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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在我省经济不发达的农村地区,有一种严重影响社会稳定的犯罪现象越来越突出,即农村妇女投毒杀人案。发生这一问题的社会原因是什么?如何防止这一问题的发生?这是人们十分关注的热点。为回答这些问题,本报记者深入一线采访,并走访了有关部门,写出了几篇深度报道。今天刊登的是一个被拐卖妇女投毒的个案,接着将登出3篇分析文章。我们期望,这一组报道对减少和防止类似罪案,引起全社会都来关注不发达地区农村妇女的生存环境,会有所裨益。 人生真是离奇。 1995年7月,一位15岁的贵州土家族少女兴冲冲地踏上南下打工之途。谁料到,2000年10月8日,她却身处广东紫金县看守所,听候省高级人民法院对她的终审判决。这个名叫杨萍兰的女子,因犯毒死亲儿、砍伤邻居、烧毁山林三重罪,被处以死缓。 当我们在看守所采访时,瘦弱的她脸青青地说:“我后悔!我好恨!”悔的是自己,恨的是许许多多有关者。误落陷阱 我们沿着崎岖泥泞的山路,来到紫金县龙窝镇茶松村。当年,15岁的杨萍兰在人贩子的押送下,也是走这条路“嫁”进山的。 杨萍兰生长在贵州一个穷山村。6年前,三哥考上外地的大学,一家人却为费用发愁。做小妹的她刚好初中毕业,就吵着要去打工挣些钱。尽管父母兄姐都劝阻,但小姑娘还是和30多个老乡结伴出了远门。 进了广东的惠东县玩具厂,一个月可以寄回去300元,她好开心。但好景不长,杨萍兰因病被厂里辞退,以后再找工也不顺利。一天,她在一家花厂门前,见有人说可以介绍工作。在我们采访时,她喃喃地说:“我们家乡很穷,但很平安,谁都想不到外面这么复杂。那天,我和另一个老乡就毫无戒心地跟了陌生人走。”傍晚,一行人到了一个地方,被5个大男人围住,她才明白上当了。无知少女就这样落进虎口,在拳脚下被3人轮奸。之后,那个后来成为她老公的刘某来买“货”,付了3200元,并当场强奸了她。在无奈的哭喊中,她对这个比自己年长一大半的男人反感至极,觉得一生从此都完了。度日如年 在贵州的家里,她是最小的孩子,其实没怎么干过农活,而一到紫金就得下田,加上被奸引起严重的妇科病,因此干活较慢,就与刘家一些人发生摩擦。她曾经逃跑过,也给家乡写过信,但都被老公阻止了。本来喜欢红色的她,心里渐渐变得一团黑:“失去我的音信,妈妈一定急得发疯。” 也许是由于她过分地猜忌多疑,也许由于村民看不惯这个外来媳妇,总之一开始双方就互不接受。她告诉我们:“村里又没有什么文化活动,我连谁是村干部都不知道,孤立无援。大家欺负我,用难听的话骂我,翻白眼瞪我,我气得很。”而村民则向我们解释:“她脾气怪,讲的话不好懂,声音又小。所以就算是隔壁邻居,我们也很少睬她。” 落户紫金第二年,她生了个儿子。想到自己已经如此,再没脸面回家乡,加上对孩子渐生感情,她不得不认了这个嫁鸡随鸡的命。老公也将在外打工的积蓄交给她保管,还应承将与她去贵州探亲。然而,这并没有减轻她的心理压力。因为浇地争水、邻里是非等等的纠纷,令她与亲邻的关系火上浇油。她更恼的是自己与人争吵,老公往往斥责她,于是其心态渐渐地向畸型发展。疯狂泄愤 茶松村的人们,至今仍挥不走去年12月3日的血腥一幕。那外来媳妇竟给自己年仅3岁的儿子硬灌下农药,再持菜刀砍伤邻居刘初香母女,紧接着放火烧毁了百亩山林。 “谁都想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疯了似地,无端端地做下这一连串恶事。”村民纷纷这样向我们议论。身中三刀的被害人刘初香,也强调当时并未发生刺激杨萍兰的事情。她怀中3岁女儿的右手,永远失去了三个手指。 而杨萍兰却是另一番叙述:“我是被逼出来的。头一天被同村一个最厉害的妇女欺负,第二天还委屈得要命,饮了半瓶药酒浇愁,更觉得全村人都与我过不去。我半醉半醒地跑出去干了那些事,只记得后来火光闪闪,我在山上的荆棘丛中跑,踏得一脚泥,划得一身伤……”的确,在村民印象里,闲言恶语根本不算什么;而对身世特殊的她来说,一颗心因此像结了冰般又冷又硬,犹如穷途末路的困兽,她连“虎毒不食子”的理儿也顾不上了。 河源市中级法院在审理此案时,认定杨萍兰“罪行极其严重,依法应予严惩。”但鉴于其被拐卖时不满18岁,人身权利受限制,因此从轻判其死刑,缓期2年执行。 在高墙内,杨萍兰才终于与自己的家人联系上,哥哥和姐姐千里迢迢地来探了监。此刻,她冷静地自我总结说:“咳,当学生时只想早日出来挣钱,如果有个远大理想的话,一步步朝目标走,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而听说杨萍兰要坐一辈子牢,茶松村有妇女笑笑说:“她享福了。”还有一位老人告诉我们:“有人贩子带过好些被拐女子来,有的以两三千元的价格卖给本村的人家,但最后都跑光了。不过,跑了也好,至少不会杀人了。” 除了案件本身,所见所闻令我们心情更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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