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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教授打信息台拒付4千元话费反索赔10万

http://www.sina.com.cn 2000年10月31日13:33 辽沈晚报

　　一位小有名气的作家———淄博学院退休教授鲁南(笔名)拨打信息台深陷玫瑰陷阱后，他给中央、省、市等有关部门写信举报其色情内容，申明拨打信息台的目的是揭内幕和教小姐文学，为此，拒付高达4000余元的话费，并要求得到10万元的名誉和精神损失费，这不是小说里的情节，而是10月25日记者在山东省淄博市采访到的一件耐人寻味的新闻事件。

　　10月25日，记者来到淄博学院，这是一所市属院校，在学校里寻找鲁南不是难事，多数老师称他是作家，在一位老师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他家，可惜家中没人，不过，记者得知他的老伴在校图书馆工作。在图书馆，记者碰到几名年轻的工作人员，向她们打听鲁南爱人在什么地方，对方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反问“是找他爱人，还是找鲁南？”脸上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笑容，当记者被告知人在三楼，转身时，分明听到后面传来姑娘们的笑声和议论声。

　　鲁南的老伴看上去老实巴交的，问到鲁南打色情电话惹来的麻烦一事，她显得有点紧张，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也不知道鲁南的传呼和手机号码，最后，她说鲁南中午会回家的，后来记者得知，他们已分居多年了。

　　淄博学院中文系的蔡梅娟副主任说，她听说了鲁南打官司的事，但详细情况不了解，鲁南是1985年从德州文化馆调到淄博学院，在中文系教写作，直到1993年退休，她说，鲁南在淄博是很有名气的作家，他的短篇小说《拜年》曾获1981年全国短篇小说奖。蔡说自己在大学时就读了《拜年》，后来没想到能在一起工作。在校期间，鲁南很受同学和老师的尊重，几年前还是淄博市写作协会会长。

　　退休以后，鲁南很少到系里去，所以对他近些年的情况不太了解，据说，他现在仍是校蒲公英文学社的指导老师，后改成顾问。鲁南的三个儿子都很有出息，在退休前，鲁南没有行为不检点的地方，夫妻感情也很好，退休以后的事就不了解了。对于鲁南打色情电话，蔡主任认为“奇怪也不奇怪”。

　　当记者再回到家属区找鲁南时，他已早早地等在楼下，没想到的是，他说听说有记者找他，正在到处找我们呢，鲁南身材不高，精神状态非常好，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显得很有学者风度，不过身上的衣服很老旧，上面有很多污迹，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换洗过，他说自己家里太乱，不好意思将记者领进屋。鲁南的房间显得有些寒酸，他说老伴可能是刚给收拾过，墙上挂着很多他写作的手稿，分为古代的、现代的等种类，稿纸已经发黄，一张泛黄的写有1981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评选发奖大会字样的集体照片放在屋内最显眼的位置，他用一根“老头乐”指着上面的一个人说：“这就是我，这是魏巍，这是丁玲。”

　　他把记者们带到校老干部活动室，在一间活动室内的桌上放着一堆麻将，还有一些市面上很少见到的分币，他告诉记者，平时除了到这里“修长城”以外，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基本上是在家搞创作。

　　在校老干部活动室内，鲁南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在采访过程中，不断地有人进来，鲁南主动地给人介绍：“这是记者，来采访我的。”在闲聊中，鲁南说了很多作家，从张贤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到……。他说非常欢迎记者来采访此事，这为他将来把这件事写成一部小说增加了素材。

　　去年12月份，鲁南在地方电视台上看到一个信息台的广告，分别为“缘纷天空”和“嫂子热线”，栏目有：女孩必听、男孩必听、男生问答、女生问答、情场绝招等等。

　　我想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于是拨通了电话，首先是5分钟音乐，内容是《我心依旧》，我觉得很好听，后来才知道5元钱没有了，音乐停了以后，小姐问我好，我说我好，接着对方问我是不是本地人，我做了回答。然后她问我姓名，我告诉她叫胡邹，又问我多大年龄，我说属虎，看你会不会算。在交谈中我发现她的普通话说得不标准，把翘舌的是说成平舌了，于是我纠正她是不是的是声母应该是sh，而不是s，并让她查字典去。后来我问她“男孩必听”、“女孩必听”都听什么，她回答想听什么有什么，我说不知道听什么，她说要给我唱首歌，我同意了，当时我意识到话费在增加，但考虑到拨市话费也没有多少钱，我听完她唱歌后觉得她唱得不怎么样，就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她说可以帮我解除烦恼，我问她能帮我解除什么烦恼，她说比如你失恋了。我觉得没有意思，另外时间也不短了，就想把电话放下，她劝我再唠一会，自己都闷死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整天接电话，老板不让出去，我很同情她，又跟她唠，她向我诉了很多苦，并说我是好心人，让我把她救出去，后来我知道她叫苏涵，不知是真名还是假名。

　　第二天，我到报社找我的一个老朋友，他那儿正在招人，我想把苏涵推荐给他，但对方说要有一定文化程度，我打通信息台，问她的文化程度，并问她会不会唐诗宋词什么的，她说不会，我要教她几首，她很高兴，我告诉她找笔记下来，她答应了，我在电话里听到了她找笔和纸的声音，我给她朗诵床前明月光，她会，再给她朗诵另外一首宋词，她不会了，她问我的职业，我让她猜，她说是不是报社的编辑，我说差不多，后来她猜不到，我就告诉她我是大学教授，教文学的，她让我好好教教她，问我有没有作品，我把在《安徽文学》上发表的《落霞》念给她听，那篇是我最满意的，可惜我念了不到一千字，电话里没有动静了，我再次拔通电话，方知道她睡着了。

　　再一次打电话我给她命作文题，再打电话时她就把自己写的文章念给我，有的时候，文章写得很好，后来再给苏涵打电话时，苏涵提醒我小心摔下去，现在我才知道她是善意的。由于苏涵忙，有时我就同别的小姐聊，后来，我换了另外一个号，是“缘份天空”，在“缘份天空”里，我接通电话最多的是杨小姐和俞小姐，我告诉了她们我的本名和笔名，说当地晚报经常有我的名字，我经常给她们念自己的作品。给她们上课。有一天，杨小姐问我知不知道话费是多少，当我得知话费是每分钟一元时吓了一跳。

　　　　色情

　　今年1月15日，鲁南到电信局交话费，清单上显示当月话费为4000多元，平时他每月的电话费不过200元，鲁南说，我这才知道，她们是骗我口袋里的钱。

　　鲁南说自己意识到这是一种不良的社会现象，有义务去铲除这个社会毒瘤，“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揭开声讯台的内幕，我要继续拨打。反正好几千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鲁南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此后，鲁南先后给中央和省市十几个部门去信，反映“嫂子热线”和“缘份天空”有色情内容，与此同时，他继续拨打这两个声讯号码直到被停机。

　　为了证实声讯台有色情内容，鲁南向记者讲叙说，“缘份天空”有位姓瑜的，是周瑜的瑜，有一次我找杨小姐，对方说自己比杨小姐好，她是天津人，她说半年没沾男人边了，让我帮助她解决解决，我问她有什么能耐，她说会勾引我，我问她是不是结婚了，她说就差举行婚礼了……(鲁南叙述的内容记者无法见诸报端了)我问她为什么说半年没沾男人边，她告诉我，丈夫在工伤中摔断了脊椎，躺在医院里。

　　有一次，俞小姐告诉我要回天津一趟，因为当时我的一个长篇刚刚脱稿，希望她到天津时，顺便到北京的出版社给我问一问，她满口答应，并和我约定了在火车站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我拿着书稿在火车站等到天黑，也没有见到她的影子，我意识到她在说谎，发现她们的话可信度太差。

　　鲁南告诉记者，她了解声讯台的很多内幕：她们的年龄都在20岁左右，还有一个30多岁的，大概有7个人左右，有的是本地的，有的是外地的，学历都是大专生，月收入超过千元，自己做饭吃，24小时守在电话旁边，根据电话里传出的杂音推测，她们睡在地铺上，电话就放在枕边，居住条件很差，因为经常听到电话里有“别挤，别挤”的声音。她们都很狐独，都是谈恋爱的年龄，有男朋友，但老板不让男朋友进屋。

　　鲁南还说，“嫂子热线”中的苏涵与“缘份天空”中的杨小姐的活最忙，“我把电话打过去，很多时候，她们都说正在接别的电话，”鲁南叹了口气说：“我对苏涵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可至今没有见过面，开庭时，我要求与她出庭对质，结果人家没答应。”

　　　　理由

　　今年2月份以来，由于巨额话费纠纷，鲁南与市电信局双方进行多次接触，但没有任何结果。今年6月初，淄博市电信局营销分局一纸诉状将鲁南告上法庭。十·一过后，淄博市张店区人民法院城东法庭开庭审理，鲁南说：“我是打的去的，花了13元钱。”

　　在法庭上，双方各执一词，电信局要求鲁南无条件支付所欠话费5805.64元，滞纳金1557.40元。而鲁南要求对方恢复话机通话，免除上述电话费，并赔礼道歉，同时要求原告赔偿他名誉、精神损失费10万元。在经过了3个小时的庭审后，法庭宣布休庭，择日重新开庭。

　　在鲁南处，记者见到了他精心准备的近五千字的答辩状，阐述拒交话费的主要理由如下：我拨打信息台电话时间长、费用高是我想必须亲自摸清它的内幕，不了解详细情况，我没有揭发的根据，对这种危及社会和青少年的色情电话，我不能不管。

　　从商品角度和国家工商法规角度分析，电信局产销的这种信息产品属伪劣产品。国家工商总局规定“对制、售假冒伪劣产品或隐匿制造窝点者，课以双倍罚款。”

　　“嫂子热线”、“缘份天空”开设的色情味很浓的栏目，直接瞄准青少年。青少年刚刚进入青春期，对“性”这个问题还处于神秘、好奇和懵懂状态，最容易受诱惑。

　　其它还有针对成年人的栏目，如午夜悄悄话，翻越婚姻的栅栏等，我们都知道，婚姻是家庭的法律基础，意味着责任和道德，我想，任何一个美满的家庭也不愿翻过别人家的栅栏，或者容忍别人翻到自家栅栏里来吧，如果都听从这种色情电话的教唆，随便翻来翻去，我们的社会将是什么样！更有甚者(请女士回避)，“缘份天空”某天津籍女员工与男友对话，特意向对方说出自己的“三围”尺寸、肤色、发式、睡衣乃至……(此处记者删除两行)听到这种谈话，男友很难中断电话，如果对方放电话，她就说：“再陪我一会儿嘛，咱们交个朋友不好吗？”使对方欲罢不能，电话不停地打，话费自然就直线上升，掉进了对方设下的陷阱。试问，这种信息产品不是伪劣产品吗？有资格收取话费吗？不该罚吗？

　　我打信息台电话时间长、话费高的另一原因是我给“嫂子热线”的员工讲课。当时我听到个别员工普通话和字音不正确时，我给她矫正，得知她们没有读过唐诗宋词以致使对话档次上不去，影响公司形象，我开始给他们讲宋词，她们是很好学的，打开免提一齐听我讲课，我的电话授课受到她们的欢迎，有的记笔记，有的按照我的指点去书店买了唐诗宋词。还有的要把写好的文章念给我听，我说听你的文章是好事，可电话费我受不了，就请她们把文章寄给我，但文章一直没有到我手，我帮助员工提高文化素质，对方应向我支付信息费才是。

　　我的揭发，从眼前看，是使你们少赚了钱；从长远看，是帮助你们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以至酿成大错甚至犯罪。

　　　　清单

　　25日下午，记者来到淄博华讯信息服务有限公司，该公司是淄博市电信局的一个下属单位，有30多个分台，“嫂子热线”和“缘份天空”就在其中。据了解，全市有4个有聊天内容的信息台，提起与鲁南的话费纠纷，该公司的声讯部主任于爱清显得无可奈何，她说这两个分台从来没有色情内容，鲁南是个无赖，并表示一定要通过法律途径讨回公道。

　　据了解，今年2月9日，公司接到有关部门转过来鲁南反映情况的举报信，第二天，“缘份天空”就停了。3月份，公司又接到从国家信息产业部传过来的举报信。同时，由于鲁南写信反映情况，引起淄博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下发了《关于加强对电话信息台管理的通知》，对市内信息台的3个栏目进行停业整顿，其中包括“嫂子热线”。

　　于主任说，几天前，淄博市电信局营销分局已经撤诉，因为认为原来的法律关系不清，下一步准备以淄博市电信局的名义重新起诉，对打赢官司，于主任很有信心：“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据她说，目前已将鲁南的电话号码注销。(首席记者关切)

　　在采访即将结束时，记者看到一份鲁南的电话费清单，从去年12月21日至28日9天的时间里，拨打“嫂子热线”和“缘份天空”98次，23日和27日两天各打15次，最长的一次通话时长为507分钟，发生费用为4136.92元，清单上还显示，当月拨打另外两个社会信息台的话费分别为124.8元和62.44元，拨打时间基本上是在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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