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记者以学生身份应聘到一家信息台工作，由此探究到其间鲜为人知的内幕。

　　信息台是保密单位

　　我应聘的那家信息台在西北桥的一条小巷子里，台长丁某解释说：“信息台是保密单位，是不能让外人知道地址的，当然越偏僻越好。”

　　面试那天我颇费心思才找到这间所谓的“情感小屋”。这是一间不足30平方米的房间，被层板简单地隔成三间。最外面一间就是工作室了，左右各放了三张桌子，六部电话机冷清清地躺在上面。里面一间是卧室，简简单单地放了张床和一副拆开的床架。最里面那间是台长的办公室，整个房间窗户紧闭，空气十分沉闷。

　　我的上班时间是从下午六点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台长把话说得很明白：“在这里工作要注意几点，第一，这里的办公电话和具体地址千万不能透露给外人，尤其是客户。更不能带外面的人进来；第二，顾客是上帝，你不能以任何理由挂断用户的电话，更不能和用户有矛盾冲突；第三，只要在台里工作一天，就不能和用户有任何私人接触。”

　　台长交待完后就开始培训，所谓的培训就是模拟操作两次。电话铃一响，首先按下免提键，确定是热线电话还是本机电话，热线电话是一块钱一分钟，信息台可从中提成，本机电话却是市话收费，信息台得不到一分钱好处。

　　小姐的生活和工作

　　和我一个班的有两个女孩，一个叫林夕，一个叫陈英(均系化名)，年龄都在二十三四岁。第一天上班，我刚踏进房门台长就打电话来找，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挂掉了。我正纳闷，林夕穿着拖鞋从里屋出来说：“别想了，她是在试你，迟到一次扣五块钱呢！”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陈英噘着嘴说：“去年春节大家都要回家过年，她说谁要留下值班，50元一天外加提成，我相信了她的话，没回家过年，窝在这里啃了一个星期方便面，最后她却没有兑现她的诺言，一个星期只给了我42.3元。但我又没什么地方可去，只能忍受。”说着，陈英从柜子里抽出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起来。林夕走过去，一把扯下书，生气地说：“跟你说了多少次，别看这书。”陈英笑嘻嘻的说：“我又不像你要参加自学考试，我这也是为了工作需要嘛！”我定眼一看书的封面：“如何提高性生活质量”。我面红耳赤，林夕见状，忙说：“这工作看起来简单，实际上里面的软件多着呢！干久了你就会知道什么人都有，有些人是心烦，想找个人随便聊聊，有些人是好奇，闲着没事找乐子，这两种人都好应付。最烦的是第三种人，这种人多半是信息台的老顾客，打电话来要你跟他讨论些下流问题……老板放些乱七八糟的书在这里，暗里就是这意思，但她毕竟不敢明说。”

　　闲聊中，不知不觉已到了十点钟，她俩开始铺床，她俩把那副拆开的床架抬出来，在上面放了张床板，然后从写字台下面拖出件军大衣和两床又脏又旧的棉被铺在上面，最后把六部电话机拉到床头。我指着那床不止是脏得分不出颜色，而且千疮百孔，稍稍一抖，棉絮就满天飞扬的被子问：“这也能睡？”她俩几乎异口同声地回敬我：“有什么不能？我们都是这样过的。”

　　这一夜，我无法入睡，铃声此起彼伏，脚丫子还老往棉被窟窿里钻，屁股底下还有个硬邦邦的冷冰冰的东西，伸手一摸，原来是军大衣上的金属钮子。

　　小姐与用户的“君子协定”

　　在信息台没呆几天我就发现个奇怪的现象，林夕和陈英都常常接了电话后并不说话，而是寒暄几句后就把电话放一边，让它一直通着，等电话传来“嘟嘟”断线的声音，她们才挂掉电话，然后记下产量。最多的一次，六部全挂上了。

　　林夕告诉我，这叫挂机，即对方拨通了号码后就让电话一直通着，这样不费一分口舌却能坐享其成，受绝大部分信息台所欢迎。挂机的人都是用单位电话，按照每分钟一毛钱提成，我粗略算了一下，那天下午六点到第二天早晨九点，六部电话共挂机近11个小时，电话费为660元，小姐和用户各得11元。

　　林夕告诉我：“打进热线的90%以上是用公家电话，尤其是挂机的，自己不掏一分钱，还倒有钱流进衣兜，何乐不为？”

　　这就是小姐和用户之间的“君子协定”，你帮我挖单位的墙脚跟，我给你回扣，大家皆大欢喜，倒霉的只有单位。

　　至于说怎样才能建立起这种关系，林夕和陈英都各有一套理论。

　　林夕是台里时间最长、产量最高的小姐，她认为，提高产量的诀窍在于让用户有想象的空间，打进热线的以男性居多，这些人多半会问你一些无聊的问题，大家互玩一些欺骗的游戏，都知道对方说的是假话，可就爱听，而且还听得有滋有味。

　　陈英则把经验归纳为主动出击。她有个厚厚的通讯录，上面全是热线朋友的传呼，闲着没电话时，她就一个紧一个传呼打出去，留言清一色的是台号加“我想你”。每逢周末和节假日，她都会给一些大客户留言：“陈小姐祝你节日快乐。”她说，这叫感情投资，收效甚好。闲聊中客户有的会留下传呼，成为她下一个感情投资的对象。

　　做信息台的小姐无论你心情如何，电话一响都要笑口常开，她们苦笑着说自己卖的是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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