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变得“不男不女”

　　几年前，王浩、王理兄弟还是“姐妹”关系，那时，“姐姐”叫王爱琼，“妹妹”叫王友琼。在“她们”尚不谙世事时，父亲因病离开了人世。父亲死后，体弱多病的母亲带着“姐妹”改嫁他人。后来，“姐妹”俩不堪忍受继父虐待，“姐姐”王爱琼带着“妹妹”愤然离开了继父家，重新回到芦山县双石镇西川村，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

　　为供“妹妹”上学，王爱琼辍学挣钱，“她”要用自己稚嫩的双肩为“妹妹”重新建起一个温暖的家。随着时间的流逝，“姐妹”俩渐渐地长大了，然而，“她们”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化异常，直到有一天“妹妹”王友琼上生理卫生课的时，才明白自己和“姐姐”患了什么病。1986年，王友琼初中毕业回到家里，和“姐姐”相比，她毕竟有些文化。“她”明白，她们“姐妹”俩只有治好病，才会从不男不女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于是，王友琼和“姐姐”开始四处求医，渴望着过正常人的生活。

　　 “姐姐”被拐卖

　　1990年5月的一天，王爱琼对“妹妹”说，过几天“她”要跟好朋友李某到四川资阳市去，那里有个中医，医术很高明。王友琼很高兴，只是叮嘱从未出过远门的“姐姐”在路上小心。然而，十几天后，王爱琼满身疲惫、惊魂未定地回到家中：“姐姐”被拐卖到了安徽省，侥幸逃了回来。

　　原来，十几天前，李某来家里玩时，王爱琼无意间说出自己想找个医生看病。李某晚上向男友张仕林提起此事。张仕林听了女友的话，不由灵机一动，对李某说：“我在资阳市认识一位中医老师，医术高明，能治这种病，我带她去找老师，保证能治好她的病。”

　　5月12日，王爱琼跟着专程来接“她”的李某上路了。在双石镇，他们见到了在车站等候的张仕林和另一个叫竹子刚的男人。于是，一行四人坐上了开往县城的汽车，后又在县城转乘火车。三天三夜之后，当他们下了火车，王爱琼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张仕林等人带到了离家数千里之遥的安徽省利辛县。

　　突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王爱琼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害怕。在利辛县城内一家旅店住了两天后，张仕林一脸苦相地对王爱琼说：“我身上的钱被小偷偷去了，你看怎么办呢？”临走时，“妹妹”王友琼曾将“她们”几年来积攒下的几百元钱交给了“姐姐”，让“她”带在身上以备急需。现在，王爱琼只好拿出这笔钱交给张仕林说：“我身上只有这些钱，你拿去吧。”这之前，他们已经以1900元的价钱将“她”卖给了利辛县赵桥乡30多岁的光棍谭某。过了一会儿，他说：“这几天你先住在我的一个朋友家，这样可以节省一些住宿费，等我借到钱就来接你一起到资阳。”王爱琼虽然并不愿意，可“她”又不敢不听从张仕林的安排，只好点头同意了。

　　5月18日一大早，谭某来接人。张仕林对王爱琼说，这几天他要去买药材，不能照顾“她”，所以要“她”到另一个朋友家暂住几天。王爱琼信以为真，直到晚上，当浑身酒气的谭某嬉笑着闯入王爱琼所住的房间，粗暴地将“她”按倒在床上时，王爱琼才明白自己已被张仕林一伙卖了！

　　王爱琼拼命挣扎着、哭喊着：“不……我有病！”谭某目瞪口呆，冷静后，王爱琼向他哭诉了自己不幸的遭遇……

　　听完王爱琼哭诉之后，谭某不由地对“她”产生了同情：“唉，咱们都是苦命人啊！”第二天，他把王爱琼送到火车站，买好车票后又将几十元钱塞给身无分文的王爱琼说：“快回四川去吧，以后不要再轻易相信人了。”

　　看着这个一脸憨厚的汉子，王爱琼的眼泪扑簌簌直往下落。“她”跪在地上对谭某说：“大哥，你是好人啊，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姐妹”俩变成了兄弟俩

　　 “妹妹”王友琼听完“姐姐”的遭遇后，义愤填膺，毅然带着“姐姐”来到当地公安机关报案。而这时，张仕林一伙也回到了双石镇，当他们还沉浸在这次“搞钱计划”成功的喜悦中时，接到报案后立即出动的案侦民警已将两双锃亮的手铐戴在了他们的手腕。经审讯，张、竹二人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1990年9月4日，经芦山县人民检察院批准，公安机关正式对张仕林及同伙竹子刚实行了逮捕，但在押送中，张仕林逃跑了。

　　在芦山县有关部门的关心下，王爱琼很快来到县人民医院接受检查。经该院外科、妇产科专家多次会诊，最后确诊“她”是“以男性为主的两性人”。1991年，王友琼在雅安地区人民医院也被确诊是“以男性为主的两性人”。就是说，王爱琼、王友琼这对相依为命20多年的“姐妹”实际上却是一对“兄弟”！医生还告诉“她们”，由于“她们”的染色体呈雄性，所以外生殖器的畸形完全可以通过手术进行矫治，恢复“她们”男儿身的本来面目。闻听此言，“姐妹”俩兴奋不已。然而，进行这样的矫治手术至少需要花费1万元钱，这对贫寒的“姐妹”俩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就在“姐妹”俩感到绝望之时，芦山县妇联、双石镇政府等部门再次向“她们”伸出了援助之手，筹集资金为“姐妹”俩进行了手术。

　　1991年3月16日是王友琼“姐妹”俩终身难忘的日子。就在这一天，“她们”恢复成了男人。当得知由于他们在手术前就已经具有男性特征，所以手术之后仍然具有生育能力时，兄弟俩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激动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为庆贺自己的新生，他们很快又分别改名叫王浩和王理。恢复了男儿身的王浩和王理，男性特征日益突出。哥哥王浩长出一脸大胡子，弟弟王理也是一身阳刚之气。今年春天，重庆有个叫张红的姑娘听说他们的事情后，竟不远千里找上门来，主动提出要和哥哥王浩建立恋爱关系。尽管善良的王浩因怕姑娘跟着自己吃苦受穷，最终婉言拒绝了，可他对姑娘的一片好意至今念念不忘……

　　拐卖两性人定罪成难题

　　1999年6月，当潜逃在外9年多的张仕林重新回到家乡双石镇。6月30日，正在家中蒙头大睡的张仕林被案侦民警抓获归案。经检察机关提起公诉，芦山县人民法院再次公开审理这起发生在9年前的拐卖妇女案。但人们没有料到，就是这起看似普通的拐卖妇女案，到后来竟会引发一场全国司法界为之关注的法律纷争。

　　1999年11月13日9时，芦山县人民法院审判庭内座无虚席，公开审理张仕林拐卖妇女案。当公诉人宣读完起诉书后，站在被告席上的张仕林却语出惊人地声称：“王爱琼不是妇女，所以我的行为不构成拐卖妇女罪。”接着，张仕林的律师也为他辩护说，虽然我国旧《刑法》中规定有“拐卖人口罪”，但在已施行的新《刑法》中却明确规定，只有拐卖妇女和儿童才能定罪。而根据芦山县人民医院的鉴定，王爱琼是“以男性为主的两性人”，也就是具有明显的男性生理特征，而不具有女性生理特征，所以在法律上应判定其为男性公民。尽管被告人张仕林的行为具备了“拐卖妇女罪”的主体，但因犯罪客体要件欠缺，根据新《刑法》中“从旧兼从轻”的原则，被告人张仕林的行为不构成犯罪，应当予以无罪释放。审判庭内顿时一片哗然。“拐卖人口无罪？”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审判长不得不宣布休庭。

　　今年7月5日，芦山县人民法院再次开庭。在法庭上，尽管被告人张仕林及其辩护律师仍然坚持认为被告人的行为不构成“拐卖妇女罪”，但法庭经过审理，最终根据我国新《刑法》第十二条和旧《刑法》第一百四十一条的相关规定，以“拐卖人口罪”判处被告人张仕林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法庭宣判之后，张仕林表示不服，但在法定上诉期限内，他并没有提出上诉申请。至此，这起曾在当地引起轰动的拐卖妇女案终于尘埃落定了，但由此却引发了一场关于拐卖“两性人”是否有罪的法律纷争。

　　有人提出质疑，拐卖人口的行为本来就罪大恶极，何况张仕林在公安机关对其进行逮捕之后又潜逃在外近10年之久，更应罪加一等，可结果却只被判处一年零六个月有期徒刑，量刑是不是太轻？

　　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刑庭一法官认为，被告人张仕林的行为肯定已构成犯罪。他说：“从法律角度来看，只要把人当成商品出售或买卖就构成了犯罪。而在这起案件中，被告人对所拐卖的‘妇女’不知是‘两性人’，是被告人对犯罪对象的认识错误，并不影响本案的定性。”

　　据了解，发生在四川省芦山县的这起拐卖两性人案在全国尚属首例，因而有法律界人士将其称为我国“打拐第一奇案”。据审理此案的芦山县人民法院有关人士介绍，在审理这起案件过程中之所以最终判定被告人有罪，是因为被告人的行为具有很明显的社会危害性，是他在实施犯罪的过程中错误地将受害者当成了女性。被告人及其辩护律师在法庭上所提出的观点也应当引起我国司法界的重视，因为在我国已施行的新《刑法》中，确实只规定了拐卖妇女和儿童有罪，而没有涉及到“两性人”这一特殊群体。“两性人”尽管为数不多，但作为一个特殊群体是不是也应当属于法律保护对象？其社会法律地位应当如何确定？新《刑法》中设立了“拐卖妇女儿童罪”而取消了“拐卖人口罪”，这一改动是否妥当？我们通过审理这起案件发现，这里确实有值得商榷的地方。漪漪

【发表评论】【关闭窗口】

相关链接 社会透视：走近“两性人” (2000/07/09 10:40) 沈阳一两性人既卖淫又嫖娼 (2000/05/16 17:54) 近亲结婚生出两性人 医生施术还其女儿身 (2000/05/10 04:44) 两性人的“她”终于拥有了女儿身 (1999/12/29 15:04)

新浪推荐 读新浪新闻 得手机大奖 新浪奥运专题网站 趣味心理测试 星光无限俱乐部 新浪网推出奥运短信息手机点播服务 《音像世界》杂志第8期 2000高考专栏 最新聊天室：E网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