁编出“我祖父有事,我要回美国一段时间”之类的谎言,然后住回学校。
她说:“这样相爱太累了,我一度想离开他。但他对我太好了,甚至可以为我做一切事,这使我觉得如果我离开他,可能再也不会遇到对我那么好的人。但我们之间有一个巨大的谎言,不可能有将来,所以我很矛盾:不愿意伤害他,又不舍得离开他。”
“那段时间,我很需要钱———学校要交一大笔学费。我父母都已退休,我不忍心问他们要钱。但我也不愿开口问阿丁拿钱,因为不想欠他太多。后来我发现,阿丁父母的钱就放在抽屉里,抽屉从不上锁,我便偷拿了几百元,因为数目小,他们似乎没有觉察,这以后我便越拿越多,越拿越顺手……”
阿丁的父母都是退休老师,为人朴实,他们和阿丁一样相信Marvellos,家里丢钱,从来也没有想过怀疑她,因为“如果她要钱,我们一定会给她,何必要偷呢”。
乌桦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事情发展到后来,已和爱不爱阿丁无关了,纯粹是我和金钱的关系———我对金钱完全没有抵抗力。我偷钱并不是想挥霍,追求高消费。我只是喜欢钱,喜欢把钱存起来的感觉,可能因为家境较差,钱可以让我有安全感。”
她偷上了瘾,渐渐把目标转移到阿丁身上———她趁阿丁不注意,到他家里偷出他的信用卡提钱。为了防止阿丁起疑心,每次偷钱前,她总说自己回美国了,造成不在上海的假象。为了演得逼真些,在她“出国”期间,还化身为上海表妹“裴伟南”和阿丁联系。因为“表妹”讲的是上海话,而Marvellos说的是普通话或英文,所以阿丁一点都没有觉察。
这期间,她移情别恋爱上了另一个人,他是她的中学同学。她说:“我很爱他,因为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是真实的,不必演戏,也没有谎言……但我也更痛苦,因为他不知道我和阿丁的事,我也在欺骗着他。”
2001年5月13日,阿丁带乌桦去姐姐家做客。那天,乌桦身上带着一封写给阿丁的信,里面坦白了她的真实身份、所做所为及已有新男友的事。但当无意中看到阿丁姐姐家的抽屉里放着一刀1万元现钞,她动心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赚了钱一定还他!
她偷了那笔钱,也没有把那封信交给阿丁。第二天,乌桦便被徐汇警方抓获。她说,当警方在学校操场上找到她时,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立刻觉得轻松多了:“终于解脱了,无休无止的谎言终于结束了。”随即而来的才是恐惧:“完了,我把自己毁了”。
案发后,阿丁受不了被骗的刺激,离家出走,至今找不到人。但阿丁的父母和她新男友的父母都去警署替她讲情,他们说这个女孩本质蛮好的,不过是一念之差……连办案的民警都替她惋惜。我们采访时,民警一再让我们“笔下留情,不要写真名,毕竟她年纪还小”。但法律不会原谅任何人犯罪,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读法律的她对这一点十分清楚,她凄惨地说:“他们说,监狱是个大染缸。等我出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我想通过报纸对阿丁说: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也许,我得为那个玩笑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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