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杀大案扑朔迷离，刑警队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感受真情，犯罪嫌疑人供出血案真相，悔恨错位人生

　　一起受到辽宁省营口市群众普遍关注的系列团伙抢劫、杀人案件，2000年8月24日在营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早晨7点30分，很多关注此案的人已经早早地来到了法庭，等候着庭审的开始。

　　上午8点30分，法院正式开庭，该犯罪团伙赵伟、张恩举等几名主犯及其他涉案人员共10余名被告被押上法庭。坐在旁听席上的数百名旁听群众并不知道，这个犯罪团伙之所以能够被一网打尽，五起凶杀大案之所以能够被警方顺利侦破，与该犯罪团伙中的一名成员所起到的作用是分不开的。

　　为破血案警方秘捕疑犯

　　1998年4月28日，距营口市200公里左右的葫芦岛市境内发生一起特大凶杀案，凶手留下的作案现场惨不忍睹，三位死者是营口市个体运输车主李东和两名司机。警方迅速勘验现场并且通知了被害人家属。

　　据被害人的家属介绍，李东等人从没有与任何人结怨，而被害现场也没有抢劫杀人的作案痕迹。三个人究竟为什么被害，一时间变得扑朔迷离。在清点李东等人的遗物时，家属发现李冬的手机在被害现场丢失。这一点线索立即引起了营口市刑警支队的注意。

　　刑警队把赵伟列入嫌疑对象。赵伟在营口市恶势力中一度以心狠手黑而闻名。经过近一个月的调查，警方终于发现了新的线索，李冬的手机恰恰在赵伟手下一个叫张恩举的人手中。张恩举曾因故意伤害和抢劫罪两次被判处有期徒刑，后在赵伟手下充当头号打手的角色。得知此消息，警方立即意识到，葫芦岛“4.28”凶杀案很有可能是团伙犯罪，而该团伙的首犯就是赵伟。为了加快专案组的破案速度并且不惊动赵伟，警方决定，秘捕张恩举。

　　警方秘捕张恩举后，把他连夜押送到葫芦岛，由葫芦岛警方对他进行审讯。一晃20天过去了，虽然不断有消息从葫芦岛传来，可结果并不令人振奋。张恩举开始拒不交代，并且试图以自杀相威胁，后来又承认“4.28”凶杀案是他所为。然而，在几次供诉中他所编造的作案原因却自相矛盾。为了从张恩举身上打开突破口，掌握赵伟团伙确凿的犯罪证据，专案组决定由营口警方面审张恩举。

　　感悟真情疑犯供出真相

　　由于张恩举承认了“4.28”凶杀案是他所为，因此他抱定了必死的心态，在营口警方赶往葫芦岛之前，他始终在与葫芦岛警方对抗着。张恩举的这种心态早已在营口警方的掌握之中，为了改变张恩举对警方的偏激认识，周茂春等人从第一天开始，就给予张恩举充分的尊重。

　　对曾经坐过7年牢的张恩举来说，面对审讯已不是第一次，这一次营口警方虽给他留下了不同印象，可当提起案情，他立即会有所警觉。

　　在到葫芦岛之前，营口市刑警支队周茂春等人曾经到张恩举的家里，了解过张恩举及其家庭的详细情况。此时，为了避免审讯陷入僵局，周茂春等人决定暂时不再与张恩举谈有关案情，而是不断地做张恩举的思想工作。“我对张恩举说，咱们聊天，聊家庭，聊社会，聊你的爸爸、你的妈妈、你的哥哥。在提到他的父母时，他的眼泪含在眼圈里，很激动。”

　　张恩举这种情感的流露使周茂春看到了希望。周茂春紧接着描述了张恩举被捕后，他的家庭所发生的变化和亲人们对他的思念。特别是张恩举听到，他体弱多病的老父亲，在得知自己的儿子竟然灭绝人性成为杀人嫌疑犯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久久地站在海边默默流泪的时候，张恩举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

　　此后的几天里，双方的交流逐渐加深。周茂春又为张恩举列举了李东等三名受害人家庭所面临的悲惨现状：活泼可爱的孩子失去了父亲，白发苍苍的老人失去了儿子。这一幕幕惨状都深深刺痛了张恩举。随后的日子里，张恩举的沉默开始越来越多。张恩举说：“每个人最注重的就是父母了，我也不例外。虽然我杀了这么多人，手段这么残忍，但是对于我的父母，我还是很孝顺的，所以每提到我家人的时候，我就觉得对不起父母。”

　　经过一个月的思想斗争，张恩举终于供述了“4.28”案件的真相，同时还供述了警方没有掌握的四起重大案件。1997年，赵伟、张恩举等人开始经营一支破车队，为了尽快使破车队得到原始积累，同年10月，几人在北京用猎枪打死一名司机，抢劫白色桑塔纳出租车一辆。此后，几人又在营口地区疯狂作案三起，杀死七人，并且都采取残忍手段毁尸灭迹。最后一次作案时，由于李东曾注意过他们抢劫来的一台货车，为杀人灭口，于是制造了葫芦岛“4.28”惨案。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赵伟犯罪团伙先后作案五起，杀害了10名无辜群众。

　　根据张恩举的口供，一件件铁证在营口警方的努力下收集了起来。张恩举的供述对营口警方打击赵伟犯罪团伙起了重要作用。

　　回首错位人生写出万言自传

　　张恩举如实供述后不久，赵伟等13名疑犯全部被营口刑警支队抓获。可在周茂春心里，始终还觉得有一件事没有放下，周茂春希望看到张恩举在放下屠刀后能够真正地重新做人。

　　受周茂春的启发，张恩举决心写一部回忆录，以自己的犯罪经历和血的教训来警示后人。一段时间里，周茂春成了看守所里的常客。在他的关心和不断鼓励下，张恩举终于拿起了笔。

　　寒来暑往，在等候法院开庭的近两年时间里，张恩举写出了近百万字的自传体小说《人生忏悔录》。从自己美好的童年生活到学生时代思想误入歧途，再到步入社会，逐步走上犯罪道路，张恩举深刻地揭示了自己错位的人生道路。

　　两年的写作，使张恩举有机会重新用心去审视自己，反省自己的一生。在开篇的《人生随想》中，张恩举写道：“我的人生是一个错位，在这迷失中体味着人生的酸甜苦辣，是我错位的人生观使我失去了青春，使我走向了失败，付出了一生中最可贵的生命。回头想想，真正能让我有所体味的又是什么呢？千头万绪……”

　　张恩举出生在营口市鲅鱼圈区的一个小渔村，贫困的家庭生活使他带着自卑走过了童年。中学时期，由于家境的贫寒，张恩举经常受到同学的欺辱与歧视。在一次体育课上，一个家庭背景很好的同学一再欺辱张恩举，他忍无可忍，最后打了对方。为此，张恩举受到学校的严厉批评。张恩举回忆说：“刚开始的的时候，我觉得做检讨是一种耻辱。但逐渐地，我就感觉到大伙怕我了，我连他都敢打，拳头那么硬，别人也不敢欺负我了。我尝到了甜头，感觉还是拳头好使。这时心里就有一种变态的畸形，世界观转变了，咱家就这种条件，要想去创造一种好的舒适的生存环境，就得靠拳头去争取。”

　　从被人欺负到主动欺负别人，张恩举满足了最初的虚荣，可代价却是荒废了学业。

　　随着年龄的增长，张恩举的思想也更偏激，甚至开始仇恨社会。在《忏悔录》中他这样写道：“我常常通过莫名其妙的发泄来求得心理平衡，这种对社会对人的心理障碍往往使我表现出失落之后的孤独和焦虑。带着这种心理状态，在朋友的唆使下，张恩举开始参与拦路抢劫。

　　1997年，刑满出狱的张恩举，面对依然贫困的家庭生活，也曾希望通过自己的劳动改变现状。可就在此时，张恩举结识了赵伟。张恩举在赵伟的车队中充当头号打手。一段时间里，赵伟、张恩举等人利用暴力手段欺行霸市，强行承揽运输业务，成为社会的一股恶势力。

　　在赵伟的影响下，张恩举的思想也从偏激走向极端。他的《忏悔录》中写着：“我们所走的是黑道，但发展的是正业，我用我黑道中所创造的利润来发展我的运输事业，可以说我们是白手起家的，从无到有我们充满了自信。在这种思想支配下，为了给破车队进行原始积累，张恩举跟从赵伟在北京实施了第一起抢劫杀人案。此后，赵伟、张恩举等人胆子越来越大，欲望也更加膨胀，先后又作案四起，杀死十人。张恩举在参与作案的过程中，从最初的害怕、紧张变得残忍、麻木。

　　谢罪社会做出真诚忏悔

　　营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该犯罪团伙的犯罪事实进行了两天的审理。在两天的庭审过程中，张恩举始终配合着法庭的审理，如实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实，他的表情一直显得很沉重。庭审进入到最后的法庭辩论，张恩举的辩护律师针对张恩举被捕以来的积极表现，为他的合法权利做出了辩护。

　　2000年9月18日，营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做出了一审判决。法院认定，张恩举的辩护人提出张恩举自首，有立功表现，悔罪表现一节，经查属实，但鉴于被告人张恩举所实施的犯罪手段特别残忍，犯罪情节特别严重，社会危害极大，又系应从重处罚的累犯，故依法不予以从轻处罚，判决张恩举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拿到判决结果，张恩举一直都表现得非常平静。几天后，他做出一个决定，请求委托营口市刑警支队周茂春支队长，向社会无偿捐献他还可以利用的有效身体器官。在剩下的这段日子里，张恩举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那就是抓紧时间写作，完成自己近百万字的《人生忏悔录》。(中央电视台《社会经纬》、整理：陶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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