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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体女婴被弃 父母痛述弃女经过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7月02日13:07 南方网-南方都市报

  发现弃婴

  义安善堂70多岁的黄梅姨抱回婴儿“这小孩怎么有两个头?”

  饶平县义安善堂坐落在广东省饶平县石壁山风景区。前天上午,当记者一行到来的时候,十几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正在佛祖庙前大堂中悠闲地喝着功夫茶聊着天,他们的主要话题就是被弃的这对小姐妹。

  在坐的老人中,70多岁的黄梅姨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因为孩子就是她捡进来的。她说,6月11日早晨五点多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她如往常一样起床,拜完佛祖,就打开了善堂的大门。这时,她突然发现门口的亭子中间摆着一个近半米高的纸箱子,走过去一看,里面竟然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熟睡的婴儿!掀开盖在婴儿身上的层层毛巾被,老阿姨吓得叫了一声:“这小孩怎么有两个头? ” 把弃婴连同纸箱子搬回善堂里,黄梅姨看清楚这是一对连体女婴,纸箱子里有几块婴儿尿布,婴儿身上盖着几层毛巾,旁边一个装着一点奶粉的塑料袋上贴着一张纸条,写着:“因本人家庭经济困难无能力为女儿求医,不是父母枭心(潮汕方言,残忍的意思),求请祖师收养,望各界善良人士赞助”。黄梅姨抱起小孩,这才发现婴儿的一边屁股下还压着160块钱……

  寻找父母

  连体女婴父母处境艰难无力负担善堂未要求领回孩子

  在连体婴儿的父母暂住的地方,孩子父亲周礼成亲口承认,孩子是他亲手遗弃在义安善堂门外的。遗弃孩子要避开众人,还要能确保孩子性命无忧,所以他们选择了黎明前的4点钟,逃脱邻居的眼睛,天见亮后义安善堂早起的人很快就会发现孩子。

  周礼成告诉记者,从孩子落地的那一刻起,亲戚朋友就开始劝他们把孩子送出去,他们曾经做了一番“筹划”。刚开始打算把婴儿抱到广州的医院检查,看看抢救的机会有多大。如果不行,就把小孩遗弃在路上。可妻子死活不肯,怕孩子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抱去做讨饭的工具,硬是抱着孩子不放手。这个方案只能作罢。直到最后,大家才确定把小孩放在义安善堂门口,一来离家很近,孩子的境况很容易就可以得知;二来善堂的人都很善良,以前就救过很多弃婴,孩子在这里兴许还能尽快地得到医治……

  因为妻子一见到婴儿就忍不住要哭,周礼成觉得决不能把小孩带回家。于是,6月10日,就在妻子出院的那天,周礼成开始了抛弃亲生骨肉的准备。妻子下午出院后,周礼成在医院把所有的账单都结了,只留下姐姐在医院看护婴儿,对医生说好晚上再来领回去。当天下午,他到市场里花5毛钱向卖鸡蛋的小贩买了一个60厘米长、30厘米宽的纸箱子。等到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他和一位男亲戚来到医院,把连体女婴和一些换洗的婴儿尿布放进了纸箱子,上面又盖了厚厚的几层毛巾。想了想,又在孩子的屁股下面压了160块钱和纸条,避开灯光,从小路来到义安善堂门前的亭子里,偷偷地放下纸箱。周礼成说他把亲生骨肉放下之后,又不放心起来,怕早起经过的路人把小孩抱走,就和亲戚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远远地盯着,直到5点多钟看到义安善堂的人把小孩抱了进去才离开。 周礼成说孩子被善堂的人收养之后,妻子一想起来就心痛,每天都找亲戚朋友到善堂里偷偷地看上一眼,把孩子的近况说给她听,听了又会哭。

  出生之前

  曾有医生怀疑是连体怀疑被否定,胎儿被确认为双胞胎

  找到孩子父母后,父亲向记者介绍,连体婴儿在产前三次检查中,曾经有一次医生怀疑过胎儿连体,但随后怀疑又被否决。

  孩子的父亲周礼成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妻子怀孕4个月时去医院检查,当时饶平县妇幼保健院的B超检查结论是:单胎妊娠、胎儿存活、羊水适中。2个月后,妻子再到饶平县人民医院检查,医生说妻子肚里是双胞胎,夫妇俩又意外又高兴。

  在人民医院B超检查时,一位医生有过怀疑,她说从腹内胎儿体形来看,两个胎儿好像连体,可是在仔细查看后,又否定了连体的怀疑。

  记者在医院找到了当时做剖腹产的医生,医生说在检查时,胎儿如果上下睡,贴在一起很难判断是不是连体,要是胎儿面对面平卧,就容易检查一些。以往的病例很少,没有经验。

  婴儿出生

  剖腹产下连体女婴父亲第一反应:“这孩子不能要了!”

  负责为余淑卿接生的饶平妇幼保健院医生刘愈告诉记者:当天凌晨2点多,产妇被家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开始流羊水了,而且有腹阵痛。检查出来是双胎,而且胎儿均为“头位”(即都是头朝上)。刚开始医生就动员产妇做剖腹产,但产妇一家人都坚持要自然生产,在7点多钟的时候,医生再次动员产妇家人做剖腹产。家属考虑了一个多钟头之后,才同意了。

  进入手术室之后,医生对产妇行“子宫下段剖宫产术”。发现婴儿是上下相叠的,一个偏右下,一个偏左上。偏左上的胎儿头出来之后,身体却怎么也取不出来。这时候,医生当机立断延长了切口把胎儿取出,这才发现是对连体女婴。 余淑卿告诉记者,医生取出孩子之后,她听到他们说了一声“惨了,是个连体婴”!吓得哭了几声就在麻药的作用下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父亲周礼成告诉记者,当时护士抱着婴儿出来给他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不能要了!”

  弃女经过

  几番筹划亲手弃女选择善堂因为这里曾抚养很多弃婴

  收养了连体女婴之后,义安善堂的两位负责人余立道、梁蜂开始犯起了愁:动手术吧?善堂作为一个民间的福利机构,哪来那么大的一笔资金?两位老人觉得,首先还是得找到孩子的生身父母。

  梁蜂此前也隐约曾听街坊邻里说起过有人在医院里生了一对连体女婴。于是,他决定从医院找线索。在饶平妇幼保健院,他查到了孩子父母周礼成、余淑卿的名字。并通过一位热心的老大妈找到了周礼成的家。

  “我们不是来抓你的……”,这是梁蜂一见孩子父母说的第一句话,他想先打消孩子父母的疑虑,周礼成没有否认,而母亲余淑卿一听到孩子就哭个不停。看到周礼成夫妇在城郊的借来的屋子和屋里的陈设,梁蜂明白了婴儿在这样的家里也不可能得到好的治疗,父母肯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此并没有要求他们领回孩子,只要求孩子的父母要经常到善堂探望孩子。

  弃女原因

  父亲称家境困难无法为孩子做手术“为了孩子别无选择”

  周礼成的家住在离县城中心很近的城郊,记者从义安善堂乘摩托车十多分钟,穿过几条小弄堂,就到了他临时的家。家里有些简单的家具,他说这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梳妆台和一个衣柜属于他们,其余基本上都是妻子的姐姐暂时留下来的,妻子头上缠着毛巾正躺在床上。

  面对记者的镜头,周礼成起初不愿记者拍他和小孩一起的合影,周礼成承认他的做法有些残忍,而孩子的母亲面对记者的提问,无言以答,只是把头转向远处的窗边,用手抹泪。

  父亲周礼成说因为他们家境困难遗弃连体婴儿,为了孩子的将来,他们别无选择。36岁的周礼成说他自小家境贫寒,去年二月才完婚,结婚就花了一万元,他靠打工做建筑活养家,但现在已经有一个月没找到活儿干了。小孩的母亲余淑卿在一家工厂打工,每个月有400多元的收入,她在临产前两星期才停工。 为生孩子,周家还欠了3000元的债。有人说孩子的分体手术需要10万元左右,夫妻俩只得放弃为婴儿做手术的念头。和几家亲戚一合计,觉得除了丢弃孩子以外,别无选择。

  义安善堂

  8年收留近60弃婴连体女婴后又有一男婴被弃

  在义安善堂的后院,是被收养的弃婴的栖息之处,6月11日被遗弃的连体女婴虽然是这里最小的居民,却并不是这里最后的来客,就在记者采访的当天早上,善堂的人打开门一看,门口又躺着一个出生仅几个月的男婴,孩子的后脖少一节脊椎骨,估计即便活下来,一辈子也只能“低着头”做人。记者采访当时,男婴正安睡在其他5个弃婴旁边,两名60来岁的保姆边折纸元宝边照看他们。 在义安善堂的负责人余立道房间,记者看到了一本善堂收养弃婴的记录簿,从1994年至今,善堂已经收留了近60个弃婴,基本上都是被父母抱到善堂的门口遗弃,在记录簿上,被收养的小孩名字分别被冠以“短手”、“白痴”、 “肥妹”(大头病)、“缺嘴”等,大部分仅出生了几个月就被遗弃。负责人余立道说:原来只是想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儿,不料现在全部是弃婴,而且90%以上病入膏肓,既然来了,善堂都会善待收留,所以收养的弃婴越来越多,善堂的负担不小。

  余立道说被收养的小孩有的不久就病死、有的被人收养或者偶有被回心转意父母抱回重新抚养,还有的一直住在善堂,现在善堂收留有10个弃婴,最久的两个小孩已经进堂6年多了。

  在善堂后院,记者见到了5、6个孩子,一个估计不到十岁的孩子双眼失明,坐在院中的床上唱着歌,头随着节奏投入地摇摆;另一个10多岁的孩子手被固定在墙上的绳子拴着,躺在地上身体不停地在晃动,甚至用头轻轻撞地,保姆说放开他以后孩子会去抓沙子吃。还有一名年龄最大的“弃婴”,已经20岁,缺了一只脚和小腿,两年前被父母抛弃。

  在义安善堂的大堂有一个呼吁捐款救弃婴的牌子,上面写着:收养弃婴是最艰巨的事,这些孩子不是盲的、就是白痴,不是裂唇、就是拐脚,都是畸形残疾人,被父母狠心抛弃,养护弃婴支出数目巨大,恳请社会各界救救这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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