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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泉商标大战内幕

http://www.sina.com.cn 1999年10月08日09:45 科技日报

  “张小泉”剪刀卖了330年,乾隆皇帝曾为“张小泉”立碑。《毛泽东选集》中这样写道:“手工业中许多好东西 别搞掉了,王麻子、张小泉的剪刀一万年也不要搞掉,而且要搞得更好一些。”如今,厂家、商家、张小泉传人,围绕驰名商 标、百年老字号店牌、330年历史打起官司.

  杭州张小泉剪刀厂(下称“杭州厂”)手持“330年张小泉”金字招牌,四面出拳,先后状告南京剪刀厂、“杭州 张小泉商店”(下称“杭州店”)、“上海张小泉总店(下称“上海店”)引起轩然大波。由于全国各地还有近十家“老字号 张小泉店”都将在杭州厂的诉讼之列,因此,连张小泉的传人也坐不住了,宣布要重开“张小泉近记”店以澄清真正330年 的张小泉真容。此“张小泉系列案”集驰名商标、中华老字号、330年历史为一身,是当今中国知识产权最复杂最难判的要 案,受到海内外商界、司法界、新闻界广泛关注。330年老招牌该归谁所有

  在杭州厂商品包装盒可看到一组文字图案:一把剪刀,中间有“张小泉”三字,下面写“创建于1663年”,右上 角打一个字。此组图文商标给消费者的感觉是:“张小泉”商标创立于1663年。但事实上杭州厂的注册商标批文的注册 内容中并没有“创立于1663年”的字样,其注册时间是1664年8月1日。

  笔者在杭州张小泉商店采访,一位老先生愤怒地说:“将张小泉330年历史放到了杭州厂的商标中,使只有三十几 年历史的商标一下子增加了300年,此乃天字第一号假冒!”笔者就此请教杭州厂原厂长戚永兴,戚厂长说这是他五年前的 杰作,厂里有了“张小泉”商标,可商标上体现不出张小泉330多年的历史,于是他就下令在国家批准的“张小泉”三个字 的商标中另加上了“创立于1663年”八个字,这一改,使商标顿然生色。耐人寻味的是五年前厂家自己增补商标内容,而 今该商标竟成了“中国驰名商标”,不知是杭州厂商标三十几年的历史驰名还是“张小泉”祖传330年的历史驰名。

  据有关史料记载,张家第五代传人张思家开“张大隆剪刀店”。第六代传人张小泉1628年来杭州,在杭州大井巷 继续做剪刀,手艺超群,销路特好。因仿冒者多,1663年改名“张小泉剪刀店”。第七代传人张近高时,仿冒者更多,改 店名为“张小泉近记”。第八代传人张树庭时,“张小泉近记”剪刀进贡朝廷,乾隆皇帝亲笔写下“张小泉”石碑。第十一代 传人张永年时,经“中国农商部”批准使用“云海浴日”商标,并告示天下:“永禁冒用”。第十二代传人张祖盈1910年 承业,1915年,在美国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获奖,此后一次大火烧毁该店又重建,1938年,因日军占领杭州,外出逃 难,1942年,在杭州重新恢复营业,1945年,在上海浙江路278号开“张小泉近记剪刀上海分店”。

  关于解放初“张小泉近记”店停业的情况,史料没详细记载,有一位早年“张小泉近记”店的会计陈耀发向上海第二 中级法院写了封信,状告杭州厂欺骗国家。于是笔者专程赶到杭州拜访了“张小泉近记”店当年的老职工陈耀发、何强华、章 永德、魏三元、许金科。临解放前夕,国民党的金元券大幅贬值,当时张祖盈的夫人胡惠伦(那一时期商店主要由她经管)正 好生一场重病,张祖盈又忙于政务,商店经营困难,故将商店的招牌、商品、场地、工厂间等整体租给了杨、许、章、何等人 经营,租期三年,每月按销售额的一定比例提成给张家。此后会计陈耀发曾多次结账付给张家租金。

  半年后,解放了,张家是资产阶级,在那“极左”的年代,再也不敢重提三年租期之事。公私合营后,商店改名为“ 近记剪刀厂”,后又改名“杭州五金工具厂”,主要制造五金工具。笔者采访当年与“张小泉近记”店近邻的“张小泉老鹤记 ”店第五代店主赵庆祥,他也证实了这段历史。张小泉传人决定重开“张小泉近记”店

  杭州厂状告上海张小泉总店案最近在上海两次开庭时,旁听席上坐着张家唯一的第十三代传人胡淦清。(他母亲是在 张祖盈原妻死后嫁到张家,故他随母姓)。

  杭州厂建厂于1958'年,文革中改名“杭州剪刀厂”,文革后又恢复“张小泉剪刀厂”。2000多名职工,1 994年销售9000额多万元(顶峰期),1996年利润据业内人士介绍仅为20万元,以后逐年走下坡路。问其199 8年利润,原厂长戚永兴讲:“可以说是亏损,也可以说是不亏损,就看账面怎么做了。现在贷款5000多万元,企业总资 产不足4000万元,应收账款1000万元左右。”

  说到杭州厂与张家的关系,戚厂长说张家应该在杭州厂有份利益,建议以后作为无形资产占有一定的股份。他说张祖 盈去世后,他曾派人到张家,想要追认张祖盈为杭州厂职工,今后每月付几十元扶助金给张祖盈的妻子——胡惠伦,胡女士大 怒,说杭州厂的钱张家一分不要!

  胡淦清说,张小泉!!"年的历史前!""年与杭州厂无缘,杭州厂的产品质量也让他心寒,在有生之年,他要重新 开张“张小泉近记”店,不为别的,只为弘扬中华民族这一宝贵遗产,他要搞出真正的“张小泉近记”精品。 杭州厂在南京 打赢了官司

  1987年,杭州张小泉剪刀厂和南京剪刀厂建立了松散型的联营协作关系。杭州方提供技术帮助,收购南京厂质量 合格的产品,并规定所有检验合格后打上“张小泉”商标的剪刀全部由杭州厂收购。

  1988年,南京厂擅自将厂名改为南京张小泉剪刀厂,并开始在其自销产品上打“南京张小泉”商标。南京厂和杭 州厂联营后,送交的产品质量不稳定。从1988年至1989年10月间,返工剪刀达7万把。为此,1989年10月, 杭州方正式行文给南京厂:“贵厂产品暂停打我厂‘张小泉’商标,限期整改2个月。”随后,杭州方又派技术人员帮助其整 改,可南京厂以后送交的样品仍无法达到质量要求。

  1992年,杭州厂发现南京厂又办了一个“南京张小泉刀具厂”,生产仿制杭州厂“刀王”的菜刀,不仅使用和杭 州“刀王”一样的色彩、主要图案、一致的包装,还在剪刀、菜刀上打“张小泉”、“南京张小泉”商标。

  1993年2月23日,杭州厂向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提交了诉状,状告南京厂违反联营合同,侵犯该厂注册商标专 用权、企业名称权,要求终止双方的联营关系,南京厂立即停止使用“张小泉”字号,并赔偿因侵权而给原告带来的损失。

  法院认为:“张小泉”系杭州厂注册商标,依法享有专用权,任何企业未经许可均不得在同一商品上使用与其相同或 近似的商标。南京厂在同类产品上刻印“张小泉”、“南京张小泉”标识,足以造成消费者误认,已构成商标侵权。为此,南 京中院判令南京厂立即停止在剪刀、菜刀使用“张小泉”、“南京张小泉”标识,赔偿杭州厂经济损失合计人民币37万元, 并收缴了商标钢印,销毁了库存侵权商标标识及外包装纸。“杭州厂”无法对抗“杭州店”的在先权利

  1997年杭州厂的“张小泉”被批为“驰名商标”后,仅有40年历史的杭州厂要求具有100年历史的“杭州张 小泉商店”摘下招牌。

  据杭州店田文媛经理介绍,该店前身为“张小泉大井记”,创立于1900年。解放前,曾开设在杭州市大井巷31 号。解放后五十年代初,迁址于杭州市延龄路81(号(即现址延安路211号)。“张小泉“商标,就其独创性来说,应归 功于“剪刀世家”——张小泉,首先在剪刀产品上将其作商标化使用,且盛名于世,并非申请人所创。就其驰名程度来说,“ 张小泉”之名,流传已有300多年的历史,曾有“小泉满街巷”之盛传,而杭州厂成立至今仅40年。据此田经理认为:杭 州厂之“张小泉”商标不具有独创性,“张小泉”商标有今天之驰名,也得益于创世人张小泉及其后继者的大量使用,“张小 泉”已成为一种历史文化遗产。“张小泉”虽已成为杭州厂持有的中国驰名商标,但对于杭州厂以此为由行使排他权时,应考 虑其历史的渊源加以合理的限制。

  经过几轮回合的交锋,最后浙江省工商局行文上报国家工商总局,要求将杭州厂“张小泉”商标与“杭州张小泉商店 ”的字号同时并存,国家工商总局口头表示同意。

  摘牌不行,收购不行,兼并也不行,最近,杭州厂又使出新招,要求参股。对此田经理说,他们一不缺资金,二不要 杭州厂参与管理,三不要借杭州厂的光,四不想将来被杭州厂一齐拖垮,故坚决反对参股!杭州厂上海摘牌受阻

  上海张小泉刀剪总店,坐落在“中华商业第一街——南京路”。1986年初该店注册“泉”字牌商标。1996年 初,其无形资产评估近3000万元。1996年销售额2854万元,利润247万元,每平方米创利润居上海南京路40 0余家大小商店之首。1996年7月28日,中共上海市委机关报——解放日报头版头条报道该店辉煌业绩,引起了新闻传 媒竞相评论,在报刊杂志、电台、电视台转发的新闻有100余条(次)。要求与上海张小泉合作的厂商纷至沓来,大大提高 了上海张小泉的知名度和“泉”字牌商标的含金量。

  杭州厂高举“驰名商标”,要求上海店也撤下门牌,一纸诉状告到法院。杭州《钱江晚报》记者采访上海店邹宪夫总 经理时,他坦言,这场官司早该打了,该店由于和杭州“张小泉”字号相同,长期来在经营过程中,经常会有顾客发问:你们 这家“张小泉”是否是杭州“张小泉”的门市部?他希望借这场诉讼,把“张小泉”字号的由来好好讲讲清楚。据他介绍,在 全国,“张小泉”远远不止一个,以前大多与老字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后来分属各地管理。在上海,解放前就有近百家“张 小泉”,在上海档案馆还保存着这些“张小泉”签订的公约,公约规定“字号共用,责任自负”。他们这家张小泉刀剪总店是 1956年“公私合营”时,由“张小泉鸿记”等3家刀剪店合并而成的,其中一家开办于本世纪初,至今已有百年历史,所 以该店曾被内贸部授予“中华老字号”证书。邹宪夫把这种现象称作“名店同名”,类似的还有“冠生园”、“胡良才”、“ 亨得利”等。“张小泉”商标字号大战具全国意义

  上海“张小泉”在先取得的企业名称权能否对抗杭州“张小泉”在后获准的注册商标权?目前知识产权方面的专家持 两种意见。一种意见认为:这是两类平行的知识产权,各自受不同的法律调整规范,各自依法产生,现行法律没有规定两者相 互禁用,所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另一种意见认为:企业名称和注册商标都是商业标识,应遵循“在先权利,权利优 先”原则,既然有上海“张小泉”等企业名称权这一“在先权利”存在,那么杭州“张小泉”在后注册的商标当属我国《商标 法》所指的“侵犯他人合法的在先权利进行注册”的不当抢注商标。

  而上海“张小泉”在先取得的企业名称权能否对抗杭州“张小泉”近年认定的驰名商标权?一种意见认为:驰名商标 权的特殊保护不能对抗在先合法权利。另一种意见认为:我国《商标法》中尚无保护驰名商标的法律规定,《驰名商标认定和 管理规定》作为行政规章也是在1996年8月才颁行的,我国参加的《保护工业产权巴黎公约》的时间是1980年,所以 ,我国对驰名商标的特殊保护不能追溯到50年代中期的。

  目前,类似“张小泉”诉讼案的老字号或者传统商业标识冲突为数不少。仅上海一地,有两个“童涵春”(南号和北 号,同是中药店),两个“乔家栅(老西门和襄阳路,同是餐饮业),两个“正章”(淮海路和静安寺,同是洗染业)……老 字号遗留的商标纠纷该如何处理?老祖宗留下的金字招牌应当如何继承发展?人们希望能从“张小泉”诉讼纠纷中找到答案。 胡喜盈 刘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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