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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结束植物人的生命美国婆媳大打官司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1月21日09:21 法制日报

　　即使处理戈尔与小布什的选票纠纷案，加州最高法院也没有如此犹豫。但现在，面对一起婆媳纠纷，他们却不知道该向美国人做出怎样的交待。这起案件的关键人物是一个已经成为一名几近植物人的男子，目前只能靠喂食管进食。他的妻子认为应该撤下喂食管，让丈夫平静地走向另一个世界，但病人的母亲却坚持让儿子继续活下去。

　　车祸使他变成废人

　　这起婆媳官司是从7年前的一起车祸开始的。推销员罗伯特·温兰德开着自己的小卡车，高兴地行驶在加州中部的高速公路上。回家前，他喝了点酒。

　　罗伯特这一年整整40岁。二十多年来，他驾车从来未出过大事。他想起了自己刚买了盘保罗·麦卡尼录音带，就将带子放进车上装有的录音机里放，并随着音乐哼起来。酒精的作用使他有点飘飘然，他甚至没有将自己的安全带系上。在两条高速公路的一个交汇点，小卡车一下子就冲向隔离墩，翻了个底朝天。罗伯特则被甩出了驾驶舱，昏迷过去。

　　在以后的16个月时间里，他一直躺在病床上，靠一条喂食管维持着自己的生命。有时候，他的身子会突然抽动一下，指头也会动一动，看起来他在为自己的生命而斗争，他还不想放弃。

　　罗伯特的手脚能够做出反应是在1995年，但5年已经过去了，罗伯特的病情再也没有好转，他仍然不能开口讲话，右眼只会直愣地瞪着，左眼似乎多多少少地能跟踪指示物。医生说，罗伯特能感知痛苦，但能感知多少，谁也不清楚。一些专家认为，现在的罗伯特处于半清醒半昏迷之间，而另一些专家则认为罗伯特实际上是有意识的。

　　作为丈夫法律上的监护人，罗斯向医生建议停止对丈夫的治疗，让他平静地死去。但是罗伯特的妈妈弗洛伦丝和他妹妹却不同意罗斯这样做。按弗洛伦斯的说法，罗伯特尽管现在不能走路，不能说话，却能画画。最近，弗洛伦丝在“美国你早”电视节目中向观众们出示了一张罗伯特画的“画”，弗洛伦丝解释画的内容时说，罗伯特的画的意思是“我爱鱼儿，爱看鱼儿在池塘中游来游去”，但对于观众来说，这幅画与其说是画，不如说是孩子的涂鸦。

　　婆媳矛盾不可调和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罗斯彻底放弃了对丈夫康复的希望，医生方面也是如此，现在，医院方面已经不再派专人对罗伯特进行治疗了。罗斯想把喂食管拔掉，让丈夫安静地离开人世。她认为，自己的丈夫肯定也这样想，而且只有这样做对他来说才是人道的。但弗洛伦丝却想让自己的儿子活下去，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被饿死，渴死。

　　事实上，在罗斯眼里，丈夫在7年前就死了。她对采访她的记者说，坐在病房里的丈夫下身垫着尿布，身上插着进食管，根本认不出她和三个孩子，与其让他这样活受罪，倒不如让他永远地结束痛苦，也给全家人的痛苦画上一个句号。

　　罗斯与罗伯特结婚已经22年了。两人感情一直很好，他们有三个孩子，罗伯特出事第一年的时候，孩子们还经常到医院来看他，但由于爸爸根本就认不出他们来，他们就来得越来越少了。

　　弗洛伦丝今年78岁，罗伯特是她的第二个孩子，自从儿子出事后，这位老太太去看望儿子更勤了，每次在儿子身边一呆就是五个小时。现在她与儿子的关系显然比儿子出事前还要“密切”。

　　罗斯做出结束丈夫生命的决定前也是经历了许多痛苦与绝望的。罗伯特出事一周前，夫妻两人竟然鬼使神差般聊起过关于死的话题，当时罗伯特告诉罗斯，如果他严重受伤，生活不能自理，他宁愿选择死。因此，罗斯认为，如果丈夫有意识的话，肯定也会支持她把进食管去掉的决定。

　　美国媒体推波助澜

　　罗斯和婆婆发生争执是从1995年开始的，当时罗伯特又一次神奇地拔下了维持自己生命的进食管，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这样做了！妻子罗斯认为，这是丈夫不想再活下去的最明确的暗示。但婆婆坚决反对这种看法。由于罗斯和婆婆一直无法达成一致意见，罗斯便把婆婆告上了加州最高法院。

　　美国媒体对于婆婆和儿媳之间的这场法律大战颇为关注，公众也看法不一。负责治疗罗伯特·温兰德的医生、伦理学家和美国“公民自由联盟”都支持罗斯，而反对安乐死的激进分子和残疾人权益活动家都站在弗洛伦丝一边。如果法官判决允许罗斯让罗伯特自然死亡，今后如果救治没有希望的病人或者严重残疾的人的亲属就会依据这项判决，要求对自己的亲人实施类似的安乐死。

　　三年前，负责治疗罗伯特的一位医生曾经“征求”过罗伯特对于死的意见，医生提出问题，罗伯特可以用手指或推代表“是”或“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医生问他：“罗伯特，你感到痛吗？”，后者表示“是”，医生又问他：“你想继续治疗下去吗？”后者的回答是“不”。

　　法院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弗洛伦丝的律师詹妮·希西现在也成了美国的大名人，她多次接受媒体的采访，并在极力描绘如果撤去那根维持罗伯特生命的管子，他会如何痛苦地死去。她指出，人不进食而脱水和饥饿而死的最长纪录是21天，在这三周的时间里，罗伯特的身体器官会一点点地失去功能，他的皮肤也会一点点缩干，舌头会干瘪、龟裂直至出血。她质问大陪审团：“难道我们忍心眼睁睁地看到他这样死去吗？”不过，她在说这番话时却丝毫不提及医生可能会采取的其它安乐死措施。

　　1月12日，加州最高法院对“加州新千年第一案”，作出裁决：罗斯无权结束罗伯特的生命。事实上，法庭做出这样的裁决也十分为难，从情理上说，陪审团都同情罗斯的遭遇，但又不敢开安乐死的先河。所以主法官鲍博·麦克纳特在宣读完裁决书时禁不住感叹：“我真不知道今天的裁决，到底是在维持罗伯特的生命，还是宣判他的死刑。”

　　现在，罗斯只能接受这一裁决。她说：“因为几年来我们每天都是这样，已经习惯了。“弗洛伦丝显然对儿媳的话中话不太满意。这位老太太激动地说：“她为什么不离婚，继续过她的幸福生活？没有人会阻止她这样做。我知道她还年轻，今年刚刚43岁，今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个人对罗斯并不是特别厌恶，我只是不支持她让我儿子死去的想法。”(秋凌)