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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少女屈打成招 16000元要让她闭嘴

http://www.sina.com.cn 1999年12月7日 20:26 燕赵晚报

  棍棒之下,17岁少女被迫招认“接客”50余人。两年过去,时至今日仍精神恍惚,每日 需药物维持治疗。 有关部门竟以1.6万元“换取”其主动撤诉,她向本报百姓热线说--16000元能换回我的清白?

  冰雪女孩无端受辱

  在记者面前,是一个面容娇美眉清目秀但却面带忧郁的女孩。

  她叫房敬敏,邯郸市魏县人。那年她只有17岁,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特别招人喜欢。由于容貌秀丽,被招聘 到魏县一家国际俱乐部工作,在那儿,她深受同事们的喜爱,每天过得充实而快乐。

  然而有一天,不幸发生了。她回忆说,1997年5月10日凌晨1时许,她正独自一人在宿舍睡觉,突然被一 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刚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该县北市场派出所的6名干警闯了进去,不由分说,把她带到县政府第一招待 所的一间客房里。没多久,进来一位50来岁的人(人家叫他徐所长,后知是北市场派出所所长徐某)问那几位干警:“说了 没有?”一位姓李的民警(后知是该所副指导员李某)当即就让她脱下鞋,叉开腿,举起手,然后用鞋拍打她的臀部,让她跪 下,并给她倒背着手带上手铐。徐指着她说:“说你都认识谁。”房敬敏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徐问“你跟他什么时候发生的关 系?”17岁的她以为关系就是指什么时候认识的,就回答说:“在上班之前认识的。”徐不再问,说声“开打”,屋内几个 人便用木棒、皮带、皮鞋向她的腰部、臀部、脚部一阵狂打,边打还边喊“让你不听人民政府的话!”“让你不听人民政府的 话!”打过后,徐又问“你使用过什么避孕方法?”她一听就傻眼了,支支吾吾说自己还没结婚。李在旁边不屑地道:“知道 你还没有结婚,结了婚还让你来干什么?”随后徐又让她“交待”同事的名字,她就如实说了几个。徐又打断她:“别说女的 ,光说男的!”她反问道“为什么光说男的?”李说,“费话,女的能和你发生关系吗?”房敬敏抬起头来含泪悲愤地问:“ 俺还是个女孩子,你们为什么总把俺往男女那方面说?”话音没落,她又遭到一顿暴打。此后,每当徐问一声你认识谁,旁边 的几个人就拿着东西向她挥舞,而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后,徐迅即又会逼问“还认识谁,快说!”她说得慢一点,就会招致一 阵拳打脚踢,往往是突然想起一个名字就得马上说出来,不然就又是皮带棍棒交加,打得她浑身抽搐不已。直到她思维一片空 白,谁都想不起来了,那一帮人才罢手,让她跪在地上再想。

  说到这里,房敬敏跑到院里抱着树哭了起来。

  隔一会儿,她又擦干了泪,平静地返到屋中,又断断续续地叙述了起来。她说,当时她就问李某“你们干公安的 为什么无端打人?”李某没好气地说:“公安不打你骂你,让谁管你!你如果不说清,就把你送到工作单位,让大家都知道你 是个什么东西。把你押在警车上挂牌子游街,送你去公安局,让你一辈子没脸见人!”后来,那帮人逼着她在一张纸上摁手印 。她不摁,徐某又发话开打,那帮人用皮带、棍棒向她乱打一气,后来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她醒来时, 已被摁了手印。

  记者看到她的眼里噙满了悲愤的泪水。这种神情,出现在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的眼眸里,着实令人吃惊。

  房敬敏说,也不知在招待所呆了多长时间后,那帮人又把她押上警车带到了北市场派出所。一进屋,李某便手持 一个大木棒,猛地砸在了桌子上,一棒下去,木棒裂了几道缝。李挥舞着对她说,这一下下去,你的小命还有吗?当时她就想 ,自己死了,谁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呢,只想早点回家,能活着回去。她不再顶撞,但她一个小姑娘家,能认识几个人呢,可不 继续“交待”,就会挨打,只好编了些假名字搪塞一番。即便是这样,李还威胁她说:“不把认识的人全说出来,不让你吃喝 睡,看你能顶几天!”到晚上9时许,徐某才让她回家,临行对她说:“回家后谁也别告诉,我们会给你保密的,否则你以后 连个婆家也找不到。”

  出了派出所,她径直奔到了附近的舅舅家,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少女身心伤痕累累

  房敬敏被舅舅送到医院时,已奄奄一息。她不能合眼,不能进食,经过7天7夜的治疗,病情才有所好转。一个 月后,她的爷爷得知此消息后,也悲愤难忍,气晕病倒。

  经法医鉴定,房敬敏被致轻伤。

  在法医鉴定书上,记者看到当时的检查记录为:头疼、头晕、心慌、失眠、恐惧、梦惊、表情淡漠呆板、答话反 应迟钝,右颞部有一5×5cm血肿,明显压疼。腰臀部有32×20cm大面积皮肤呈青紫色,其间可见中空性皮下出血。 左下肢后部16×12cm皮肤呈青紫色,左小腿腓骨中段有7×4cm组织肿胀。双足背部肿胀,足掌有压疼,足背两皮擦 伤分别为1.5×1.5cm、0.5×0.5cm左腕关节肿胀。大小为4×3cm压疼明显。面部轻度肿胀,小皮擦伤。 符合钝器打击所致损伤特征。房敬敏的精神创伤,需精神病专科会诊或做司法精神病鉴定。

  然而厄运并未因此终止。房敬敏的父母说,为了讨个公道,事后他们将此情况反映到了魏县检察院法纪科,要求 讨个说法。当年7月8日上午,检察院调解说让派出所赔点钱算了。当时他们夫妇俩态度挺坚决:“光赔钱不中!”没有协调 成。当天下午派出所便开始抓“与房敬敏有关的犯罪嫌疑人”,到傍晚时分,其中一个小伙子跑到房家,大吵大闹,非要和她 家“拼个你死我活”。那个小伙子还说,还有好几个因这事被派出所抓去的,他们也不会饶了你家的。房家将此情况立即反映 给检察院后,才再没有人去她家里闹事。

  可是,10天后,房敬敏家靠着房子放着的木柴及玉米秸被人放了火。每晚深夜,常会有人拿砖头咚咚地敲她家 的外墙壁,她家的大铁门也说不清什么时候被人突然砸一砖,擂得轰天响,一家人天天提心吊胆。有一天清晨,更恐怖的事情 发生了,房敬敏的父亲打开院落的大铁门时,一件东西突然将他扑倒,他一看,原来是一个硕大的花圈。

  最不能让房敬敏承受的是对她人格的污辱。有一次她在村里走,一个不三不四的人尾随她,对她说“你等一等, 我有事找你一下”,她没有搭理。没想到那家伙跑到她前面呸了一口,骂道:“你不是什么人也接(客)吗?”房敬敏羞辱难 耐,痛哭流涕,不吃不喝好几天。

  两年来,房家老夫妇俩不知跑了多少个部门,除了在无可奈何之中拿到了16000元的医疗费及其他的一点补 偿外,房家夫妇再也没有讨到任何说法。

  有关部门如是说  12月4日上午,记者见到了魏县检察院原法纪科科长路学礼。事隔两年,他对这起案子仍 记忆犹新。当记者问其检察院为什么没有继续深查这个案子时,他说,经过调查,北市场派出所出具了有当时公安局长签字的 留置审查凭证,不能定性为非法拘禁。但房敬敏也不存在卖淫行为,不能算做犯罪嫌疑人,故北市场派出所干警不能算做涉嫌 犯刑讯逼供罪,只能定性成涉嫌伤害,按照规定应移交给公安部门处理。记者问:“按照你所称,如果一名守法的老百姓被一 公安人员无端致伤,就只能回到公安部门处理吗?”他笑而不答。

  当天上午,记者又赶到该县公安局。纪检书记常海田说,因当时承办此案的有关人员已调离,有据可查的是房敬 敏的一个撤诉条,上面注明:关于北市场派出所徐某、李某及其他5名打手违反法律程序办案致房敬敏轻伤一案,经魏县公安 局处理,赔偿经济损失16000元,要求撤诉,不追究刑事责任,永不反悔。他说就反映的情况来看,排除私设公堂、非法 拘禁的说法,因按照有关规定,可将其传唤至指定地点就行了,到招待所讯问也不算违法。但违反法律程序办案可以认定,打 人的治安员已被开除,当时对徐某、李某也做了黄牌警告。因受此案的影响,徐被撤销职务,降一级工资,调离公安队伍;李 某被行政警告,降职为南市场报警点的一般干警。然而当记者赶至魏县纪检委时,一位负责同志说,徐某被撤销职务、李某被 行政警告处理是因为北市场派出所收支两条线,坐支30余万罚没款。查处此问题后,北市场派出所已被取缔。而房敬敏一案 ,出于种种原因纪检委当时没有受理。

  一场噩梦何时了

  房家人说,当初那16000元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接的,当时为给房敬敏治疗已家徒四壁,又听到口风, 说不要钱啥也别想得到,只好先收下钱暂渡难关,但仅那样处理是不公平的。房敬敏还留有严重的后遗症,整天精神恍惚,至 今每天仍需要服用药物维持。更重要的是,至今没有一个部门给房敬敏公开恢复名誉,仍有人在不断地滋扰她家,一家人至今 还被这件事压得抬不起头来。他们还要找有关部门讨个说法。

  他们一家人能够讨回公道吗?本报记者陈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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