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8月18日，一位二十岁上下、脸带伤痕、苍白憔悴的女青年来到山东省临沂市某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报案，哭诉其被同村村民纪传胜长期强奸、霸占、囚禁的经过，当刑警们艰难地听完她近乎语无伦次，因抽泣而断断续续的叙述后，震惊不已。他们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竟然承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和不幸———她竟被有妇之夫霸占蹂躏了四年多……

　　2000年6月2日，临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纪传胜死刑。

　　大棚里被辱

　　1993年深秋的一天，30岁的农民纪传胜和妻子请了屋后邻居家的女孩———刚满16岁的小英帮忙去村外的蔬菜大棚干活，小英虽没什么文化，人却非常老实本分，出落得如花似玉。虽不同姓，但按村里的辈份，纪传胜得叫她姑，两家前后院，关系也不错，但小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歹毒的纪传胜心里早就打起了她的主意。

　　忙碌到天全黑下来了，农村的野外已是万籁俱寂。纪传胜夫妻留下小英在棚里吃罢晚饭，纪传胜让妻子出去看看大棚都盖好了没有。屋内，纪传胜突然像恶狼一样扑向了小英，如抓小鸡一般把她按倒在棚内的小床上……

　　连惊吓带疼痛，茫然无助的小英不住地哭泣。纪传胜恶狠狠地威胁说：“不准对外人讲，要是说了我就让孩他娘败坏你，你这辈子就别想找到婆家了，另外我还要杀了你全家。”

　　浑身颤抖的小英回到家里，独自悄悄哭了一夜。有好几次她想起来告诉母亲，但一想到凶神恶煞般的纪传胜和他说的话，她又咬着牙把眼泪咽回肚子里。

　　沉默使恶狼变本加厉

　　不久，纪妻到小英家对小英的母亲说：“纪传胜在田里看大棚，我一个人在家怪害怕的，想叫小姑去作个伴。”小英心里打鼓不想去，小英母亲不明内情，心想前后院邻居住着，这点儿忙还能不帮牎硬是让可怜的女儿跟着过去了。

　　第一夜倒还平安无事，第二夜天没亮时，纪传胜爬墙回了家。睡梦中的小英被惊醒，看到纪传胜狰狞的面孔，她眼巴巴地向纪妻求助，纪传胜说：“你不用看她，她管不了。”纪妻真的管不了。再度受辱的小英回家后，母亲问她咋起得这么早，小英支吾了两句，终究还是没敢说出事情的真相。

　　少女的懦弱与忍让使得纪传胜肆无忌惮。见小女孩不敢反抗后，恶魔般的纪传胜如影随形地纠缠小英，随心所欲对其施暴。小英稍有不从，纪传胜便对其施以拳脚，他还反复威胁说：“我们家有人有钱，你就是告也告不赢。”只上过小学一年级的小英头脑里尚且不知道世上还有法律这一可以救助自己的武器。面对凶暴的纪传胜，她只有忍气吞声，一忍再忍。

　　当她觉得忍不下去以后，就选择了逃避。终于在1994年秋天，小英离家到罗庄等地打工，以远离纪传胜的纠缠。但没几天，纪传胜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在斥骂小英未经他同意就出来打工后，又要欺辱她。小英不从，立刻招来一顿毒打。小英已完全被纪吓倒和制服。不得已，她三易其厂，但每次纪传胜都会像幽灵一样紧随而至。可怜的女孩从1994年起三度经历怀孕、堕胎的痛苦。而即使在她流产后不可以的短时间里，丧心病狂的纪传胜仍不放过她。

　　1997年夏，纪传胜得知小英又怀孕了，并要求她这次得把孩子给生下来。遭到拒绝后，纪传胜要求小英快回家，否则就炸死她全家。小英不知道，纪传胜这时正酝酿着一个惊世的阴谋，一个黑暗的世界正慢慢将她吞噬———

　　黑洞里的罪恶

　　得知自己第四次怀孕后，小英辞掉了厂里的工作，回到家。她打算再换个地方打工挣些钱好流产。这年农历九月二十八日清晨，辞别母亲，背着书包刚走出家门的小英，就被纪传胜强行拉至家中：“我给你准备好地方了，你得把孩子给我生下来。”

　　原来，纪传胜夫妇已在家中秘密挖建了一个长2.2米，宽、高各为1.3米的长方形地窖，准备给小英“居住”。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地洞的位置就在西屋里间纪传胜的床下！

　　纪传胜强迫小英下到地洞内，然后用厚厚的水泥板覆盖，只在南沿留一小孔。小英身下铺一破旧草苫子，身盖一件旧棉布大衣，一只便溺用的红塑料盆，几天才清换一次，吃饭就由纪家人从小孔向内塞个馒头、煎饼或一碗稀饭。年仅20岁的小英就这样在这个阴冷潮湿、不辨白夜的地洞里艰难度过了四个多月的妊娠期。其间仅因患肠炎腹泻上来过两三次，每次只有几个小时。

　　在漆黑潮湿的地洞里，小英度日如年。一次纪家有丧事，纪全家人都去守灵了，她像一只没人管的小猫，整整两天水米未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哭泣。在洞中的一百多天，小英也几次听到有人来串门或调查计划生育情况，但遗憾的是，慑于纪传胜的淫威，她一次也没敢放声呼救。

　　极端恶劣的环境和严重的营养不良，致使小英于1998年农历二月初六早产一男婴。第二天，纪传胜就将孩子送到亲戚家。过了几天，他告诉小英孩子死了，此后小英就再也没有孩子的音讯了。产后第七天，兽性大发的纪传胜不顾小英的苦苦哀求和他妻子的再三劝阻，再度对小英施暴。

　　纪传胜将小英从地洞中放出后并未实现当初“生了孩子就放她走”的承诺，仍不许其离开，除了来人时将她赶回洞里，平时就把她锁在屋内，开始了他畸形、罪恶的家庭生活。

　　农历三月十七日，饱受非人折磨的小英高烧不退，脸色蜡黄，晕厥不醒。纪传胜生怕她死在自己家，但他也深信她没有说出实情的胆量，于是他故作焦急跑到屋后对小英的父亲说：“小英在外打工得了重病回来跑到我家了，正在我家躺着呢，你们快去看看。”

　　几个月来算命打卦、四处寻女不着心急如焚的小英的父母，在纪家门口见到的女儿枯黄憔悴、半死不活的样子，老汉腿脚发颤，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纪传胜背起小英来到村卫生室，当着老汉的面，装腔作势地说小英：“这半年你上哪儿去了，一回来就跑到俺家，要死在我家我怎说得清呢?”

　　或许是由于年轻，或许是天理昭彰，近乎油枯灯尽的小英并没有含冤死去，她又慢慢地恢复过来。然而，重见天日后，懦弱的小英仍然没有勇气说出发生的一切，那个纠缠了她四年多的恶梦仍然没有结束。纪传胜仍然隔三岔五欺辱她。

　　1998年8月14日下午，纪传胜将在门外路上和其他女孩一起玩耍的小英强行拉到家中，欲再度施暴。遭到拒绝后，纪传胜狠狠地打了小英，说：“你还要逃出我的手心吗?”说着几把将小英的衣服撕破……

　　小英的母亲依稀听到纪传胜在家中骂人、打人，由于被打的人没有发声，她没听出是自己的女儿。当女儿回来后，见她头发凌乱，面部青肿，母亲起了疑心，问她干什么去了，小英谎称掉到沟里摔的。第二天早晨，在父母的一再追问下，她才痛哭着对父母讲了几年来被纪传胜长期霸占、蹂躏的经过。父亲听了后又痛又恨，一家人抱头痛哭了一场。父母找亲属商量后，决定向县公安局报案。至此，这起惊世骇闻的案件才被揭开了盖子。

　　邪恶压不过正义

　　在霸占小英的几年时间里，纪传胜得意地扮演着魔鬼的角色；案发后，自以为是的他仍然以一个魔鬼的面目与公安机关对抗，妄图逃脱法律的惩罚。

　　在被公安机关拘捕后，纪传胜只很简单地作了一次有罪供述，他承认了每隔几天就要和小英发生性关系的事实，但却狡辩说是女孩自愿的。

　　其实，狡猾的纪传胜对“进去”早有心理准备，为此他还准备了一把“杀手锏”。

　　1997年夏天，纪传胜托他一个叔伯兄弟为他和小英照合影，还非要小英强作欢颜。小英不从，自然招致一番恐吓、打骂，懦弱的女孩只得屈从。

　　当纪传胜在看守所内负隅顽抗之时，他的亲属也在外面拿着这些照片，并炮制了一份有数十名村民签名的材料四处活动，企图给政府和司法机关施加压力。他们还在村里频繁辱骂、殴打小英一家人，使其被迫举家外迁。

　　当纪传胜在看守所毫无廉耻、津津有味地炫耀自己如何强奸、霸占、囚禁小英的细节时，他没有料到连在押人员也被激怒了，他们主动向公安机关检举纪传胜。他们说：“我们都有姐妹，纪传胜这样对待小女孩，太没人性了。我们要求政府严惩他。”

　　2000年初，临沂市检察院向临沂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在5月18日的法庭审理中，纪传胜还是不认罪。他的辩护人称纪和小英是通奸而非强奸，但这一意见却被纪本人否认。纪传胜推翻了自己以前的供述，称从未和小英发生过关系。当公诉人宣读、出示包括纪的妻子、孩子、兄弟等亲属证实他和小英发生关系的证据时，纪传胜竟称这些人都在陷害他。根据纪的说法，他“收留”小英在他家生孩子完全是在做好事牎

　　在法庭辩论中，公诉人指出，纪传胜采取恐吓、殴打等手段达到对小英实施“精神强制”的结果，使得小英在长达近五年的时间里，多次在能够反抗求救的情况下不敢反抗、求救，这正是本案不同于一般强奸案之处，也正是本案情节严重之处。

　　2000年6月2日，临沂中院以强奸罪一审判处纪传胜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羔羊别再沉默

　　这样一个判决结果，对被害人屡遭创伤的心灵或许是个抚慰，然而逝去的青春年华再也难以追回。记得在问及小英第一次遭强暴后为何不报案时，她的回答令人吃惊：“不知道能报案，也不知道怎么报案，只想着以后躲着他不见他就是了。”我们在谴责犯罪的同时，也为小英的懦弱，更为她的不懂法痛心和悲哀。

　　正如法庭上公诉人所说的一段话：被害人第一次被强暴时年仅16岁，对于一个只有小学一年级文化，足不出户，没见过世面，不懂得用法律来保护自己合法权益的农村姑娘，我们不能太多地苛求她。我们只是提醒人们学会勇敢地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苏波 严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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