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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执政一场噩梦拉美各国渴望军人淡出政治舞台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1月15日07:59 人民网

　　军人走到政治舞台中心，有各种复杂原因。每当政权不能正常更替，或是社会出现严重动荡时，权势集团就不得不把军队请出来收拾局面，军队常常成为其改朝换代的工具。军人执政时期对许多拉美国家来说，是一场噩梦，是历史上黑暗的一页

　　正当智利针锋相对的两派围绕审判前军人总统皮诺切特的问题大打司法锯战的时候，与智利隔安第斯山相邻的阿根廷，人们又提起一个老话题：对前军政府首脑人物如何处理。10年前，梅内姆签署大赦令，使被上届阿方辛政府判处重刑的前军政府首脑加尔铁里等人恢复了自由。至今仍有一些人反对梅内姆的决定。梅内姆自己说：“我始终坚信阿尔贝尔蒂(阿历史上的一位总统)的名言：要想治理一个国家，必先取得它的和平。那次大赦是我国宪制生活中的里程碑，你可以批评它，然而整个社会的和解却是不争的事实。”

　　“政党都敲过军队的大门”

　　军人执政是20世纪拉美一个普遍的政治现象。几乎所有国家都有军人执掌政权的历史。70年代拉美军政权和军事战争最盛行的地区是南锥体地区。80年代这个现象转移到中美洲，那里有游击队、美国的干涉和社会生活的军事化。90年代从安第斯国家传来嘈杂之声，与军人关系密切的藤森总统的出走令人想起厄瓜多尔被罢免的总统布卡拉姆。最甚者如玻利维亚，80年代之前，这个国家军事政变的次数多于庆祝国庆的次数。

　　军队在拉美国家享有特殊的地位，其渊源可以追溯到19世纪初的独立战争。独立之初的拉美政治领袖大部分也是独立战争的军事将领。西班牙人留下的封建经济制度与军人结合，形成了封建军阀体制，这种体制在一些经济十分落后的国家如中美洲国家一直延续到20世纪。另一些国家比较早地过渡到资本主义，政治体制也相应实现了现代化，但是军人仍然保留了传统的特殊地位。一般来说，军队并不是独立的政治集团，他们走到政治舞台中心，有各种复杂的原因。基本的原因是，大部分拉美国家照搬了美国的政治体制，却没有使其正常运转的政治、经济、社会基础和条件。每当政权不能正常更替，或是社会出现严重动荡时，权势集团就不得不把军队请出来收拾局面，军队常常成为其改朝换代的工具。被誉为民主斗士的阿根廷前总统阿方辛说过一句实在话：我们(指两大政党)都敲过军队的大门。军政府的背后，仍然是传统的政治力量和经济实权派。记者认识一位银行家，他的办公桌上永远摆放着与现任总统的合影，有的穿军装，有的着西服。因此，几乎所有军政府在上台之初都不曾说自己将永久掌权，总是宣称自己代表某某进程，目标是恢复秩序，还政于民。当然，这个进程有长有短，如巴西前军政府在台上一呆就是20年。

　　拉美最后一轮军政府出现在六七十年代。当时各国都有一些理想主义的青年选择了用武装斗争来改造社会的道路，受各种意识形态影响的游击队在各国蓬勃发展。各国统治阶层感到了极大威胁，视拉美为后院的美国当然更不会对此坐视不管。于是，发生了一系列的军事政变，各国总统变成了清一色穿军装的。

　　皮诺切特在智利的所作所为

　　70年代智利游击队活动并不明显，但是那里出现了一个有社会主义倾向的政府。社会党人阿连德与共产党结盟，通过三轮投票，勉强当选总统。他不顾现实条件，贸然推行一系列激进的政策，得罪了国内外的工商、金融界实权势力，他们用停工停产、囤积物品等手段来整阿连德。结果是经济萧条，社会矛盾激化。阿连德十分信任的陆军总司令皮诺切特乘机发动兵变，夺取政权后，为了震慑反对派，皮诺切特领导的军队开展了大规模的镇压行动。数以千计的智利人包括一些外籍人士被严刑拷打或杀害。皮诺切特残暴的独裁者形象从此深深烙在世人的脑中。

　　然而在政权稳固后，皮氏利用集权政府的优势，推行经济改革，智利成为拉美第一个实行对外开放的国家，经济增长率名列拉美前茅。当然，皮诺切特统治下的经济增长，并未使所有智利人受益，而是滋养出一个新富人阶层，他们就是后来保皮派的中坚力量。

　　由于国际形象不佳，皮诺切特自上台以后，只出过半次国，那是应当时的菲律宾总统马科斯的邀请前往访问，走到半途，马科斯就被推翻了，他只好返回。80年代后期，南美的大部分国家都完成了向民主化的过渡。皮诺切特成了本地区惟一的军人总统，非常刺眼。皮诺切特的使命实际已经结束。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也不愿再同恶名远扬的皮诺切特政权打交道，要他尽快下台。不识相的皮诺切特自恃有些政绩，1988年搞了一个公民投票，幻想再当一回民选总统。结果大多数智利人对他说“NO”，军人镇压受害者的亲属恨不得亲啖其肉。

　　皮诺切特自知大势已去，老谋深算的他给自己做了双保险的安排：通过修宪，皮诺切特成了有豁免权的终身参议员；他陆军总司令的位子可以一直坐到1998年。老皮尽管机关算尽，现在还是逃脱不了法律的审判。

　　阿根廷军政府比皮诺切特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根廷军政府是在1976年3月上台的，比皮诺切特晚了两年多。但是他们在镇压所谓颠覆活动时的凶狠残暴，比皮诺切特有过之而无不及。大肆搜捕、严刑逼供、秘密处决，无所不用其极，许多无辜者被牵连受害。据民间组织的调查，有名有姓的“失踪者”(被捕后下落不明，据认为大部分被秘密处决)达8000多人。阿根廷军政府处决疑犯的方式惨无人道，有许多是用麻袋装着从飞机上扔进沼泽地的。

　　阿根廷军政府还把经济搞得一团糟，它借了400亿美元外债，只修了半条高速公路。1982年，第三任军人总统加尔铁里为了转移国人视线，利用阿根廷人的爱国热情，冒险出兵收复马尔维纳斯群岛，结果惨败在得到美国后勤支持的英国远征军手下。军政府威信扫地，民心尽失。军政府已经走入穷途末路。1983年，民选总统阿方辛就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履行竞选的承诺，清算军队侵犯人权的罪行。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1987年到1988年，阿根廷发生了三次军人哗变，身为武装部队总司令的阿方辛根本调动不了军队去镇压哗变。阿方辛交权后，继任者梅内姆在就职第二年就颁布了大赦令，聪明的他在赦免将军们的同时，也赦免了被判刑的游击队领袖人物。此后阿根廷军人再也没有闹过事。梅内姆趁势取消了义务兵役法，削减了军队的势力。

　　秘鲁的军人利益与藤森紧紧拴在一起

　　最近，秘鲁新政府逮捕了前陆军总司令和三军联合司令部长官维亚努埃瓦将军，罪名是非法致富和帮助前情报头子蒙特西诺斯潜逃。他是司法检察机关因蒙特西诺斯一案决定拘捕的六人之一，列入名单的还有前国防部长马尔卡将军，但是他已经逃亡国外。另外还有8名将军被列入不准出国的名单，以防止他们逃跑。随着藤森的下台，秘鲁也开始清算前军队领导人。但是藤森本人并不是军人，他的政府也不是军政府。那么为什么清算藤森要牵连到军人呢？这要从10年前藤森当选总统说起。

　　1990年，秘鲁国内一片混乱，游击队活动遍及全国，经济连续3年负增长，物价飞涨，民不聊生。人民党政府对局势完全失控，宣布1／3的地区处于紧急状态下，也就是交给军队管理。这种形势下，没有任何从政经历的藤森在大中出人意料地取得胜利。藤森大刀阔斧地进行经济改革，同时全力围剿游击队。但是，控制着议会多数的老政党对藤森的施政方针多方掣肘，使他不能顺畅贯彻自己的政策主张。于是，在1992年4月，藤森断然宣布中止宪法，解散议会，把权力集中到自己手里。藤森没有传统政党做后盾，他惟一可以依靠的力量就是军队。军方对藤森打击游击队的决心很欣赏。双方从此结下不解之缘。藤森的“自我政变”当时得到美国的默认。大权到手，藤森得以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不久后，游击队被彻底打垮，经济恢复了增长，社会逐渐安定。1995年，被秘鲁人视为国家救星的藤森轻松地连选连任。藤森对军人自然要论功行赏，将军们显然得到不少好处，并利用藤森给予的权势大发其财。

　　10年来秘鲁将军们的利益同藤森紧紧连在一起，因此要清除藤森的影响，必须对军队进行清洗。这就是现政府正在做的事情。

　　军人执政时期对许多拉美国家来说，是一场噩梦，是历史上黑暗的一页。但是这一页总归要翻过去，明天才是最重要的。本报驻阿根廷特派记者李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