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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富民一村庄瞒着村民出卖“生命空间”

http://www.sina.com.cn 2000年05月15日13:01 云南日报

  今年3月底以来的日子对富民县款庄乡朵木得村来说过得真是寝食难安。这段时间大家一见面话题就自然集中在乡政府和互通公司要来洗矿的事。全村75户人家赖以生存的耕地面积约256亩,而这次却有2/3还多的最好的耕地被圈在开矿范围内,多年来为当地生态环境起到重大作用的一块300余亩的林地按开矿计划也未能幸免于难。没有人知道失去土地和基本生存环境今后该怎么办。

  5月10日,一位老林业专家向记者反映了这件事。他是在5月初到该村指导经济林木的种植时意外发现这事的。

  5月12日,记者到达离昆明近100公里的款庄乡,又在一位热心老教师的带领下,在平均坡度为70度的山路上爬行了4个多小时,终于到达山顶上的朵木得村。当时已是傍晚6点钟,在山顶的一片麦地前,记者刚好碰到两方人马的交锋。据介绍,从当天中午12时起,乡政府企业办负责人王某就带领互通公司总经理及一些相关领导来到此处,准备测量开工面积并为定于15日的“开机典礼”作准备。村民闻讯后纷纷赶来围住“当官的”,不许测量!据村长潘盛成说,大家都向企业办王某要批文,但王某告诉大家:矿产资源是国家的,他们有权开采。并说,这是乡里2000年的奋斗项目,必须开采,开工日期就定在15日。但村民们固执地守着他们。说:谁要是敢开,村民就排成一列,水冲到哪里他们人也跑到哪里,有本事从他们身上开过。两方对峙到下午6时,最后的结果以村长收了他们的测量工具而告终。

  见记者来,村民们神情激愤,纷纷围过来诉说。前后三任村长则详细对记者描述了事件前后经过。

  据介绍,朵木得村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随着人口的增长,村民们盲目的刀耕火种曾使得这一大片山地烧砍得满山荒芜。大约五六年前,大家发现没有树林的生活生产十分困难,刚施好的肥随时会因为一场大雨就流失殆尽,山地只能种一些收成极低的油料、荞子。为了改善环境,村民们自发到山里种树。到现在,村庄前后的千余亩山地都变得郁郁葱葱。小鸟飞回来了,小动物也过来安家了。留下的坡地也能种玉米小麦了,自发的退耕还林使得全村人都过上了温饱生活。

  但是今年3月初,大家看到一些高级轿车在村里陆续进出,车上的人在村子对面的山上用机器钻出一个个洞,把洞里的泥土带走,说是化验。随后有消息传来说,这里1公斤土能洗出近6两钛矿。3月18日,村长潘盛成接乡政府通知说开会。潘意识到这场会可能与村里的土有关,没有去。只有村会计龙某去了。据龙某说,当时去并不是开会,而是当场签协议。协议是早已拟好的,是一份开发朵木得村钛矿资源的协议。上边乡党委书记李树荣早已在乡政府法人代表的位置签了字,乡政府企业办负责人、款庄乡对方办事处及互通公司等都签了字,只剩下朵木得村村长的签字了。

  协议上说,为发展山区经济,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甲方款庄乡人民政府、乡镇企业办、对方办事处、朵木得村与乙方富民互通公司达成协议,由乙方投资开发朵木得辖区内的钛矿资源,年限为15年。此期间绝不能因任何领导人的变更而不履行协议。协议上乙方每年应付多少款项给乡政府没说,但确定每年给对方办事处5000元,至于朵木得村,出于扶贫需要,每年也给5000元。如采矿点为荒山荒坡(实际无一亩荒山荒坡)、林地(将林地与荒地并列),乙方按一次性1000元/亩计,付补偿金。其中育林基金、植树造林、植被恢复费三项合计为400元/亩,资源有偿开发费为600元/亩(付给乡政府企业办)。如采矿点为耕地,则每年给耕地所有人付360元。而甲方须做的事则是根据乙方要求圈定矿产范围,主动组织村民将其范围内的林木、作物砍清后交乙方采矿生产。

  村会计龙某一开始不敢在村长的名项下签字,领导们对他说:不要怕,你们村具体事情不用管,只须做好群众思想工作就行。这是乡里的重点项目,一切责任由乡里承担后果,龙某在鼓励下勇敢地签了字。

  也许是考虑到龙某签字效力不大,3月23日,乡企业办王某等人又亲自找到村长潘盛成的家中,让他再补签一个字。村长一开始也不签,但听了他们对会计说的同一番话,村长也不得不签下了字。随后,一些水管、电杆等就开始往山上运了。村民们也日益恐慌起来,他们只感到,失去了土地、失去了栽种多年的林子,一年一家人仅靠补偿来的360元是无法生活的。更何况,开钛矿跟开一般的矿产不同,它需要用大水管对着土地冲洗,将每一寸土地冲得直到现出岩石、冲成泥桨,筛出钛矿来为止,那么一旦矿产公司走了,被这样破坏过的土地还能怎样利用呢?子孙后代又该怎么办呢?按协议,互通公司一亩地一次性给的植被恢复费与育林基金、植树造林三项加起来才400元,400元要把早已冲得无处可寻的土地恢复起来,岂不是天方夜谭吗!但想是这么想,面对上级领导一开始村民仍不敢造次。4月初,对方办事处来让村民赶紧收割庄稼,不要再往地里施肥,并且让村民尽快将300余亩林子砍出来。村民们听了后也只能垂泪叹气。直到5月初,当省林科院的一位林业专家到村里指导经济林木种植时,发现大家都在黯然磨刀。一问,村民告诉他是要听上级领导安排磨了刀去砍树。老专家一听急了,那片林地他早就去看过,五六年前栽下的松树早已碗口粗了,过去刀耕火种烧山时未烧掉的老树也很多,几百年生的也不难找到,这么好的一片林子怎么能说砍就砍呢?再细问,知道了那纸荒唐的协议。忙又问:上级的批文呢?这是谁胆大包天敢批的项目?回答说,没有什么批文。老专家明白了大概,叫来前后三任村长,从他们自身生存环境到国家政策深入浅出讲了一番。听得几任村官如梦方醒。原来国家早在1998年就规定不得开发林地矿产,今后只能栽树,不能砍树。村长们回头激动地向村民们把意思说了,村民们这才纷纷丢下砍刀,放开嗓子大骂起来!接下去5月7日,三任村长带领两位村民开始到乡政府问清道理。乡里一位副乡长听了反映后表示过去并不知道此事,但他坚决制止村民们再往上反映。村干部又找到乡人大主席金厚荣。金厚荣才听完此事就骂开了。他说要不是村民反映,他还一直蒙在鼓里呢!第二天金厚荣和乡林业站站长就赶往朵木得村,并在看完现场后当场表态说,坚决不能砍树,这是祸及子孙的大事。

  然而5月12日,乡企业办仍然带领一伙人上山来表示要为5月15日的开机典礼做准备,但口气变了,面对愤怒的村民,一伙人软语请求村民给个面子,因为该请的人已提前请了,很多工作都准备就绪了。但村民们这次没有给他们面子,他们说:要冲水先朝我们身上冲!那么一直未曾露面的乡长又是如何看待的呢?13日记者拨通了乡长毕云强的手机。电话那端毕云强说这两个月他一直在住院,情况是知道了,他是金厚荣5月10号左右向他汇报时才知道的。对此他表示愤慨。乡企业办是归他管的,但却背着他做了这么大的事,事先连个招呼都没打过,协议上就连乡政府的章也盖了,该由他签才作数的字也由别的领导代签了。他说对这件事他是持反对态度的,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表示15号就办出院手续回去解决这件事。

  乡人大主席金厚荣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可以认为这件事是一件想瞒天过海办下去的事,这么大的事事先应经讨论,但乡林业站事先不知道,乡人大不知道,朵木得村所有的村民事先更不知道。他认为,这件事如果实施至少会出现四方面的问题:每亩地经冲洗后将产生千余立方的淤泥,污水更不计其数,所产生的环境问题今后将难以治理;其次,林子被砍、土地被冲,将严重破坏生态环境,导致水土流失,此处为长江中上游保护区,生态的破坏将引出不小危害;再次,矿产公司老板发了财后将荒山乱石留给村民根本就无法恢复;最后,当地村民的生存环境将受到严重威胁。

  对方办事处张文书对记者说,这件事组织者从头到尾都在瞒着群众。作为办事处的文书,他是直到12号才看到协议文本,此前办事处为此协商个什么只要旁人一走近他们会立即静默或换地方。5月7日当村民要求公开协议时,有关领导却说此事是保密事项,直到大家将车子扣押,他们才宣读协议。

  乡政府专管农林的副乡长杨春文对记者说此事在5月8日前他也是一无所知,但也许是不愿得罪人,接受采访时他很是闪烁其词。问他这协议是谁签的,他说不知道,再问协议是否看过?答:未看过。问从政策法规方面看该协议应怎么评价?答:可能是有点违法的。问你个人如何看待?答:我的观点应该是完全停下来。不过,他又说,协议现在还没实施嘛,也没有造成任何破坏嘛。

  乡企业办负责人记者一直未能找到。而代替乡长签字的乡党委书记李树荣在接受采访时则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记者问当初签订那份协议时的考虑是什么?他说当时估计那矿产公司大约5年左右才会开到村民的耕地,为发展乡里的经济,所以讨论了一下就同意让他开发。记者提醒他刚去现场看过,事实上矿产公司一开工就马上对耕地造成破坏。他答道:对对,后来我们看到他开工速度有点快,所以现在打算让他停工。问乡里是否有权答应或与他签这样的协议?他避而不答,只说原来只想是5年时间都破坏不到林地和耕地。

  记者临下山前,朵木得村的村干部及老人等都送到路口。(周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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