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有句老话：“家趁万贯，带毛儿的不算”，说的是牲口那东西没准性子，说瘟就瘟。徐旭是个三十出头的农村青 年，他从沈阳城里的厂子买了台“铁牲口”---拖拉机，养了一年多，遭了好几百天的折磨。到了儿，铁牲口也“瘟”了， 被休回到它娘家。小徐赔了几万元，给村里乡亲落下一句新词儿：“家趁万贯，喝油儿的不算”。

　　五天就犯病

　　新民市兴隆堡镇小荒地村是个穷村，一年到头没几件新鲜事儿。1998年3月20日，一台大轱辘拖拉机突突地冲 进村街上，玻璃透明，油漆闪光，在老少爷们啧啧称叹声中，开进了徐旭家的小院。徐家老少更是高兴，徐旭捋胳膊绾袖子， 准备靠着这个铁家伙大干一场。他拨拉自个儿的小算盘：全村6000多亩地，净从外村雇耕机。这回咱卖房子、借高利贷， 凑足44600元，买来了全村第一台大拖。翻一亩地能挣18元，起早贪黑多翻几亩地，三两年过去，爹得病、双胞胎出生 、借高利贷的饥荒不愁还不上。铁牲口进门当晚，一家老少就搬进又矮又臭的鸡房子住，可一瞧那头新家伙，都从心眼儿里往 外乐。

　　头四天，这家伙还干点活，翻了几块地。哪想第五天头上，它的分配器就罢工了。厂家来人看了，说分配器是精密件 ，不好修，给你换一个吧，说完真换了。这个头开得可不要紧，从这天起，徐旭的生活中心几乎只剩下找厂家修机器换件儿一 项。4月20日，水箱漏水、分配器又坏，换。6月8日，液压油箱漏油、分配器又坏，换。修完换、换完修的，没干几天活 ，就进了长夏机器闲的半年。10月，秋翻大忙时节又到了，刚要把铁牲口赶进地里，这家伙干脆罢工了。厂家来人拆开一看 ，管轴、轴承裂成两半！这两个可是农田型拖拉机的动力核心，它出毛病是重大质量问题。徐旭要求换车，厂家负责人说，三 包期内只修不换。你来我往地争讲了半个月，徐旭人单势孤，铁牲口终于被厂子的人开回去，换了一套后桥总成后又回到了小 荒地。在一年后的又一次后桥事故中徐旭才知道，这回换的总成根本就是厂里报废的东西。

　　上告没有用

　　一连串儿的毛病，叫徐旭挣钱的计划彻底落空。爹的脑血栓越来越重，双胞胎缺吃少喝，债主堵门讨钱，全家上火得 都要活不下去了。徐旭被逼到了上告这条道上。从春到夏，由秋入冬，工厂、农机公司、省、市技术监督局、消协、农机办这 些地方，他坐着长途车不知跑了多少遍。一开始，人家还热情接待，有的打电话给联系，有的开车拉着他去找厂家。后来，因 为难办的事太多，一家一家的都撒手不管了。徐旭提出的退车、还款、赔偿损失的要求全都落空了。

　　签“城下之盟”

　　走投无路时，初中毕业的徐旭想到了新闻单位。去年12月底，在鸡棚子昏黄的灯光下，徐旭一笔一划地书写控告信 ，委屈、悲伤、愤怒，噙不住的泪水一串串地淌。一连几晚熬红眼睛，几封长长的信寄到了报社、电视台。想不到记者还真把 他的控告当回事儿，很快就向厂子核实情况。厂子害怕被媒体曝光，在徐旭再去找他们的时候，提出“退机还钱”。价钱从2 万元讲到3万6千元，徐旭拿钱还债心切，只好打落门牙咽进肚，认了。1月6日那天，赖了近两年的“瘟铁牲口”被徐旭雇 车拖回厂子，一堆票据也交给了厂子。这时，厂长拿来一张协议书，其中有“甲方（指徐旭）必须负责在省、市技术监督局、 省市消协及省、市电视台、报社的上诉全部撤回”、“认可一次性解决”的字样。徐旭有点文化，看得出这是个“不平等条约 ”，可是他已是赤手空拳，票、机两空，不签字就啥都没了。一狠心，摁下红手印，拿回3万6千元。到这儿，“铁牲口坑农 ”以农民徐旭大赔告终。又快到买农机的时辰了，徐旭一遍一遍地给乡亲们讲他的事儿，叫大伙儿别再像他一样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